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时代：艺术组成与影响

艺术组成

不论以前或往后，历史上或许除了伯里克利（Pericles）政府外，再没有像路易十四时代有如此蓬勃鼎盛、卓越超群的艺术了。

黎塞留卓越的鉴赏力以及识货精购，大有助于搜集自宗教战争以来散失的法国艺术品。在女皇安妮摄政期间，一些私人收藏家——豪门、贵族——已经开始竞相搜集艺术品了。银行家克罗扎（Pierre Crozat）独拥提香（Titian）与韦罗内塞（Veronese）油画各百幅，鲁本斯（Rubens）200幅，凡·戴克（Vandyck）百余幅。众所周知，尼古拉·富凯对艺术品的真伪鉴别尤其慎重，搜集油画、雕像和沃城（Vaux）中少数艺术品。路易杀他，没收其所有；同时，另有数件私人收藏的作品也被搜入罗浮宫和凡尔赛宫。马扎然惟恐钱贬值了似的，倾其部分资财收购艺术品。他对意大利艺术之爱好，多少促成国王对古典之偏好，也可能是他教导路易十四对艺术的收藏、展览和兴趣会增益人君的荣耀。这些作品对法国艺术教育及发展提供了具有激发力与稳定力的楷模。

下一步是把艺术家组织起来。马扎然仍居于领导地位。1648年他成立绘画雕刻学院（Académie de Peinture et de Sculpture），1655年该学院荣获国王的特许状，成为第一所用来训练艺术家的学院，指导他们服务国家，装饰建筑。柯尔伯继马扎然之后，领导法国艺术之集中，虽然他本身对艺术的评判未下断言，但他热望“艺术在法国比世界各地更蓬勃发展”。他开始为国王购买戈布兰的壁毯（1662年），1664年他荣膺建筑业之监督职位，得以控制建筑及其附属的艺术。同年，重组绘画雕刻学院为皇家艺术学院（Académie Royale des Beaux-Arts）。亨利四世在罗浮宫安置技工行会以装饰皇宫。柯尔伯使这群人成为御用家具工厂（Manufacture Royale des Meubles de la Couronne）的核心（1667年）。1671年他成立皇家建筑学院（Académie Royale de l'Architecture），激发艺术家从事建筑与装饰来体现国王认定的优美格调。所有这些行会中，技工听命于艺术家，艺术家又由上面一个政策作风领导。

为加强弗兰西斯一世（Francis Ⅰ）在位时法国艺术所吸收的古典倾向，及去除佛兰德斯的影响，柯尔伯和勒布朗在罗马成立法国皇家学院（Académie Royale de France，1666年）。在巴黎学院荣获罗马奖（Prix de Rome）的学生由法国政府保送意大利留学5年。他们黎明5时即起，夜晚10时方得憩息。他们抄袭、摹绘古典与文艺复兴的作品，期于每3个月产生一件“杰作”（就公会来说），并于返国后，优先受禄于政府。(www.xing528.com)

这种艺术的赞助与国家化的结果产生了感人千古的作品，宫廷、教堂、雕像、绘画、壁毯、陶器、奖章、雕版、铸币等无一不铭刻着“太阳王”（Le Roi soleii）的骄傲与格调——通常是铸镌其肖像。法国艺术并不如某些人所怨尤的，带有罗马风格，反之，罗马的艺术乃附属于路易十四。他的风格即表现在追求古典化以期与王室的威仪一致。柯尔伯花大把法国钱买入意大利古典的或文艺复兴的艺术品，凡能将历代罗马皇帝的显赫转移到法国国都与国王身上的无一不做，结果是举世震惊。

