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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裔女性的焦虑与抗争:芙内斯的故事

时间:2023-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玛丽亚·埃莱娜·芙内斯,当代著名外外百老汇古巴裔美国剧作家,是“美国戏剧界保存最好的秘密之一”[44]——公众对这位女同性恋剧作家知之甚少。芙内斯1930年5月14日出生于古巴哈瓦那。芙内斯借助梦境和幻觉表现她们的焦虑。剧中另一位女性茱莉亚一直受到幻觉的困扰。而女性则相反,因此她们在性行为后的罪恶感无法消散,直至她们死亡。茱莉亚对女性生存的焦虑上升为对死亡的焦虑。最终,茱莉亚听从了内心的召唤,向死亡屈服。

古巴裔女性的焦虑与抗争:芙内斯的故事

玛丽亚·埃莱娜·芙内斯,当代著名外外百老汇古巴裔美国剧作家,是“美国戏剧界保存最好的秘密之一”[44]——公众对这位女同性恋剧作家知之甚少。芙内斯1930年5月14日出生于古巴哈瓦那。15岁时父亲去世,芙内斯随母亲移民到美国。1954年芙内斯到巴黎进修。看过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后她却被荒诞派戏剧深深吸引。1957年27岁的她回到纽约后即开始了戏剧创作。1961年芙内斯创作了生平第一部戏剧《孀妇》(The Widow),1963年有了第一部公开演出的剧作《探戈宫殿》(Tango Palace)。在50多年创作生涯中,芙内斯创作了超过40部戏剧,如《费芙和她的朋友们》(Fefu and Her Friends, 1977)、《泥》(Mud, 1983)、《撒瑞塔》(Sarita, 1984)、《生活的行为》(The Conduct of Life, 1985)、《阿宾顿广场》(Abingdon Square, 1987)、《古巴来信》(Letters From Cuba, 2000)。她是西班牙语裔美国作家中的关键人物,实验戏剧的中坚力量,同时也是先锋派戏剧家的领导者。芙内斯一生获奖无数,其中包括9次奥比奖。

虽然有如此大的成就,芙内斯的戏剧一直远离百老汇的商业世界。芙内斯害怕成为主流戏剧家,她喜欢处于边缘的感觉。芙内斯作为戏剧家有其独特的视角。她在坚持美国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对戏剧的形式和语言及戏剧中的音乐进行创作实验。[45]桑塔格评论芙内斯的戏剧形式既非戏剧也非文学,而带有绘画和电影的特质,但她的戏剧永远不可能是戏剧的反叛。[46]她的戏剧实验虽然看上去挑战传统,非常规,但一直坚持以人的经历为主题。除了戏剧创作,芙内斯还一直坚持导演的工作。在工作中她发掘培养了不少戏剧人才,如尼鲁·科鲁兹。

由于出生在古巴,芙内斯常常被贴上“西班牙语裔”或“拉美裔”的标签,但她的戏剧很少以拉美为背景,也不涉及西班牙语文化的内容。芙内斯早期的作品有寓言的特点:没有特定的背景;原型式的人物和荒诞的情境。《费芙和她的朋友们》代表了她创作的新发展,人物、背景和情境更趋现实主义。她将剧中人物当做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用来表达剧情的声音。

