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其鬼不神，大国治理需用'若烹小鲜'策略

〔题解〕用节俭的方法治国,也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传统和潜规则伤害人。

〔原文〕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译文〕治理大的邦国犹如烧煮小鱼。用道来莅临天下,朝廷和社会上流行的传统和潜规则有如鬼,就不会显示神通。不是朝廷和社会上流行的传统和潜规则像鬼一样不神通,是传统和潜规则所显示的神通在道莅临的情况下不会伤害人。不是传统和潜规则所显示的神通不伤害人,是圣人不会借传统和潜规则去伤害人。传统和潜规则与圣人都不伤害人,所以用德交往就能同归于道,同归于德,同归于一心。

〔解析〕这一章讲的是治大国要特别小心谨慎,就像烧煮小鱼,不谨慎鱼会碎掉,小心谨慎才能保持鱼的完整。尤其要注意不让朝廷和社会上的传统和潜规则伤害人。传统和潜规则如鬼,以道莅临,传统和潜规则就不会伤害人,这是道让传统和潜规则不伤害人,有如赤子“蜂虿虺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但难保小人不借传统和潜规则伤害人,这时就要靠圣人明察秋毫,不让小人得逞。老子看到,《周易》巽卦君王准备重用平民出身的武人,引发朝臣非议,这就是朝廷的传统和潜规则如鬼一样在阻碍君王重用武人。君王坚持正道,武人没有被传统和潜规则伤害。君王用启蒙的方法平息了朝廷的非议之风,武人则用胜利回报了君王,“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大国若烹小鲜”,小鲜为小鱼,在烧煮的过程中稍不留意就会弄碎。老子是借烧煮小鱼来说明治理大国应小心谨慎;《周易》中孚卦卦辞“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是说君王治国应信及豚鱼,要通过对小猪和鱼讲诚信来取信于民,有利于渡大河,预测会有利。老子认为,治大国不能像烧煮小鱼那样小心谨慎,即便“信及豚鱼”,也难以圆满。《周易》临卦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是说以智慧去临,适宜于大国的国君。老子认为,治理大的邦国,不是靠智慧,而是靠小心谨慎。大国事务繁杂,以君王个人智慧难以应对得当,只有“若烹小鲜”,才能不出差错。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道不会自己莅临天下,是圣人以道莅临天下。鬼是什么?是人死后的灵魂,万物死后的精灵。人死后英灵会变成精神、神灵,精神会变成传统,神灵受到人们的崇拜,传统会被继承。鬼的另一个含义是潜规则,不能以明规则出现的,会变成潜规则,潜规则似鬼,不能公开出现,却能在暗处发挥作用。传统和潜规则很有神通,也很有能量,会在适当的时候发挥作用。在道莅临的情况下,正能量充斥,传统和潜规则就没有神通。

老子看到社会和朝廷既存在着传统,也存在着潜规则。传统不能与时俱进就会阻碍进步,潜规则会破坏明规则,人触碰到传统和潜规则可能受到伤害。只有在道莅临的情况下,传统和潜规则才不会伤害人。《周易》巽卦就表明传统和潜规则如鬼。巽卦中的非议之风如鬼,在阻碍君王重用武人。巽卦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是说武人有高超的射技,一箭能将山鸡射落;武人在旅卦中边旅边射,声望越来越高。巽卦君王用抓捕罪犯的方式,在旅卦上九找到武人。君王决定重用平民出身的武人,在群臣中引起争议。大臣有的拥护,有的反对,非议之风悄然刮起,武人有操守,预测会有利。老子认为,巽卦君王重用武人打破了朝廷用人的传统和潜规则,才引起非议。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是说君王重用武人,非议之风私下在大臣中流传。为了平息非议,君王派史官去查史料,看历史上有无君王重用平民的先例;派巫祝去祭祀神灵,看神灵是否赞成重用武人。史官和巫祝来往不断,史官禀报,历史上有君王重用平民的先例;巫祝来报,神灵喻示可以重用武人,吉祥。风向转变为赞成重用武人,君王的做法没有过错。老子认为,九二君王平息非议之风是采用了“若烹小鲜”的方法,小心对待非议,没有强行压制,而是采用启蒙的方法。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是说武人的才干已经得到群臣的认可,小人仍在大臣中散布针对武人的流言蜚语,并牵扯到君王,小人丧失大臣的支持,预测会有凶险。老子认为,巽卦君王“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议之风才会戛然而止。虽然还有小人在煽风点火,但掀不起风浪,小人已面临凶险。非议之风如鬼,“无初有终”,也就是非议之风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九五才停止。(www.xing528.com)

“非其鬼不神”,不是朝廷和社会上的传统和潜规则像鬼一样没有神通。通过巽卦刮起的非议之风可以看出,旧的传统和潜规则还是很有神通的。巽卦九二:“巽在床下。”床为君王倚重的大臣,非议之风能在君王倚重的大臣中私下流传,说明非议之风如鬼,很有神通,也很有能量。对君王来说,不能平息非议,也是很危险的事。

“其神不伤人”,是说传统和潜规则所具有的神通不会伤人。《周易》巽卦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是说君王重用武人,朝廷有不同的意见,预测吉祥。武人取得战争的胜利,君王对于有人反对重用武人的悔恨消亡。朝廷里有反对的声音,对君王正确选拔人才没什么不利。非议之风不知是怎样开始的,但是最终平息了。从巽卦九五看,传统和潜规则如鬼,很有神通,会暗地里鼓动大臣反对君王重用武人。在道莅临的情况下,根据传统和潜规则所提出的主张会得到正确的处理。经过道德的过滤,其神符合道德,就不会伤害人。“贞吉,悔亡,无不利”就是其神符合道德,被君王接受,用来改善朝政而且没有伤害到武人。

“非其神不伤人”,不是传统和潜规则不伤人。传统和潜规则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会伤人。巽卦非议之风不能平息,就会伤害到武人。

“圣人亦不伤人”,圣人是得道之人,不会借传统和潜规则来伤害人。老子认为,巽卦君王如果听信非议之风,武人将会被伤害。巽卦君王信任武人,才会重用并保护武人。不信任武人,就不会保护武人,也只有圣人能做到不借传统和潜规则来伤害人。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在道莅临的情况下,圣人和传统及潜规则都没有伤害人,以德相交往,就能同归于一心。巽卦君王没有伤害武人,传统和潜规则也没有伤害武人。君王以德对待传统和潜规则,也以德同群臣和武人交往;群臣和武人也以德与君王交往,君王与群臣和武人会同归于道,同归于德,同归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