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放弃吸烟——咳嗽是我唯一能做的运动。
——我的朋友哈利
1941年,太平洋舰队指挥官金梅尔上将反复收到关于日本可能挑起战争的警告。11月24日,他接到一份报告,表明日本可能会从任何方向发起突袭。然而,金梅尔上将并不认为美国军队会遇到重大的危险,既然在这份报告中没有特别提及夏威夷,他也就没有采取任何预防措施来保护珍珠港。12月3日,他被告知美国的密码破解人员成功破解了一条日本方面发出的加密消息,命令其在世界范围内的大使馆销毁“大多数密码”。金梅尔将注意力放在单词“大多数”上,他认为如果日本将要对美国发动战争,那么他们会命令销毁“所有的”密码。在珍珠港遭遇攻击前的1小时,日本潜艇从水下逼近珍珠港的入港口。此时金梅尔上将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等待确认该潜艇是否确实是日本潜艇。结果,当日本发起攻击时,60艘军舰都抛锚停泊在海港中,而飞机也都在机场中未能起飞。珍珠港偷袭导致美国的太平洋舰队被摧毁,而金梅尔上将也被送上了军事法庭。①在面对互相矛盾的证据时,如果过于坚持现有的信念,就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结果。
①这个例子基于S. Sutherland的Irrationality:Why We Don’t Think Straight(New Brunswick,NJ: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92)第131页;以及I. Janis和L. Mann的Decision Making:A Psychological Analysis of Conflict,Choice and Commitment(New York:Free Press,1977)。
我们自然而然地倾向于认同各种事情。也就是说,我们有选择地听取支持现有信念和期望的信息。例如,研究显示,当观看总统选举辩论会时,我们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与自己的政治观点相一致的信息上。在向ESP(第六感)的信徒表明实验结果与其信念相违背时,这些信徒只会记住比实验结果支持ESP时少很多的相关数据。②在编写本书时,乔治•布什总统正在受到攻击,认为他基于可疑的情报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尽管联合国检察官在伊拉克战争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证据,并且一些情报人员和政策顾问认为伊拉克在近期内不会对美国造成威胁,但是布什总统(以及副总统切尼)都希望消灭萨达姆•侯赛因。因此,许多专家现在都认为布什和切尼“挑选”证据,只关注支持发动战争的证据,而不考虑对发动战争没有影响的证据。在伊拉克战争发动之后,我们发现大多数支持发动该战争的证据都是错误的。③使用认同策略可能导致非常可怕的结果。
②D. Russell和W. Jones,“When Superstition Fails:Reactions to Disconfirmation of Paranormal Beliefs”,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6,no. 1(1980):83。
③有关这一问题的深入讨论,参见R. Clarke,Against All Enemies(New York:Free Press,2004);B.Woodward,Plan of Attack(New York:Simon and Schuster,2004);9•11调查团听证会手稿。
认同策略在信念中始终存在。这是如何产生的?与现有信念一致的新信息会快速以其表面价值被接受。另一方面,与信念相矛盾的信息通常会被忽略,或者进行批判性的仔细审查并最终不予考虑。④例如,一个心理学家团队让一些人阅读两份研究报告,关于死刑在防止犯罪方面是否有效。一份研究的结果支持死刑,而另一份研究则不支持死刑。结果是,如果研究结果与某个人的信念一致,那么他会认为这份研究非常具有指导意义。另一方面,如果研究结果与其信念不一致,那么他会发现其中的许多不足之处,并且对其不予考虑。就算我们不忽略与自身信念矛盾的证据,通常也会找各种理由认为不应该考虑该证据。⑤
④T. Gilovich,How We Know What Isn’t So(New York:Free Press,1991)第50页。
⑤C. Lord,L. Ross和M. R. Lepper的“Biased Assimilation and Attitude Polarization:The Effects of Prior Theories on Subsequent Considered Evidence”,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37(1979):2098。我们对于要相信的事情的喜好,不仅影响看到的数据的种类,而且影响搜索的数据的数量。如果观察到的初始数据符合想要相信的事情,我们常常就满足了,并结束搜索。然而,如果看到的初始数据不符合我们的信念,我们常常会搜索更多数据,直到找到某些支持的内容。(www.xing528.com)