《费芙和她的朋友们》是芙内斯第15部作品。这部代表作一直被认为是女性主义戏剧的经典之作,较她的其他作品更具现实主义特征。该剧于1977年5月5日在纽约首演,由剧作家本人亲执导筒。女性主义戏剧批评家海伦·凯莎认为《费芙和她朋友们》是一部对话体式的女性主义戏剧。1935年春天,费芙和她的朋友们在新英格兰某处费芙的家中举行了一次聚会。全剧在费芙和朋友们的对话中展开。全剧保持时间、地点和行为统一:所有的事件发生在同一天,同一幢房子,在一个临时的女性团体中。戏剧开始于中午。费芙、辛迪和克里斯蒂娜在起居室等着朋友们一一到来。女性生存的焦虑在她们的对话中展开。费芙站着,辛迪躺在沙发上,克里斯蒂娜坐在沙发上。这像极了契诃夫的《三姐妹》。费芙开场便表明了她在婚姻社会中的地位:她丈夫与她结婚以来时时提醒自己女人是多么的令人生厌。剧中费芙的丈夫菲利普一直在屋外阳光下,而费芙一直待在室内,担心着家里的坏水龙头。这种生活正是费芙那个形象的比喻:“一块在潮湿土壤中的石头,表面光滑、干燥、洁净,而底下却布满了真菌,爬满了虫子。”[47]这就像女性的生活。在草地上,费芙告诉艾玛一件令她痛苦不已的事:一只严重伤残的大猫到她的厨房来,到处拉屎。她认为这是一只怪兽,非常害怕,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喂它食物。这只黑猫可以看做是她精神压抑、焦虑的暗喻。男性就如同这只闯入的丑陋的黑猫,但费芙除了害怕地接受它,别无他法。费芙嫉妒男性,想成为一个男人,但她离开男人却无法生存。她生活在如此无可奈何的境地里。费芙的丈夫作为剧中仅有的男性没有在舞台上出现,只是在户外检修新的割草机。费芙和她的丈夫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他的身体在这里,其他的都不在。丈夫菲利普不仅讨厌女性还付诸行动。他和费芙玩射击的游戏,还曾威胁要装入真的子弹。费芙曾想离开他,但又无法离开。此种矛盾表明在男权社会中,无论女性如何努力地为独立而战,她们心中还是不得不接受已然确立的两性关系。

费芙在她的婚姻围城中困惑、焦虑。她的朋友们虽然都是单身女性,但也经历着自己的焦虑。芙内斯借助梦境幻觉表现她们的焦虑。剧中第二场,辛迪在书房里对克里斯蒂娜讲述她的噩梦。在梦中,一些权势人物如警察对她性骚扰,而一名年轻医生则恶毒地诅咒她。梦境反映了做梦者看待生活的方式。辛迪只能在梦中大声喊出“管好你自己”,这恰恰表明她在现实生活中话语权的缺失,而只有在梦境中才能对压迫者们提出抗议。

剧中另一位女性茱莉亚一直受到幻觉的困扰。剧中第二部分,芙内斯安排了茱莉亚一段长时间幻觉中的独白。茱莉亚说男性看到女性跑就会觉得她们是异类,与这个世界不和谐。因此女性不应该跑动。茱莉亚提到了她受折磨的原因:男人们认为她太聪明。进而茱莉亚提到了两性关系:人类是男性的;世间万物,都是为人类,即男性准备的,其中包括邪恶的东西。这些可以供男性与之斗争,去征服继而变恶为善,其中便包括女人。女性不属于人类,她只是以下几种可能的生物之一:一,一个谜;二,另一种生物;三,仍未界定;四,捉摸不透的。男性的邪恶是外在的。如果一个男人做了恶事,他一定会被人可怜,而女性自己制造邪恶。在性关系中,男性性行为是身体的而非精神的,因此他们的精神是纯洁的,他们可以享受性。而女性则相反,因此她们在性行为后的罪恶感无法消散,直至她们死亡。她们进不了天堂,只能在地狱中受难,才能消除这些罪恶感回到人世间做一个男人。

茱莉亚无疑是睿智的。她十分清楚男性主导的社会中女性的地位。女性不被允许有才智,甚至不被看做是人类成员。她们的正当生理需求都变得邪恶,而解脱的方法只有一个——做男人。她的这些心声只有借助幻觉的形式才能说出,在现实生活中她选择了妥协:不与那些男人争吵,说他们爱听的。茱莉亚对女性生存的焦虑上升为对死亡的焦虑。最终,茱莉亚听从了内心的召唤,向死亡屈服。虽然费芙鼓励她要一起斗争,她还是镇静且坚定地面对了她的死亡。剧终时,一声枪响,费芙拿回来一只她猎杀的兔子,而茱莉亚在屋内轮椅上死去,前额流着血。她前额上的伤疤也是剧中其他女性的伤疤。茱莉亚的痛苦源于对男权社会反抗的失败。她最终选择逃离的方式是死亡。

在费芙的朋友中,宝拉和塞西莉亚曾是一对同性恋人。虽然芙内斯是女同性恋者,但她的性别取向很少会是她戏剧的中心。而该剧是她为数不多的直接表现女同性恋的作品之一。芙内斯说:“我是女权主义者,因为我非常关注女性;身为女人,当女性被歧视时我非常难受。”[48]

