法语基础阶段词汇教学思考王新霞

王新霞

内容提要：

词汇是一个基于各种词汇关系建立起来的有机整体，同样，学习者的心理词库也并非一些孤立的词的集合，在很大程度上，新词新义的习得就是它们通过各种词汇关系融入已知词汇的过程。因此，学习者的词汇知识应当是系统的，教师应通过词汇的系统化教学，来培养学生的词汇能力，进而提高他们的综合交际能力。本文以词汇的聚合关系和组合关系为重点，探讨本科基础阶段系统化词汇教学的内容和方法。

关键词：

词汇知识；系统化词汇教学；聚合关系；组合关系

引言

作为语言组成的两大要素，词汇和语法是掌握一门语言的必经之路，它们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在外语学习中起着同样重要的作用。拥有一定的词汇量固然重要，但若不会组织句子，也就没有多少实用价值；同样，学会了句子构成的语法规则而没有足够的词汇来表达思想，也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如果说没有语法，我们只能表达有限的内容，那么没有词汇，我们就什么也表达不了（Wilkins 1972）。研究表明，在所有外语学习的错误当中，词汇错误是最严重的（魏向清2005）。外语学习者即使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其语法能力已不逊色于以该语言为母语的人，但仍会时常感到词汇的匮乏。因此，作为培养听、说、读、写等各项外语能力的基础与核心，词汇在语言学、二语习得以及外语教学法中的地位不可忽视。

1．词汇知识的概念与词汇教学的内容

在教学实践中，尤其是在基础阶段，词汇教学常常局限于对一些重点词和难点词的词义与用法的讲解，这是因为在许多教师看来，词汇知识不外乎词的形态、意义和用法。显然，这种认识是狭隘的。为了提高词汇教学的质量，有必要先对词汇知识进行全面的了解。

从不同的角度可以得出不同的对词汇知识的分类概括方法，如词汇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即词汇知识的量与质）、被动词汇（即学生可以在听力或阅读中辨识但不会在表达中应用的词汇）与主动词汇（即学生既可在听力和阅读中辨识，又会应用于表达的词汇）等。从心理语言学的角度来看，词汇学习意味着词的相关知识在大脑中的储存，包括词的拼写、意义、用法以及与其他词的关系等。根据Laufer（1994）的定义，词汇知识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1）词形：在口语和书面语中对词的辨识；词的正确发音和拼写；

2）词的结构：对词根和词缀的辨识；根据构词规律掌握相关的派生词；

3）词在意群或句子中的句法属性；

4）词义：包括参考义（包括多义词及其可能的比喻用法）、情感义（所有的内涵义）和语用义（在恰当的语境中使用）三个层面；

5）与其他词的关系：同义、反义、上下义等；

6）常用搭配。

由此可以看出，学习者对一个词汇单位的把握远不是那么简单，相应地，词汇教学也是一项相当复杂的任务，需要涵盖上述各项内容。简言之，词汇教学的内容应涵盖以下三个方面：

——词形与词义；

——词的聚合关系（同义、反义、上下义、派生词等）；

——词的组合关系（句法属性与词汇搭配等）。

对于词形与词义（尤其是参考义）的教学，教师通常并不陌生，而教师对聚合关系和组合关系的认识却往往是零散的、不全面的。但笔者认为，这两者恰恰是词汇教学的核心内容，因为一切词汇关系都与词汇学习密不可分，以某词或某概念作为中心的词汇教学方法不但有利于词汇的记忆，也有利于学生思想的表达。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词形与词义的教学也可以纳入这两种词汇关系的教学当中。

2．基础阶段的词汇教学方法

词汇因其量大、零散的特点，很难像语法那样进行集中讲解。事实上，词汇教学更多地是以一种零散的方式融入到听、说、读、写等各项日常教学当中。然而，恰恰是这种零散教学的特点，给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教师在讲解词汇时，不能因为词汇的零散而使词汇教学变成一种随意性的教学，相反，我们需要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教什么，怎么教，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形散而神不散”。

我们在教学中经常看到，有些学生虽然拥有不小的词汇量，其法语的理解能力尤其是表达能力却差强人意。事实上，汉、法两种语言的巨大差异以及汉语对法语的干扰，往往会影响中国学生心理词库的形成，使他们无法充分利用已经掌握的词汇进行准确恰当的表达。由此可知，词汇的学习绝不仅仅意味着词汇量的增加，词汇的运用能力也同样重要，正如《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学习、教学、评估》所指出的，词汇能力是“对一种语言的词汇的认知和应用能力”（2008：106）。因此，在整个法语本科阶段的词汇教学中，横向的拓展和纵向的深入应该是贯穿始终的，如果说高年级词汇教学的主要任务是纵向深入，帮助学生更加准确和深入地把握词义（王海燕2011），那么在基础阶段，词汇教学必须“量”与“质”平衡发展，既重视学生词汇量的积累与扩展，又重视学生对于词汇知识的准确把握和运用。

