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国民人格，发展民国精神─《教育文存》

民国九年（1920）

第五次全国教育会联合会请废止从前部令之教育宗旨，而宣布教育本义。其议决案云：

新教育之真义，非止改革教育宗旨，废止军国主义之谓。若改革现时部颁宗旨为别一种宗旨，废止军国主义为别一种主义，仍是应如何教人之问题，非人应如何教之问题也。从前教育，只知研究应如何教人，不知研究人应如何教。今后之教育，应觉悟人应如何教，所谓儿童本位教育是也。施教育者，不应特定一种宗旨或主义。以束缚被教育者。盖如论如何宗旨，如何主义，终难免为教育之铸型，不得视为人应如何教之研究。故今后之教育，所谓宗旨，不必研究修正或改革，应毅然废止。本年北京教育调查会研究结果，有养成健全人格，发展共和精神二语。经本会讨论，认为适合教育本义，非宗旨之改革。特拟办法二条，请大部采择施行。

（一）从前部令公布之教育宗旨（注重道德教育，以实利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教育完成其道德），请明令废止。

（二）北京教育调查会所议定之养成健全人格、发展共和精神二语，请明令宣布为教育本义，听各教育者研究阐发。

吾以为养成健全人格、发展共和精神二语，犹有语病。盖人格者，人之品格也。人之品格，极不能齐。一格、二格……乃至百千万格，究以何格为健全之标准乎？究以至何格为养而成乎？今吾有数问于此：小儿之人格如何乎？盲哑之人格如何乎？普通善良国民之人格如何乎？贤哲英俊之人格如何乎？苗民之人格如何乎？答者必曰：“小儿，人格未成熟者也。苗民，人格未具者也。盲哑，天然之人格缺陷也。普通善良国民及贤哲英俊，皆吾所谓健全人格也。”此言是也，而不尽然也。夫教育云者，教其知能而育其体魄也，所以增进其人格也。小儿因教育而进为善良国民，常人因教育而进为贤哲英俊，盲哑因教育而补救其缺陷，苗民因教育而渐进于文化。人格之高无限量，即人格之增进无止境。固不能定一标准，谓何格为健全，何境为已成也。

吾国今行共和国体矣。发挥共和精神，苟非狂愚，决不容有异议。然吾以为不可与养成健全人格成对待的。盖增进人格，方能发挥共和精神也。次则共和二字，其义不甚明显。提案者胸中必为“德谟克拉西”之精神，殆无可疑。共和二字，虽可代“德谟克拉西”之意义，然细按之固不无区别也。(www.xing528.com)

吾今拟提一修正案。文曰：

培养国民人格以发展民国精神

夫国民人格不一，培养之使各得增进。譬之树木，就其种子及土宜，培之植之，以增进其生机，则良材自多而种子亦可渐进于良矣。民国者，今之国名而表现其国体者也，与“德谟克拉西”之义意吻合，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欲民国精神之发展，不可不求国民人格之增进。故培养国民人格以发展民国精神，实今日我国教育之唯一主义也。培养国民人格而不用以发展民国精神，则民国之基础不立；发展民国精神而不先之以培养国民人格，则乌合之众。民国精神，终末由发展也。

人格教育，教育主义之极品也。民国，国体之极品也。吾国而能注重人格教育及民国精神，教育前途有厚望焉，国民前途有厚望焉，民国前途有厚望焉。吾今重述教育之本义曰：

培养国民人格以发展民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