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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王之信使:山鹰观鸟记

时间:2023-11-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榕树王听到我们的心声,于是派来了信使。它们是榕树王国幼儿园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会将那令人满心欢喜的嘈杂声填塞到每一个角落。独木成林的盈江那邦榕树王一只黑眉鸦雀怯生生地混在红头鸦雀中,似乎想靠近它们,又总是保持一点点距离,像刚转学过来的新生。榕树王背后是一条隐秘的山路。

榕树王之信使:山鹰观鸟记

也许这说不清的东西就是“缘”

甚至与那些鸟儿和花花草草的相逢亦都是种结缘

缘深的,约定三生

缘浅的,亦可相逢一笑

厦门不是没有独木成林的榕树,但是盈江那邦的一棵树长成殿堂一般壮阔的情景还是深深地震撼了我。这株榕树王究竟何年何月生已不再重要,它俨然是一位神灵,承载着一方百姓的祈福和祭拜。红缠头挂满了枝头,借着山风,在山林里如触手一般,捕捉一段又一段的心事。

我们的心事很简单,无非是多看些没见过的鸟儿。天空正飘着小雨,仿佛三月的江南桃花开着,杏花也开着。最美的时候亦是凋零的开始,所以,那些雨水都是花儿流的泪吧。我们孑行深山,有着浓浓的寂寞。

榕树王听到我们的心声,于是派来了信使。那是一只蓝色的小鸟——中华仙鹟,它骄傲地挺着橘色的肚皮,在伸出的竹枝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我们。可不曾想,忽然冒出来一只白头鹛。这个愣小子,一下子将中华仙鹟这位华丽的先行官撞得措手不及,落荒而飞。再看那只白头鹛,仿佛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小孩,红着眼睛赶紧躲到竹林背后,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我们,担心给它一顿责骂。

我们怎么舍得骂呢?它像一位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内心和力量的困顿少年,已经愁白了少年头,我们哪里还会忍心继续加重它的烦恼?

红嘴钩嘴鹛和棕头钩嘴鹛也在。它们一路紧跟着白头鹛,看着它闹笑话,还一个劲地吹着口哨起哄,像是一对惹人烦的堂兄弟。可我总觉得它们是榕树王派来暗中保护白头鹛的,内心善良得很,就像《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和贾琏,看着是浪荡货,骨子里却是多情种。

之所以这么想,实在是因为这两种钩嘴鹛向来行动隐蔽,偶尔能在树缝间露出猩红的弯嘴已然难得。若不是迫于无奈需要跟着这四处乱闯的白头鹛,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完完整整地将自己暴露在我们面前?

红头鸦雀也来了。它们是榕树王国幼儿园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会将那令人满心欢喜的嘈杂声填塞到每一个角落。又下起了一阵小雨,哦,不,那是它们的礼物,是花儿、叶儿上的雨水被它们撞下来后,送给你我的一场真实的幻觉

独木成林的盈江那邦榕树王

一只黑眉鸦雀怯生生地混在红头鸦雀中,似乎想靠近它们,又总是保持一点点距离,像刚转学过来的新生。就像没有不可爱的小朋友一样,鸦雀也没有不可爱的。可总有一些小朋友特别招人疼,黑眉鸦雀便是这种——短粗的黑眉让那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仿佛随时会拉着我的手问一句:“为什么我们会飞,你却不会呢?”(www.xing528.com)

我无言以对!该怎么解释我的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人没有进化出翅膀是个错误呢?

鸟儿与人的世界并不相同,黄腹冠鹎大约是最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的。多美的一种鸟儿啊!明黄的腹部、芥子色的翅膀,就像穿了御赐黄马褂一般闪闪发光;浅蓝色的嘴如黎明前的天空,灰色的面颊冷酷到底,高高挺起的冠羽似菩萨指引众生的兰花指。再看看网络上的那些黄腹冠鹎照片,浅蓝色的嘴和灰色的面颊让它们看上去就好像是秃头,原本令其骄傲的冠羽成了秃头上的几个顽固分子,御赐黄马褂看上去也好像只是裹了床黄色的被单,十足的落魄像。我们总以为照片可以再现现实,但往往差距甚远。你我都曾看过无数高大上的宣传照,也见过各种不堪的丑化照,而这背后世界,鸟儿不会懂。

榕树王背后是一条隐秘的山路。直到看见几位山民跋涉路过,我们才知道它的存在。

往里走,森林越发地浓密起来。发冠卷尾隔着头顶的树冠吵闹不已,笔筒树看上去与桫椤很类似,将我们的想象带回远古时代。一只大盘尾拖着细长而扭曲的尾羽从面前的溪流上空一闪而过,像魔幻世界里异装的巫师,让人过目不忘。

林子下面是另一个精彩的世界。一个看上去仿佛是硕大的蘑菇的东西,捡起来才发现硬邦邦的不知何物,拍了照片通过网络向植物分类学达人“天冬”询问也不知所以。不过显然这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以致他让我邮寄过去鉴定鉴定。后来,这个硕大的家伙意外地出现在电视台记者采访他的镜头里。当时应该是包裹刚刚到北京,他正拆开,然后一脸惊讶地对着记者说:“好大的个头,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你也想不到吧?这竟然是一种藤本植物的种子!”

大或小,都需要亲身来感受。厦门、盈江那邦到北京的距离不可谓不远,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在那瞬间的惊喜中变得很近很近。也许这说不清的东西就是“缘”。甚至与那些鸟儿和花花草草,无论是在山林相逢,还是在海滩偶遇,亦都是种结缘。缘深的,约定三生;缘浅的,亦可相逢一笑。

下山的路边有一株木棉,此时红花似火,众鸟云集。我们坐在这棵大树的对面,看灰奇鹛、丽色奇鹛、纹背捕蛛鸟、橙腹叶鹎、黑短脚鹎等轮番享用花蜜大餐。我们就这样坐了好久,此刻山风绵长、时光静停。

丽色奇鹛

“大推”后来在这条山路上看到两只灰孔雀雉,而且是近距离,连眼睛都看得清楚。他手舞足蹈、满脸兴奋地跟我们说得吐沫横飞,而我们故作冷静,嘴里说着“恭喜恭喜”,心底恨不得大肆放任一下自己的妒忌心,暗想对这样的人应该拖出去暴打才好。直到“大推”继续眉飞色舞地说还看到了其他若干好鸟,众人终于忍不住齐声怒吼:“请吃饭!”

挫人!某人瞬间就闭嘴了。

耳畔仿佛响起《动物世界》栏目里的声音:“太阳已经落下,榕树王国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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