那么，怎样从广度和深度两个方面丰富学生的词汇知识呢？一些语言学家，如R. Galisson, J. Picoche, I. Mel'čuk, A. Polguère等认为，学习词汇不等于努力记住一些词的特性，更不是简单地记住一些词的词形与词义，而是通过学习一系列的具有典型特征的个体词，熟悉支配词汇应用的主要规律。因此，词汇教学不应局限于零散单词的教学，而应当是系统化的词汇教学。

学习者的词汇知识应当是一个基于各种词汇关系而建立起来的有机整体，这是系统化词汇教学的出发点，为此，词汇教学首先应以词汇的整体结构及其在语言中的应用规律作为教学目标，其次才是一定数量的个体词。换言之，词汇教学的对象不是一个个孤立的词，而是因各种词汇关系相互关联而构成的词汇网。我们知道，作为词的集合，词汇内部可以按不同的词汇关系组成不同的子集，同样，心理词库也不是一些孤立的词的集合，在很大程度上，新词新义的习得就是它们通过各种词汇关系融入已知词汇的过程。因此，了解词与词之间的关系对于帮助新词新义的记忆及其在心理词库的融合是十分有益的，尤其是在主动词汇的习得方面。由于词与词之间的关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聚合关系和组合关系，它们也就构成了系统化词汇教学的主要内容，以下我们就分别从这两个方面探讨系统化词汇教学的内容与方法。

2.1　聚合关系的开发

词的聚合关系反映词的语义关系。大量研究表明，以语义为中心组织词汇教学有利于新词新义的记忆，有利于加快新词新义融入已知词汇的过程。在聚合关系的层面上，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语义标签（étiquette sémantique）、语义场（champ sémantique）和联想场（champ associatif）来进行词汇教学。

2.1.1　语义标签

语义标签从意义上来说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种属词或上义词。从形式上看，它既可以是词汇语义单位，也可以是具有概括性含义的短语。语义标签的组织呈现等级结构的特点，上下等级之间即为上义词与下义词的关系，其中位于最顶端的是语义极为笼统的quelqu'un和quelque chose。

从理解的角度来讲，学习者即使在不了解准确词义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语义标签大致掌握词的语义范围；从表达的角度来讲，当学习者不知晓某一事物或概念的法语表达时，作为其上义词的语义标签可以暂行替代，以保障交际的顺利进行。另外，语义标签还可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学习者摆脱母语的干扰。初学者在交际的过程中，第一反应往往是把法语翻译成母语，或者从母语出发把要表达的内容翻译成法语，而很多教材中以法汉对译形式出现的生词表，双语词典的大量使用，教师在课堂词汇教学中用汉语来解释词义，所有这些都可能会加重和强化学生的这种思维习惯，不利于培养学生的法语思维。为了在词汇教学中消除汉语的负迁移，教师有必要更多地运用释义、定义、语境、举例等方法来解释词义，尽量避免使用汉语对等词。例如可以通过“语义标签＋专属特征（étiquette sémantique + différences spécifiques）”的形式来解释词义，而且，当我们通过这种分析型的定义对同一语义标签下的词进行辨析时，还可以使学习者更好地了解它们的相似性和差异性（语义、句法、组合属性等），以便更加准确和全面地把握词义和用法。

2.1.2　语义场

在词汇的各种子集中，以语义为标准建立起来的子集称为语义场，也就是说，同一语义场内的词都拥有某种共同的语义，同属某个概念范畴。例如，peur的语义场包括crainte, craindre, appréhension, terreur, panique, claquer des dents, trembler comme une feuille，等等。语义场内词与词的关系也属于聚合关系，由于词主要是通过语义关系存在于心理词库的，因此语义场在词汇教学中意义重大，也是教学实践中应用较广的词汇教学方法，对于正确理解词义、扩大词汇量、丰富学生的表达等方面都可发挥重要作用。

2.1.3　联想场

顾名思义，联想场是以联想的方式建立起来的词的子集，是在某一规定情境中经常出现的词的集合。在联想场中，语义关系仍然十分重要，但与单纯依靠语义标准形成的语义场不同，联想场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或群体对于外部世界的认知和判断。例如mariage的联想场可以涵盖noces, robe de mariage, fête, anneau, église, parents, invité, fleur, fiançailles, gâteau, amour, aimer, se marier, épouser, s'unir, marié(e), époux(se), célibataire, célibat, divorce, divorcer, se séparer, annuler, catastrophe，等等。

