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本论” 是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宇宙论或本体论的一种形态,经过王充、柳宗元、刘禹锡、张载的哲学阐发,愈加精致。特别是张载,从宇宙—本体论的角度对气本论作了新的阐发,对于中国哲学史上各种唯心主义哲学思想进行了深刻、有力的批判。然而张载哲学在气本论的哲学论证方面没有很好地处理作为“太虚”状态的“元气”与聚散攻取的具体“物质之气”之间的关系,因而在理论上未能很好地解决本体与现象之间的关系。而在现实层面也未能为后期地主阶级政权提供合适的哲学理论,故张载之后,气本论哲学并未获得应有的发展。处在明末清初的历史大变故之际,王夫之一方面积极参与当时社会的政治运动,另一方面从理论上总结明王朝灭亡的教训,对他之前的各种唯心主义的哲学本体论从理论上予以清算,以“气化日新”的宇宙—本体论和辩证发展的思想,呼唤中华民族文化未来的新生命。
学术界对于王夫之气本论的思想特质的贞定大体上没有异议。但对其哲学的逻辑出发点,即以什么概念为最根本概念的认识上,有一定的分歧。有学者认为王夫之的哲学以太极为根本概念(2) ,有学者反对这种说法,坚持认为“气”是哲学的根本概念,并对气的多重意义作了阐发。(3) 我们认为,“气”是王夫之哲学中的根本概念,太极、太和、诚、天、道(气化流行之秩序意义上的道)、实有等概念,都是在不同的语境下,从不同侧面来阐述阴阳二气的不同存有状态、特征与性质的。王夫之的哲学思想始终是借助经典的阐释与再阐释为其表达形式的,其所用的概念深受所阐释的经典文本的影响,并且是通过对前贤固有哲学概念内涵的新阐释来表达自己哲学思想的,他几乎没有自己特别鲜明的哲学概念体系,而只是通过对以往哲学传统中不同概念的规定与阐释,来阐发自己的哲学主张,这对于后来者理解他的哲学思想及其内在的一致性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过,其哲学思想的主线还是十分清晰的,正如熊十力评论其易学思想时所言,“尊生以针寂灭,明有以反空无,率性以一情欲”。这就是说,其哲学以气论为根本出发点,讲世界的实有性,内在的自我运动特征——“一固神,两固化”;“气化即道”,气中涵理,理气相依的“天道”。进而讲“天人之际”的继善成性说,讲“道大而善小,善大而性小”,人有“性”,继善而成性,性日生日成,习与性成等人道的哲学。由于他身处民族矛盾尖锐、激烈、复杂的特定历史时期,他又讲“华夷之辩”,高度肯定中华文明的优良传统,要求君子、普通人都要具备竭天成能、相天辅地,裁成万物的积极进取精神,从而实现中华民族文化的未来复兴与辉煌。其人道论与社会政治哲学中的积极因素与人民性、民主性的精华,都是通过其维护汉民族的文化自尊而展现出来的。了解以上三个基本出发点,就可以较好地把握王夫之庞杂的哲学体系及其内在的一致性。(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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