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宫廷雅乐与乐教-《简明中国古代音乐史》揭秘

西周宫廷雅乐的乐制、舞制，除用于王室最高规格的祭祀乐舞“六乐”外，还有与之相对的六“小舞”，也同六大舞一样，作为贵族子弟必习的教材，受到周朝统治者的重视。六小舞按舞者装饰及道具分类：帗舞，舞者持五彩帛（或鸟羽）制的舞具，用以祭祀后稷；羽舞，舞者持白色鸟羽（翟）制的舞具（或执雉尾），用以祭四方或祭祀宗庙；皇舞，舞者头饰鸟羽（鹬冠），身披翡翠羽衣，手执五彩鸟羽，用以祈雨或祭祀四方神；旄舞，舞者执牦牛尾（或牦牛尾装饰的舞具），用于王室燕乐和大学中祀辟雍；干舞，舞者执干戚（盾牌），用于兵事或祭山川；人舞，不用舞具，徒手挥袖，“以手袖为威仪”，用以祭祀星辰或宗庙。

此外，雅乐舞制里还有雅颂乐、房中乐、民间的乐舞“散乐”，中原以外各部落的乐舞“四夷之乐”，以及古老的求雨巫舞“舞雩”和驱鬼除疫的巫舞“傩”等等。其中颂乐用于天子祭祖、大射、视学及两君相见等，属重大典礼乐舞，内容多为史诗性，也常带有神秘色彩。颂有乐章、乐歌和纯器乐等几种形式，速度偏慢。《诗经》里保存有商、周、鲁三颂。雅乐分大、小二雅。大雅的内容和使用场合与颂相仿。小雅接近民歌或直接源自民歌，有唱有奏，主要用于大射礼、燕礼及乡饮酒礼等仪式中。房中乐也是燕飨之乐，但不同于其他祭祀典仪的用乐，其形式较为活泼轻松，是后妃们于“房中”侍宴时所唱。伴奏只用琴、瑟等丝弦弹拨，不用钟、磬等金石敲击。四夷本是周代对边疆四方的称谓：东方为夷、南方为蛮、西方为戎、北方为貉狄。由鞮氏掌管的“四夷之乐”用于宫廷祭祀、宴飨，主要是为了炫耀统治者的文德武功，故在宫廷乐中占比较小，表演以吹奏管乐和歌唱为主。

西周如此奇伟的乐制，没有相应发达的乐教是不可想象的。西周承袭了商代的贵族学校教育，配合礼乐制度，建立了更为完备的所谓小学与大学的礼乐教育。主要教学内容是“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其中以礼、乐、射、御为主。教育对象是称之为世子和国子的贵族子弟。世子是王和诸侯的嫡子，国子是公卿大夫的子女。乐教的内容即前文提及的乐德、乐语和乐舞。西周礼乐制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达到礼乐意识的社会化。庞大、规范的乐教正是配合、适应了这一社会需要，应运而生。礼乐教育的目的也不是培养国子们去从事各种音乐表演活动，而是践行“礼乐治国”。即如《周礼·春官》所载：根据“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其中包括“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以阳礼教让，则民不争”；“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以乐（礼）教和，则民不乖”；“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www.xing528.com)

我国古代乐舞教育早在殷商时期就由乐教机构瞽宗承担。西周的乐舞教育更以礼乐为背景，形成了一个较完善的循序渐进的体制。如《礼记·内则》所记：“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始教之让。九年，教之数日。”继则“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朝夕学幼仪。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二十而冠，始学礼，可以衣裘帛，舞《大夏》”。又据《周礼·春官》及《地官》载：小师、磬师、笙师、鼓人等教授乐器。大师主持传授《诗》乐，乐师负责教授国子六小舞。其余如乐即东夷之舞由师掌教，而龠师掌教国子舞羽吹龠，即鼓羽龠之舞；旄人掌教散乐和夷乐。乐师“教乐仪，行以《肆夏》，趋以《采荠》，车亦如此。环拜以钟鼓为节”。

第三阶段的大学，是最重要的祭祀礼仪和全面的礼仪规范的学习阶段。其中最重要的学习内容便是重大祭祀典礼中的历代乐舞“六乐”，使国子们了解社会沧桑巨变及各代创业的历程。乐德，即西周政治、宗教和人伦道德的综合教育；乐语，即培养劝喻引导、背诗唱诗和应答酬对的能力，以及各种礼仪、祭祀场合中不同礼乐知识的实际应用能力等。整个大学阶段的礼乐学习，如《周礼·夏官·诸子》所载：“春合诸学，秋合诸射，以考其艺而进退之。”即结合现实政治需要，还须进行严格的考核，才能成就选才晋升。所有这般制礼作乐、乐制乐教的举措，无不出于吸取“殷鉴”之经验教训，以巩固周王朝自身的统治，其可谓意义之重大，影响之深远，致使西周的礼乐思想为后世代代儒家推崇宣扬。长期以来，崇古非今、崇雅贬俗，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占统治地位的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