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滚河傣族象文化与佛教研究

有人认为，傣族象文化源于佛教，是佛教从印度和东南亚带进来的。无庸置疑，傣族象文化受到佛教的巨大影响，但其源头是否出自于佛教，仍值得认真探讨。

从第五章傣族文化各方面的发展史来看，傣族象崇拜的历史十分久远，在人类童年时代，也就是在傣族的原始社会，傣族先民超自然幻想的产物，与傣族的原始信仰有密切的关系。在内容方面，如上所述，原有的傣族象文化把象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至高无上的神灵，围绕着象是神象这一主题，几乎所有的象文化都歌颂象，它是参与创世之神、保护人类之神、农作物丰收之神，它能帮助人类避免瘟疫和灾难，获得安宁和吉祥。换言之，傣族象文化植根于傣族社会的肥沃土壤，是傣族先民的智慧之花，不是外来之物，泊来之品。

但是，佛教传入傣族地区后，傣族象文化不论内容或形式义都受到佛教的巨大影响，并产生了一系列从量到质的变化。佛教传入傣族地区后，傣族象文化不但没有被消灭，反面得到延续和发展。因为佛陀之母也是“梦象而孕”才诞下普渡众生的佛祖“释迦牟尼”。公元前2世纪的印度巴鲁特石刻中有一幅《释迦牟尼诞生图》的石刻，展示的是刚生下的释迦牟尼和一头小象睡在一起。暗示佛是从这头小象投胎转世；石刻的正中，佛的母亲坐在莲花上，目视着躺在身旁的婴儿，表示佛已降临。这是象与佛的最原始的关系，可称之为佛教文化当中的象文化（岩峰，2007）。由此可见，佛教对“象”这一特殊的物种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它不反对傣族人民崇拜象。

但是，佛教中不容许把“象”抬高到至高无上的地位，至高无上者只能是佛。象与佛仍然经历了多场斗争和博弈。比如：①据佛教神话传说，神象自信力量无穷，智慧无边，初见佛时不仅不朝拜，还要跟佛比智慧、比力量。经过数次相比，象被佛驯服了，只好忠诚地归顺于佛，甘愿做佛的坐骑。②据常任侠先生选注的《佛经文学故事选》载，公元3世纪印度安达罗石刻有一幅《释迦牟尼驯服醉象图》，描述了佛驯服象的生动情景。上述神象与佛比智慧并被佛驯服的传说，是从印度佛经中《释迦牟尼驯服醉象》的故事演变而成，还是傣族地区佛教徒的创作？目前还没有人进行对比研究，还不能作出结论。然而，不管这则传说来于何处，它都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原始宗教与佛教的斗争，反映了神象从至高无上的神灵地位转变为佛的附庸地位的过程。从此，傣族象文化的内容，也随之从歌颂神象转为歌颂佛象，也就是从歌颂原始宗教转为歌颂佛教。这是傣族象文化的历史性变革，促进这一历史性变革的最直接因素，就是佛教对傣族象文化的巨大影响。佛教传入中国傣族地区后，又与傣族原始宗教中的“镇天定地象神”和“象首人身始祖象神”融成一体，成为傣族先民一种新的崇拜对象，即有始祖象神血缘的佛陀象神（岩峰，2007）。(www.xing528.com)

在表现形式方面，由于最初的傣族象文化植根于傣族原始宗教，原始宗教是多神论者，各种神均有不同的外貌，因此，最初的傣族神象也是五花八门，例如有“三头三尾”神象、“七头七尾”神象、独牙神象、三牙神象，还有长翅膀的会飞的神象和能潜入海底的神象，等等。这些神象虽然外貌不同，性能各异，但都很威严、强悍、凶猛，具有不可战胜之神力。佛教传入之后，由于这些神象变成了佛象，因此，它们的外形和性格也全都变了，外形变得庄严大方、洁白、素雅，性格变得十分温和、善良和正直。目前我们所看到的象织锦、象雕塑中的象，均为此类型。这是佛教对傣族象文化的又一巨大影响。

《六牙白象》传说：来源于《佛本生经故事·六牙本生》，故事讲述的是佛陀前世曾为一长了六支长牙，且能变换六种颜色的白象。作为象群之王，它有两只雌象为王后。其中一只误以为象王偏爱另一王后，因嫉妒而郁积而终。后投身为一国公主并终成另一国之王后。为报复六牙白象，她请国王派猎人猎杀象王，打算取其象牙作耳饰。象王知道事情原委之后，竟自断象牙交与猎人，希望以此消除众生的贪婪、嗔怒和痴迷之心。猎人向国王进献了象牙，并陈述了获取象牙的经过。王后听后深感羞惭和悔恨，从此一心修行，广积功德，并立誓来世出家修行。

建于公元1353年澜沧王国——老挝，其首都的名称就叫做“万象”，意为“百万大象之国”或“万象之邦”。缅甸和泰国也都选择象作为自己民族和国家的象征，这两个国家对象的感情以及由此产生的其他意识形态，无疑对当地傣、泰、掸民族及其他民族的象文化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