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抢救在学青年-教育名篇《叶圣陶教育名篇选》揭示可靠的学习路径

抢救在学青年-教育名篇《叶圣陶教育名篇选》揭示可靠的学习路径

时间:2023-11-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前清末年废科举兴学校,而在实质上这学校还是继承科举的一套,精神丝毫没有改变;而这精神,起自汉唐下达明清而历代皆然。真的,许多东西用语言文字是绝对说不清的。这岂不是在教英文,哪里还有什么“教育学”的影子。那么,这样的教本教材还有什么用处,教科书又要它干吗?通过文字决不能认识事物,要认识事物不能借助于文字。

抢救在学青年-教育名篇《叶圣陶教育名篇选》揭示可靠的学习路径

方才舒新城先生说到教材须视教育目标而定,而教育目标千变万化,甚至人人不同,各人都有一套教育观。不过我总觉得中国的情形似乎还没有这么复杂,仅不过是某些人想教出些顺民来,而另一部分人则需要民主,单是这二种分野而已;而这二种分野的确是无法强同,无法妥协调和的。

我是主张读书不必进学校的。这意见在上次座谈会中曾说到过,因为据我的看法,现行的教育制度完全是继承过去的旧精神。前清末年废科举兴学校,而在实质上这学校还是继承科举的一套,精神丝毫没有改变;而这精神,起自汉唐下达明清而历代皆然。这种教育“精神”是要学生读一种死的东西,读了之后考一下,考得出的,由统治者雇用为高级或低级的帮手,考不出的那就一辈子倒霉。试看现在进学校读书的目的,还不是和以前的科举时代一样。过去考中了县试称县学生,再中乡试则称举人,然后进京考中则称进士,可以做官;现在呢,则有各等各级的文凭,还有外国文凭,那是最硬的了,不过现在怕也并不怎么硬得起来,总之,这一批执有文凭的人,就可以作为政治上统治者的帮手。以前统治的方面狭,所需的帮手还少;现在则统治范围广了,物价、交通、衣食住行等方面都要管制得无微不至,所需帮手也就更多;而这些帮手的取得,是通过人事关系,另一层是必须科举出身。事实昭彰,我这说法决不夸大。

而且不仅是精神相通,就是方法也是一致的,过去是专读儒家的书,钻研老庄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出路。而读了之后,也并不要它有什么用处,不要身体力行,更不问是否受用,只要他能记忆,能在一句中发挥出二句三句,能够为圣人立言,这就可以去应考。而现在的情形又何尝不是如此,进学校的人,不要说文科,就是理工科也是这样,只要能记得住,写得成卷子,考得出,就称是好的,根本不用研究,更不管是否有用。

因之,我认为不想考科举,不想作统治者的帮手的人,大可不必进学校。不过,这说法似乎太过激,事实是有许多人虽则不想考科举,作统治者的帮手,他还是非进学校不可。那么退一步说,学校应该改良,主要的是必须少用教科书,用得越少越好,最好完全不用。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有许多功课是不必通过文字的,甚至理科方面的东西也如此;而且,不仅不需要文字,就是连语言也都讲不清楚。现在“国定本”中有一种所谓“国常”的,那又是聪明人想出来的办法,把国语常识合并起来,“国语”所讲的就是“常识”,“常识”就附在“国语”里,加些图表就算数了,这是颇为可笑的。譬如“橘子”,在旁边画一个圈圈算是橘子。橘子就是一个圈圈,通过“橘”字,通过图画,通过讲解,孩子们所识得的只是一个圈圈,那就何不把一只橘子放在桌子上让孩子们看,岂不简单明了得多。

真的,许多东西用语言文字是绝对说不清的。像一只杯子,你怎么用文字来正确地说清楚它的形状呢?而现在的教科书是最笨的书,就是想把茶杯写成文字,由文字来认识茶杯。要讲清一个茶杯,恐怕一百个字还不够;在这一百个字当中,有生字,有虚字,而等到学生把生字认得记得了,把虚字弄清楚了,整个茶杯也就没有了。(www.xing528.com)

所以,透过教科书看中国教育,小学的科目一切都是“国语”,材料是常识的国语、算学的国语等等;中学则一切都是国学呢,我虽设有讲过,但在中学时已看到一种风气,就是一切都是英文,除了国文:是解析几何的英文、政治的英文、经济的英文等等。我曾经在内地见到某大学的教授讲“教育学”,因为没有课本,就写在黑板上,先生先写了一黑板的英文,学生抄下来,抄好后再逐字逐句地解释,学生就记中文的笔记;解释好了再写一黑板,再抄再讲,据说每一节课最多可讲完三黑板,少则两黑板。这岂不是在教英文,哪里还有什么“教育学”的影子。其他科目,还不都是一样,除了国文。这样的教育除了使学生记得住考得出之外,还有什么用处,不要说使学生永远受用;对他将来发生良好的影响是绝不可能的,就是能在日常生活中有点用处也是不可能的。那么,这样的教本教材还有什么用处,教科书又要它干吗?

通过文字决不能认识事物,要认识事物不能借助于文字。这样,学校的先生又将做些什么呢?我认为先生应该是一幕戏的导演,更应该是演戏中的一个角色,他应该指导学生怎样排演,并且跟着他们一起演。不过,刚才俞先生已提到过,现在先生连饭都吃不饱,照顾生命都还忙不过来,又哪来这份兴致,所以只能沿用陈法,把数十年前的知识,遵循千百年前的精神,通过语言文字,敷衍故事地“教”给学生,决不关心到学生是否受用,但以考试成绩为指标。

事实是如此。我说的还都是空话,不过,无论如何,文字语言的障碍是必须扫除的,要使学生能在实际生活中认识事物时,那是真正有用的教育,单靠文字实在没有用处。

刊1946年8月18日《文汇报》,署名叶圣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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