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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滕迪克的数学梦境与孤独旅程

时间:2023-11-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格罗滕迪克的自传中,他说晚年大部分时间在冥想以及做梦,而且他在自传中大部分谈关于梦境。自从和苏立分离到美国之后,奇怪的是我40多年从来没有在梦中梦到他。“苏立,但我觉得内疚和惭愧,不能成为您的理论的继承人,发扬光大。我不是您的门徒。”“苏立!2008年我参加上海交通大学组合数学会议。来自日本九州大学的坂内英一教授告诉我,您写的1000多页自传《一个孤独冒险的数学家——数学和自我发现的旅程(收获

格罗滕迪克的数学梦境与孤独旅程

在格罗滕迪克的自传中,他说晚年大部分时间在冥想以及做梦,而且他在自传中大部分谈关于梦境。自从和苏立分离到美国之后,奇怪的是我40多年从来没有在梦中梦到他。

2015年3月26日我第一次梦到他。

这是一个晚上,我到一所被黑暗笼罩的房子前,我站在门口犹豫是否要进去。

最后我鼓起勇气推门而入。眼睛被微弱的光照射,我眯起眼睛看,房子里有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穿黑袍的老人。他的黑袍上有头罩,我没看清他的脸。

晚年的格罗滕迪克(2013年)

我心中想是否“死神”本人向我显现?我慢慢走向前去,向他打招呼致敬。

“信明,你来了。”

“啊!苏立!真的是你。我很高兴见到你。你身体可好?”

“你不是知道我已经死了吗?对于死人没有什么好不好。你怕见到我吗?”

“不。苏立,我不害怕。可是我要向你致歉,这么多年我遵嘱你的话不要写信给你,没有和你联络。”

“是的,我感谢你走之后不再与我联系,你自己走自己的路。”

“米莱在1985年给我写信,告诉我约翰娜生了孩子,您成为外祖父。而且她搬到您的家附近,这样马丢(Mathew)和小亚历山大能靠近您。但很不幸我把这封信遗失了,从此失去和她联系。”

“我知道这事,她对你关心,不知道你后来怎么样。对,你好像有心事,可以和我谈吗?”

“是这样,我在写您的传记,记载您与情人在家里的事。这一部分材料我给不同人读,请他们提意见。

有一位老教授认为这样的文字不宜发表。理由:1.对理解数学数学家没有帮助;2.涉及别人的隐私,需要征得事主和相关人员的同意;3.即使事主同意,我们也不能同意这种行为符合社会公德,不宜扩展这种性解放观念。”

“啊!你遇见麻烦了,有人不同意你的写法。我知道你写我这事时是用轻描淡写去叙述,并没有渲染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没有在文字上刺激读者的感官,为什么他会反对呢?”

“这老教授受中国传统教育影响很深。虽然孔子说‘食色性也’,可是对这类‘男欢女爱’的事却如‘敬鬼神而远之’。

但另一位老教授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他针对三条提出反驳意见:

1.对理解数学和数学家没有帮助。

数学家是一个抽象概念,写一个数学家的传记是写一个人——让大家知道这个人。泰希米勒是一个数学家,说他信奉法西斯主义是不是对理解数学和数学家没有帮助呢?任何传记都让你理解一个人。

2.涉及别人的隐私,需要征得事主或相关人员的同意。

如事主本人的确告诉你他对性解放的看法并未视为隐私加以隐瞒之意,你在道义上是应当安心的。

3.即使事主同意,我们也不能同意这种行为符合社会公德,不宜扩展这种性解放观念。

那就应当宣布许多经典作品不符合社会公德,不宜扩展。包括《约翰·克里斯多夫》,左拉大部分作品,托尔斯泰的《谢尔盖神父》那样的作品,更不要说《金瓶梅》《查特莱夫人的情人》那样有争议的作品了。他就一直喜欢《约翰·克里斯多夫》,但没有学到什么性解放。”

“嗯!那位教授看问题是比较开放不保守。我喜欢这样的人。信明,你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反而是‘前怕狼后怕虎’呢?