联想场也是开发词汇聚合关系的重要手段。学习者在围绕某一个概念展开联想的过程，也就是为代表这一概念的词汇单位构建各种词汇关系的过程，这样一个词汇子集的建立，有利于学习者在遇到类似情境时，迅速调动记忆中的相关词汇进行表达，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从母语出发进行生硬的字面翻译。

此外，联想场对于学习词汇的情感义乃至目的语国家的文化都是一个不错的途径，因为围绕同样的词，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可能会建立起完全不同的联想场。比如，在法国，fourmi一词可以让人联想到avarice，因为在法语中，fourmi的内涵义之一就是avarice，而在汉语中，“蚂蚁”一词并没有这样的内涵义，因此avarice, avare一类的词就不会出现在中国学生关于fourmi的联想场中。通过这样的比较，学生不仅可以更准确地把握fourmi的内涵义，而且会对词汇所表现出来的中法文化差异印象深刻。

2.2　组合关系的开发

作为系统化词汇教学的关键内容之一，组合关系的教学主要包含两个方面：一是词汇的句法语义属性，二是词汇的搭配特征。

2.2.1　句法属性

词的组合关系首先涉及词的句法属性，而句法属于语法范畴。事实上，词汇教学与语法教学是密不可分的，提出词汇－语法理论（lexique-grammaire）的法国语言学家Gross（1991）认为，词汇和语法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词汇的研究离不开语法，语法的研究也离不开词汇。词汇是语法的导体，句法的组织是围绕词来实现的。在实际教学中我们经常看到，学生的很多词汇错误同时也是语法错误，如名词和形容词的性数错误、动词变位错误、动词属性错误等等。为了避免此类错误，词汇教学应当对词的句法属性给予足够的重视。事实上，配合系统的语法教学，通过词汇进行语法分析，使学生从词汇学习中逐步体会法语句法的构成规律，也是基础阶段词汇教学的主要任务之一。

词汇的句法语义属性可以用语义题元（actants sémantiques）和句法题元（actants syntaxiques）来描述。语义题元是指谓词语义单位（动词、形容词、部分名词等）所描写情景的必须参与者，它是词在句法上连接的从属词，直接来源于词的词汇意义。例如：

J'ai ouvert la porte avec la clé．我用钥匙打开了门。

在这个句子中，动词ouvrir有三个语义题元：je, la porte, la clé，其中je是动作的执行者，la porte是动作的承受者，la clé是动作使用的工具，它们都是动词ouvrir所描写情景的参与者。

句法题元又分为表层句法题元和深层句法题元，前者是表层句法结构中的常项，是文本中实际出现的、与关键词在组合上具有强依存关系的主语和补语；后者则存在于深层句法结构中，与语义题元相对应。例如：

Pierre a vendu sa voiture．皮埃尔卖掉了他的汽车。(www.xing528.com)

在这个句子中，表层句法题元有谓词vendre的主语Pierre和直接宾语sa voiture，但在深层句法结构中，还有一些表层句法结构没有明确表示的要素，如vendre的间接宾语l'acheteur（买主），补语le prix（价格）等，这些都是vendre的深层句法题元及其相应的语义题元。

谓词语义单位是句子的核心，也是学生能否围绕它正确组织句子进行表达的关键，那么怎样把谓词语义单位的句法语义信息（即题元信息）传达给学生呢？

首先，题元信息可以通过法文释义提供给学生。例如：

ADMIRER v.t.　欣赏，赞赏，赞美；仰慕，钦佩，佩服

Un individu admire qqn (qqch., que + prop.subj.) pour qqch. (pour/de + inf. passé), c'est qu'il manifeste un sentiment de respect pour sa beauté ou ses qualités morales.

在上述释义结构中，admirer的主语用un individu来表示，不但反映了其句法属性（由名词充当），而且反映了其语义题元属性（是“人”而不是“物”）。同样地，对于admirer的宾语及补语，该释义也给出了相应的句法属性（和语义题元属性）。

除动词外，谓词语义单位还包括形容词和部分名词，上述法语释义的方法同样适用于这两种词性。例如：

FIER, ÈRE adj.以……为荣，因……感到自豪

Une personne est fière de qqch. (de qqn, de + inf.), c'est qu'elle en est très satisfaite, très heureuse.

再如：

SOUPÇON n.m.怀疑，猜疑

Le soupçon d'une personne à propos de (au sujet de, envers) une autre personne sur un fait(le fait que + prop.), c'est une opinion ou idée qui fait attribuer à qqn des actes blâmables, mais sans preuve réelle.

