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逻辑研究：本体论的推论及批判

（四）逻辑

亚里士多德的时代还没有逻辑这个词，但没有人怀疑亚里士多德创立了最初的逻辑。他的逻辑学说中许多内容一直被沿用到现在。他的逻辑方法也对本体论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安瑟伦后来提出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看上去只不过像是用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做的填充游戏。

柏拉图在其初创的（本体论）哲学中当然也要用到推论的逻辑，他的目标是使概念之间一切可能的关系都展示出来。所以就“一”和“是”的关系而言，尽管我们知道其结论是，只有当“一”和“是”相结合，“一”才能是其之所是，并且与“一”结合的其他理念也才能成立。然而，为了全面展示概念间一切可能的关系，柏拉图设计的问题结构是，不仅要讨论“一”与“是”结合时的情况，还要讨论其不结合的情况；对于以上两种情况，又要进一步讨论“一”相对于自身和相对于其他两种情况；同样，也要分别讨论其他相对于自身和相对于“一”的情况。这样，就要讨论八组情况。这八组讨论的提出就有一个数学上可计算的组合问题，这也是一种逻辑关系。但是，柏拉图的这种方法有时也遇到了麻烦。我们在介绍亚里士多德批判柏拉图理念论时，对所谓“第三人”的解释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那里，为要证明“一”分有“年老些”、“年少些”和“同年龄”这三种情况，就不仅要证明“一”与自身，而且要证明“一”与“其他”也有以上三种关系。这本来是在“一”和“其他”之间的比较，然而，我们已经揭露了，当“一”既和自身又和“其他”有“同年龄”关系时，就成了三者间的关系。这就是在证明过程中改变了前提，是推理的大忌。

亚里士多德批判柏拉图理念论时有一句话说：“我们（亚里士多德站在柏拉图学派内来说话）证明理念存在的那些方法也没有一种是令人信服的，”⁽⁷³⁾这说明亚里士多德对证明的方法，即逻辑问题是很重视的；他对柏拉图理念论的批判也包含有逻辑方法方面的批判。

亚里士多德全面论说推理形式的内容在他的《工具篇》中，尤其是在其中的《前分析篇》和《后分析篇》。在《形而上学》中，他只述及了形式逻辑思维的基本原则。我们这里的讨论仅限于《形而上学》中的内容。

亚里士多德认为，在进行各门学术研究中都应事先掌握一种方法，他称这种方法为公式，实即逻辑方法。那些在专门学科研究中的人运用这些方法却不必去研究它。既然这些方法是属于普遍性的，那么当是哲学家所研究的课题之一。(www.xing528.com)

这种方法论的原理是：“同一样属性不能在同一情况里同时属于又不属于同一主体。”⁽⁷⁴⁾这是历史上最早表述的矛盾律，用现在人们习用的语言说，就是：一个对象不能同时既是A又不是A。亚里士多德认为，这一原理是一切原理中最无可争议的原理。有些人要求对这条原理也加以证明，这是因为他们缺少学养。对一切事物悉加证明是不可能的。假如承认应该有不必求证的原理，那么，没有人举得出比这条原理更是不证自明的。

亚里士多德还进一步说明了这条原理在哲学研究中的作用。他指出，哲学研究各种是者的原因，先要把这种是者提出来；不光提出来，还总得关于这个是者说些什么，即用另一个词去说明它是什么，如果不那样，那么那个是者便毫无意义，对之也无可理解，这样，理智就被取消了。而要使我们提出的名称有意义，就得遵从矛盾律。例如，有“人”这样一个名称，要是这个名称是有意义的，并且只限于一种意义，那么如果谁说“是一个人”和“不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别，这便是不可能的。这里，亚里士多德特别指出，“只限于一种意义”是这里的原则生效的条件之一，如果不加这一条，只说“凡对主体有所说的”，那么就可能出错误，因为“有文化的”、“白的”和“人”，三者表白同一个东西，含义却不同。这实际上是提出了论证过程中当遵守同一律。遵守同一律也很重要，例如，“人”、“白的”虽然都可以指同一主体，但当问题主要是针对“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若答以“白的”，就答非所问了。问题还在于，类似“白的”这样的偶然属性还有许多，而“是一个人”则是一主题的主要性质，以偶性作答，就把有关这里主体的本体、本质都取消了。

亚里士多德也提出了排中律，他的表述是：“当正面是真实时，反面应是虚假，而反面是真实时，正面应是虚假。”⁽⁷⁵⁾根据这条定律，人们就不能同时肯定而又否定同一事物。

亚里士多德关于三段论的演绎推理理论，更是一个严密的公式化体系。他揭示了直言三段论的三个格、十四个有效式。他本人没有把演绎推理的方法直接用于范畴间的推论，他也不会那样去做，因为那样的话，就得把范畴当作是脱离经验事物独立存在和运动的东西，是违反亚里士多德哲学宗旨的。但是他所创立的逻辑方法，对于后世本体论的发展所起的作用是无可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