你要忠于历史,不要为尊者讳,就算你是爱我,我做错什么事,你也要照实写出。你必须做《皇帝的新衣》里诚实的孩子不撒谎,总是说真话,隐瞒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很多时候,我们去判断一件事的是非对错,出发点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自己对于事件中人物的好恶情绪。喜欢一个人,不论他犯了怎样的错,总会找到原谅他的说辞。不喜欢一人,不论他做了什么,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件,总是要破口大骂。我做人不需要人人都喜欢,但要‘毁不馁,誉不喜’,坦坦荡荡活在人世。”

“苏立,我前一个时期大病初愈,差一点就去世。现在年纪大了,身体衰弱,而且担心由于脑曾损伤,容易遭帕金森病的袭击。我很担心我完成不了你的传记的写作任务。特别是我已远离你的工作以及数学主流研究,为了写您的工作,我要阅读大量文章,有时觉得力不从心。”

“信明,不要顾虑太多,尽力往你的标杆前进,做好你能做的、应该做的事情。我会设法托人协助你,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有贵人相助’。

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要太勉强自己,用愉快的心情,作一个学术人生之旅。放轻松一点写作,不要顾忌太多。

你让你的成果说明你的努力,不要太在意世俗的眼光和批评。心里不要有顾忌和太多负担。”

“苏立,去年我想到巴黎看我的儿子,然后重游旧地,并去看望您,使褪色的记忆恢复光彩。(www.xing528.com)

可是我却在手术之后,身体不行,赴法之行取消,后来儿子还要从巴黎回来,到医院看望我。

我没法想象您健壮的身体这么快就衰退。

去年我到台大数学系演讲,我以昂利·嘉当教授活到100多岁才去世,还宣称您能活过100岁。”

“我想我后来长期禁食,身体弄坏,而且吃的东西缺少钙质,牙齿坏了,骨骼也开始疏松,疾病把我弄倒了。

因此我劝你不要学愚蠢的我,搞什么禁食,把老命送掉。”

“苏立,我看到你后来只吃蒲公英汤过日,我就流眼泪。我曾经因淋巴结肿瘤,用蒲公英、苜蓿草、胡萝卜苹果打汁喝,让肿瘤消掉。但是这个东西太寒,吃多伤身。”

“任何东西常吃都不好,除了马铃薯外。

我想回来谈人类的劣根性,如果喜欢‘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对地位尊贵者的过失取隐瞒回避的态度,歌功颂德,他们的真面目被笔墨粉饰,你要写我记得要忠于历史,忠于事实,不然就不要写。”

“苏立,我没有在您的理论上有什么研究和贡献。我觉得对不起您,辜负您帮助让我留在法国做研究。”

“唉!你不必要在意这件事。我看到你能自己在图论上独创一面,证明了自己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数学家,这是重要的。”

“苏立,但我觉得内疚和惭愧,不能成为您的理论的继承人,发扬光大。我不是您的门徒。”

辻雄一翻译的《收获与播种》

“从你踏进法国那一天,你就是我的学生。你从我身上学到怎么研究,你在数学领域有自己的创见,这才重要,你永远是我的门徒。”

“您在离世前将您的手稿付之一炬,某些好数学将随着您的离世而永远不见天日,我为此而颇为不安。”

“数学中的许多结论往往在遗失之后又被再次发现。这没有什么重要。”

“苏立!2008年我参加上海交通大学组合数学会议。来自日本九州大学的坂内英一(Eiichi Bannai,1946— )教授告诉我,您写的1000多页自传《一个孤独冒险的数学家——数学和自我发现的旅程(收获与播种)》已于1989年翻成日文,据说日本还有不少高中生受此书影响,已经看完了《代数几何基础》(EGA)……”

“这真是走火入魔,一步登天。”

“苏立,我最近看到梅辛以及德利涅在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IHÉS)讲您的动形理论及影响时的相片,他们都垂垂老矣。”

梅辛近照

“不要再提另外一个人。好了,我要离开了。”

“苏立!我可以拥抱您吗?”

当我拥抱他时,他的身体像烟雾一样慢慢消失。

我流下眼泪,来不及对他说:“我爱您!苏立!”他就走了。

我很想对他说我的数学工作,就像以前他在洛代沃温泉泡澡时听我讲述的那样。我想等我在另一个世界遇见他时,我会有机会再对他说——如果他对数学仍有兴趣的话。

德利涅2013年获得阿贝尔奖

苏立对德利涅悉心培养。还在1970年,他力荐26岁的天才青年成为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教授,可是在他要离开研究所时,德利涅却不离开,让他觉得这个爱徒是“犹大叛徒”。德利涅1978年获得菲尔兹奖,1984年移居美国,进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1988年获得克拉福德奖,2008年获得沃尔夫奖,2013年获得阿贝尔奖,是当代最杰出的数学家之一。没有想到几十年来苏立对德利涅的成见不解,死后也不原谅。

我醒来枕头上有泪痕,这真是做梦遇见格罗滕迪克了。

【又记】电脑损坏后,数据丢失,衷心感谢林节玄、萧文强、梁崇惠教授及钱永红给我寄来《孤独的狼——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的传奇生涯》的一部分,让我重新构建此文。

2018.8.15

[1]在格罗滕迪克安排下,我前往法国南巴黎大学做研究达七年半之久,有几次我就住在他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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