路易十四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艺术赞助者（伏尔泰评语）。他“对艺术的奖掖，要比所有其他的君王们来得大”。当然，他是最慷慨的艺术收藏家，他画廊中的画从200幅增加到2500幅，而其中多数是皇室委托法国艺术家创作的作品。他搜购那么多的古典作品和文艺复兴时代的雕刻，使得教皇下令禁止艺术品的外销，免使意大利成为艺术荒漠。路易雇佣有才气的人，像吉拉东（Girardon）或夸瑟沃克斯（Coysevox）复制他不能购得的雕像，并且罕有其他赝品能与原作如此酷肖。宫室、庭园、巴黎的花园、凡尔赛和马尔利（Marly）塑像林立。最讨好国王的方法是献赠完美无疵或蜚声遐迩的作品，因此阿尔（Arles）城在1683年呈贡它那著名的维纳斯雕像（Venus）。路易也并不吝啬，据伏尔泰的估计，每年所买的法国艺术品要花费80万利维尔，送给各城市、机关和朋友作为礼物，目的是资助艺术家，并散播爱美之情与艺术之感。国王的趣味高雅，对法国艺术发展帮助很大，但却局限于发展古典风格作品上。初出茅庐的泰尼耶（Teniers）的作品展给他看时，他说：“把这些俗物拿开！”（Enlevez-moi ces grotesques!）在他的庇荫下，艺术家的收入和社会地位显著提高。他亲自表彰他们，以表示他的爱好。有人对他赐爵位给画家勒布朗及建筑师芒萨尔（Jules Hardouin-Mansard）有微词时，他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我在15分钟内可以册封20个公爵或贵族，但要数百年才能造就一个芒萨尔。”他御赐芒萨尔每年8万利维尔；勒布朗沉迷在巴黎、凡尔赛和蒙莫朗西（Montmorency）的巨邸深宅中；拉吉利埃（Largillière）和里戈（Rigaud）每幅画可卖得600利维尔。“没有一位卓越的艺术家埋没于贫穷”。

各地都效法京城，贵族也学步于国王，齐力尊崇、奖励艺术。各城市纷纷自设艺术学校，如鲁昂、博韦（Beauvais）、布卢瓦、奥尔良、图尔、里昂、普罗旺斯地区的艾克斯（Aix-en-Provence）、吐鲁斯与波尔多等。由于国家延揽现有的才俊，使贵族自养者相对减少，但仍然维持着；欧洲最开明贵族们的喜好对路易十四治下艺术作品的纤巧风格的推动很大。有地位、有财富的男男女女，浸淫于俊逸环境、美丽事物中，气派优雅，耳濡目染自有尺度；艺术家们便只有投其所好。当时法国贵族们的理想艺术风格是含蕴、收敛、优雅、柔美、光鲜，艺术也追求这些格调；而社会也雅爱古典之风。艺术获益于这些影响和控制，但也付出代价。它是与平民脱节的，不能像荷兰的艺术那样表现尼德兰的风格；它成了一个阶级、国家和国王的传声，而不是整个民族的心声。这个时期的艺术，我们找不到多少热情和深度，没有鲁本斯的艳丽色彩和丰满血肉，也没有笼罩伦勃朗（Rembrandt's）的僧侣、圣者、豪富们的浓厚阴影。我们看不到农夫、工人、乞丐，看到的只是红尘十里的逍遥。

柯尔伯和他的老师满心愉悦地发现勒布朗是一个热诚的公仆，并且是艺术作品古典风格的卓越裁判者。1666年，在柯尔伯推荐下，勒布朗成了国王的主要画家，并且也是艺术学院院长。一年之后，他掌管戈布兰装作所，他被委派去监督艺术家的教育和实作，冀盼从他们的作品中启示一种皇家独具的有代表性的和谐风格。勒布朗在他志同道合助手的协助下，在学院设立演讲会（1667年），借此把古典风格的原则从观念、例证和权威等方面谆谆教诲学子。意大利的拉斐尔（Raphael）、法国的普森（Poussin）是当代最完美的楷模；每一幅画都以他们作品中的原则来评判。勒布朗和布尔东（Sébastien Bourdon）确立了这些准绳；他们视线条重于色彩，格律重于创意，秩序重于自由；艺术家的责任不是复制自然，而是使自然更美丽；不是反映它的零乱、残缺和怪异，也不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可爱处，而是挑选那些足以使人的灵魂呐喊出最深沉的感触和最崇高的理想的形形色色。建筑师、画家、雕刻家、陶工、木匠、金属匠、玻璃匠、雕版家等等共同表现出法国的梦想和国王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