费芙和苏的谈话中提到了另外三位女性。歌莉娅·舒曼因为写了一篇非常优秀的心理学论文而被认为是抄袭者,因为别人(男性们)不相信论文出自她手。在她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自己抄袭,要么被送到精神病医生处治疗。朱莉·布鲁克斯漂亮可爱,男人们喜欢邀她出去玩,因此被人们认为是女色情狂。苏珊·奥斯丁非常单纯。当她如实说出自己很紧张,睡眠不好后,也被认为是有问题,需要精神病医生的治疗。正如茱莉亚所说:每个人最后都要接受精神病医生的治疗。(www.xing528.com)

剧中女性时时被生存焦虑煎熬,她们面临着无形的精神折磨和有形的身体暴力。她们用不同的方式进行抗争——与男性,与其他女性,甚至与自己。剧中的男性一直没有真正登上舞台,但他们的统治力量却无处不在。女性都处于相同的生存状态,即男人的附属品,因此女性更应该相互支持,互相理解。然而在《费芙和她的朋友们》中,女性间的异化也有所表现。剧中多处表现出克里斯蒂娜对费芙生活和行为的异议,甚至有些冷漠。剧中多处当一位女性对另一位女性表达一些观点时,后者并不是给予积极的回应,而是心不在焉的回答:“是吗?”费芙也指出,男性能很好地一起相处,女性却不能。剧中的女性自身也不断和自己抗争。费芙挣扎在作为女人和想成为男性的内心斗争中。她希望展示自己,但同时又接受了女性令人讨厌的思想。在婚姻中,她渴望男性的爱情却又试图与男性斗争。茱莉亚在幻觉中清醒地看到这个男权社会对她的迫害,虽然不能接受,但她还是努力地使自己适应,来逃避被责骂、被鄙视的命运。

《费芙和她的朋友们》的结局一直引发争议。沃顿把结局部分看做是费芙在男性压迫下保卫自己、解放茱莉亚的努力。[49]贝弗利·匹维茨认为茱莉亚被象征统治地位的文化除掉,以便新的有自主意识的女性出现。[50]虽然费芙和她的朋友们聚集在一起要努力摆脱身处的困境,但无疑她们的努力以失败告终。有人抱怨说戏剧没有给出解决方法,因为芙内斯觉得这些人物不是必须跳出,因此观众也不必。

除了剧中人物的对话,芙内斯还以空间的方式展示了女性狭窄的生存空间。剧中的男性在屋外,阳光下,而女性只能在起居室、书房、卧室和厨房里活动。正如费芙所言:我们坐在黑暗中。

芙内斯分别运用了“模仿男性传统—揭示女性困境—发现女性真我”的戏剧创作策略表现费芙和她的朋友们所代表的美国中产阶级女性的女权意识经历的“模仿—揭示—发现”三个递进的变化。[51]

《费芙和她的朋友们》颠覆了传统戏剧的剧情发展、情节变化的模式。全剧的第二部分在草坪、书房、卧室和厨房同时演出。观众被分为四组,每一组观看其中一场。看完后到另一场景,而该场景的戏会再次上演。如此循环。这也是该剧最出名之处。因为观看的次序不同,每一组观众看到的都是不同于其他三组看到的剧情衔接。每个人物的叙述都会弥补观众对所有人物和他们各自意义的理解。

芙内斯的每一部戏剧都彼此迥异,甚至像是不同剧作家的作品。苏珊·桑塔格说芙内斯的戏剧是“心碎的戏剧”[52]。她的戏剧是政治的。在她的剧作中人们读到核能带来的破坏、艾滋病、女性问题、法西斯主义、移民问题和言论的自由。剧中悲伤的感觉和无法实现的愿望将芙内斯向贝克特拉近。芙内斯的兴趣所在是对真理、对全体的追求,对我们在这个看似随意的存在中探索的理解的追求。她的人物常常是英雄悲观主义者。光明与黑暗、生与死、绿树和黑猫共同构成了一幅美丽丰富的画卷,向观众展示着人生经历的本质和精华。

众多的戏剧专业人士和评论家对芙内斯戏剧中的实验技巧、后现代形式、女性主义视角、现实主义和寓言元素的融合称赞不已。她被认为是当代美国戏剧最原创的声音之一。正如费芙的朋友艾玛所言:生活是戏剧,戏剧是生活。[53]如果我们想展示生活,那必须借助戏剧。用芙内斯式的话来评论芙内斯便是:“她的戏剧作品是杰出的,因为我无法读懂。”[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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