可以看出，上述三词中，每个词项的法语释义都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句法－题元表达式（斜体字部分），它由含有词项的句子或短语组成，包含了相关的句法属性和部分语义题元；二是定义，用简单明了的释义元语言解释词义。

其次，题元信息还可以通过例句提供给学生。例如，对于loyer一词，因其所包含的语义题元比较多，我们先用释义的方法对其语义题元进行分析：

Le LOYER est une somme d'argent X versée par une personne Y à une personne Z pour l'occupation du lieu W durant la période T.（房租是某人或某机构Y为在某一段时间T内占用某地方W而向某人或某机构Z支付的一笔钱X。）（X, Y等均为语义题元变量）

其中：

X = montant, prix（金额，价格）

Y = locataire（房客）

Z = propriétaire, bailleur（房东，出租人）

W= logement, appartement, maison, studio, etc.（单元房，住房等）

T = bail, durée（租约，期限）

这时，如果把释义提供给学生，就过于复杂了，我们不妨通过简化，把loyer的语义题元信息通过以下3个例句体现出来：

1）L'étudiant vient de trouver un studio à un loyer correct pour une durée d'un an. Il va signer le bail avec le propriétaire demain.这个大学生刚刚以还算合适的价格租到了一个单间公寓，租期一年，明天去和房东签合同。

2）Le locataire paie son loyer au début de chaque mois pour l'appartement qu'il loue.房客每月初要为他租住的套房付租金。

3）Quel est le montant du loyer ?房租是多少？

2.2.2　搭配特征

除了句法属性以外，词的组合关系中还有一个极易被忽视的要素，那就是词的搭配特征。其实，搭配知识的掌握对于外语学习的意义非同一般，尤其是在表达方面。所谓词的搭配（collocations lexicales），是指介于固定词组与自由组合之间的一种词与词的半固定组合，这种组合往往是一种语言的特殊的习惯表达方式。对于母语而言，词语搭配的正确运用是一种天然的能力，人们甚至意识不到这种能力的存在。而对于外语而言，由于语义上“半透明”的特点，词语搭配在理解层面上一般不会给学习者造成障碍，但在表达层面上，由于它难以判断的特点（不可预知性），即使是高水平的外语学习者，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词语搭配方面的困难和错误。可以说，词语搭配的恰当运用是学习者表达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衡量学习者词汇深度的重要标准。因此，词的搭配知识也是词汇教学的重要内容，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词语搭配通常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中心词（base），一个是搭配词（collocatif），这两部分的地位和作用并非完全相等，而是有主有次的。词语搭配的学习通常是从基础词着手。例如，在讲授soupçon的搭配知识时，可以给出它的支撑动词（avoir, éprouver, provoquer, dissiper...），程度词（fort, léger, fondé, absurde...），等等。不过有时候，我们也可以从搭配词入手，“批量”学习词的搭配知识。事实上，意义相近的中心词往往有着类似的搭配特征（Mel'čuk, Polguère 2007），如表示情感的名词，其支撑动词常用éprouver（éprouver de la joie, de la haine, de la peur...），程度形容词常用grand (grande joie, haine, peur...)。有了相关的搭配知识，就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母语的干扰，避免在表达中出现因受汉语或英语影响而出现的搭配错误。

结语

学习词汇知识的本身并不是目的，通过词汇学习来培养和提高交际能力才是词汇学习的最终目的，因此词汇教学必须服务于更远大的目标，即综合外语能力的提高。

本科基础阶段的词汇教学任务繁重，除了要使学生初步拥有一定的词汇量以外，更重要的是使他们具备基础的词汇应用能力。为此，笔者认为，应当通过词汇的系统化教学，来培养学生的综合交际能力，而系统化教学的核心，就是词汇的聚合关系和组合关系。在此过程中，学生一方面可以有效地扩大词汇量，丰富词汇知识，另一方面可以学到词汇以外的各种语言文化知识，从而达到提高学生法语交际能力的目的。

参考文献

欧洲理事会．《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学习、教学、评估》．傅荣等译．巴黎：迪迪埃出版社／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2008.

王海燕．深化词汇教学在法语专业高年级教学中的重要地位．《中国法语专业教学研究2011》．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1：244-251.

魏向清．《双语词典译义研究》．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Gross, M. « Lexique et syntaxe ». Travaux de linguistique, 1991, n°23 : 107-132.

Laufer, B. « Appropriation du vocabulaire : mots faciles, mots difficiles, mots impossibles ». AILE, 1994, n°3 : 97-113.

Mel'čuk, I., Clas, A. & Polguère, A. Introduction à la lexicologie explicative et combinatoire. Louvain-la-Neuve : Duculot, 1995.

Mel'čuk, I. & Polguère, A. Lexique actif du français : l'apprentissage du vocabulaire fondé sur 20000 dérivations sémantiques et collocations du français. Bruxelles : De Boeck, 2007.

Wilkins, D. Linguistics in language teaching. London : Arnold, 1972.

王新霞　博士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语系副教授

研究领域：法语词汇学，法语词汇教学，双语词典学

E-mail：wysophie@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