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运河三千年：洛阳建都与阳渠开凿

洛阳是东汉的都城，早在西周初洛阳已形成城市。它位于伊洛盆地，东有成皋，西傍崤山，南临洛水，北枕黄河。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具备着凭险据守的建都条件。周围腹地虽较关中为小，但地处中原要冲，水陆交通便利，地理条件则较长安为佳，故在历史上被许多朝代选为国都。历代在洛阳建都的有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炀帝时）、唐（武则天时）、后唐等。当年刘邦原拟建都于此，后虽改在长安，但洛阳仍为河南郡治所在，政治地位除长安外，高于其他城市。

东汉都城不选长安而选在洛阳，有其诸多原因：一是政治因素。刘秀老家在南阳，是从南阳起兵夺取天下的，其政治基础在南阳一带，而洛阳与南阳相距很近，地缘关系在政治上可资利用。二是经济因素。洛阳所在伊洛盆地，土地肥沃，水源充沛，气候适宜，是我国古代最早也是最发达的农业地区之一。而且自战国以来，商业、手工业也都很发达，四方商贾云集，经济繁荣，人口众多，西汉末平帝元始年间人口已有五万余户之多。三是交通因素。洛阳位居天下之中，水陆交通四通八达，特别是因其位于黄河三门峡之东，来自关东地区的粮食、物资，不需要经过三门峡。三门峡对于漕运来说是个极大的障碍，为了排除三门峡之险，西汉时期几经努力均告失败，最后陷于束手无策的困境。东汉政权的创建者有鉴于此，在决定都城时不能不考虑避开三门峡的问题。

流经洛阳城南的洛水，古称雒水，发源于今陕西境内的华山南麓，向东流经洛南、卢氏、宜都、洛阳、偃师等城市，在今巩义市东北注入黄河，全长467千米。洛水是古代洛阳的水上交通要道，各地生产的粮食、物资，都是通过黄河和洛水运输至洛阳的。但是，洛水沿途有一段是流经黄土丘陵地区，除下游伊洛盆地外，余多峡谷。因而水中含沙量较多，容易使河床淤浅，以致流至洛阳附近时，河道浅而水少。东汉建武五年（29年），河南尹王梁鉴于洛水淤浅，不便漕船航行，建议另开漕渠。《后汉书》卷五十二《王梁传》云：

梁为河南尹，穿渠引谷水注洛阳城下，东写（泻）巩川。及渠成，而水不流，七年，有司劾奏之，梁惭惧上书乞骸骨。乃下诏曰：“梁前将兵征伐，众人称贤，故擢典京师。建义开渠，为人兴利，旅力既愆，迄无成功……虽蒙宽宥，犹执谦退，君子成人之美，其以梁为济南太守。”

王梁上书建议的内容：是在洛阳城南开一条运河，引洛水的支流谷水为水源，通至巩县境内的洛水下游，以替代淤浅的洛水，使来自各地的漕船可直抵洛阳城下，这无疑是一个合理化建议。但是出乎预料的是，“渠成而水不流”，工程完全失败，白花了两年时间和不少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为什么会造成“水不流”呢？史书记载没有说明其原因，从现代工程技术的角度来分析，不外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谷水河流太小，水量有限，因此水源无法流向渠道。二是在施工前对地形高低没有进行勘测或勘测不准确，这样因地势关系，即使是水源充足也是难以引水入渠，并驱使渠水流动。开河工程失败后，这位原想做好事而没做成的王梁，受到“有司劾奏”，百姓也颇有怨言，因而决定引咎辞职。光武皇帝念他昔日有战功，这次开河失败，虽然劳民伤财，也是出于“为人兴利”的动机，本意是好的，所以宽恕了他，将他调离洛阳，改任济南太守。

事隔十七年后，时任大司空（相当于后来的工部尚书）的张纯，于建武二十四年（48年），在洛阳主持开挖一条运河，称为阳渠。《后汉书》卷六十五《张纯传》记其事云：(www.xing528.com)

（建武）二十三年为大司空……明年，上穿阳渠引洛水为漕，百姓得其利。

这一次张纯开凿阳渠取得成功。阳渠位于洛水北岸，洛阳城南。西起宜阳以东的洛水北岸，向东北延伸，在经过洛阳城南时，有意沿着城池的西、南、东三面绕了半个圈，再向东流至偃师之南，回注于洛水。由于阳渠的起、讫点都在同一条洛水，因此它是洛水的一条旁侧运河。为了吸取王梁开渠而水不流的教训，阳渠的水源不引自支流谷水，而是直接引自水量较大的主流洛水，沿途还先后接纳了洛水的几条南流的支流如涧水、谷水、瀍水等的水流，因此阳渠的水量比较丰富，能满足当时重载漕船吃水较深的要求，使漕船往来通行无阻；同时，由于阳渠环绕洛阳城半圈，并接通城内河道，形成了水运网络。因此阳渠的开通，不仅可使漕船直接开进洛阳城，而且也解决了城内居民生活用水的需求，使“百姓得其利”（见图7-1）。

图7-1　阳渠运河示意图^[1]

东汉初期，张纯在洛阳开通的阳渠运河，是我国古代城市水运网工程的成功范例，值得赞扬。其成功的关键，在于施工前有周密的工程设计和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