人们使冲突证据合理化的原因经常会很可笑。本书前面曾经提及巫师,巫师认为自己可以观察远方的物体,而不需要使用自己的眼睛。为了提供关于其能力的证据,他表明CIA(中央情报局)花费了数百万美元进行远距离观察,以证明在远处确实有物体存在。然而,当我们询问为什么CIA会完全关闭这一成功的计划时,他的回答是冷战已经结束,因此不需要继续实施该计划。当然,他的借口毫无意义,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不再需要进行全球范围内的情报收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为什么CIA仍然继续存在?当我们询问该巫师,如果他有能力预测股票市场,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变得富有时,他的回答是:一旦有人知道自己可以预测股票市场,他的生活态度就会变得很平和,也没有多少对于金钱的欲求。此外,有人怀疑为什么巫师不能使用他的能力创造大量的财富以进行慈善事业,这难道不是其天赋的一种极佳用途吗?当听到这样的评论时,我想起本章开始处给出的语录。虽然这只是一句笑话,但是它却令人惊讶地表明人们会使他们希望相信的事情合理化。
迈克尔•舍默表明,大多数时候,我们形成自己的信念并不单凭经验的证据或逻辑推理。相反,我们由于大量心理和情感原因而建立自己的信念偏好,这些原因包括父母或兄弟的影响、同龄压力、教育和生活体验。我们接下来会寻找证据来支持这些偏好。实际上,这一过程是聪明的人为什么会相信怪异事情的主要原因。舍默认为:“聪明的人相信怪异的事情,是因为他们擅长以并不聪明的原因为其建立的信念辩解。”⑥
⑥M. Shermer,“Why Smart People Believe Weird Things”,Skeptic 10,no.2(2003):63。
赌徒都喜欢将其赌博输钱的结果合理化,这样他们才会坚信自己的赌博策略。如果你仔细倾听,就会发现他们实际上是在改写自己成功和失败的历史,盲目地接受赌博赢钱的结果,而为其赌博失败编造借口。在进行二十一点赌博时,我的朋友使用了一种策略来确定他何时应该要牌。与许多赌徒一样,他通常会将赌博赢钱归因于其正确的策略。然而,当他赌博输钱时,他会找出大量的原因,而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原因与赌博本身有关:发牌者可能已经更换,新人加入赌台并破坏发牌流程,有太多的同台赌博者,或者赌台上的某个人盲目地叫牌。赌徒以这样一种带有偏见的方式评估他们的赌博结果,这点特别常见。他们将赢钱解释为发挥了自己的赌博技巧,而将输钱解释为超出其控制范围的外力,从而对其不予考虑。
有时,赌徒甚至将其输钱评估为“接近于赢钱”。如果赌徒下注在获胜球队一方,那么他很可能相信赢钱是因为其优秀的洞察力和赌博技巧,哪怕这种结果很可能是由于对方球队在最后时刻丢球而造成的。然而,如果他下注在失利球队一方,那么可能并不会质疑自己的洞察力或赌博技巧。相反,他会认为输钱是由于意外的丢球,如果没有丢这个球,那么他就会赢钱。实际上,他不会将这种结果解释为输钱,而是将其解释为“接近于赢钱”。
不要认为赌徒是唯一欺骗自己的人群。我们中的许多人都相信,成功是由于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失败是由于外部的偶然事件。运动员将获胜归因于自身,而将失败归因于糟糕的裁判。成绩良好的学生将测验视为对其能力的有效评估,而成绩糟糕的学生则认为测验是不公平的。老师相信其学生的成功是由于他们教导有方,而认为学生的失败是由于学生自己缺乏能力或学习动力。如果研究人员编写的手稿被拒绝发布,那他们会认为这是由于某位特别挑剔的审查人员的主观武断,而不会认为该稿件质量有问题。⑦
⑦T. Gilovich,“Biased Evaluation and Persistence in Gambling”,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44,no. 6(1983):1110;R. Lau和D. Russell,“Attributions in the Sports Pag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39(1980):29;M. Davis和W. Stephan,“Attributions for Exam Performance”,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 10(1980):235;P. Tetlock,“Explaining Teacher Explanations for Pupil Performance:An Examination of the Self-Presentation Interpretation”,Social Psychology Quarterly 43(1980):283;以及M. Wiley,K. Crittenden和L. Birg的“Why Rejection? Causal Attribution of a Career Achievement Event”,Social Psychology Quarterly 42(1979):214。
所以说,我们在以带有偏见的方式评估证据。我们特别关注支持自身观点的证据,而忽略或不考虑与自身信念矛盾的证据。实际上,维持自身信念的愿望通常让人从一开始就回避揭开矛盾证据的情况。我们一般与具有类似想法的人交往,阅读具有与自己类似倾向的书籍和杂志。自由主义者很少会阅读保守主义的杂志,保守主义人士很少会阅读自由主义的杂志,而阅读与自身观点相反的杂志可以更好地理解对立的观点。我曾经告诉一位好朋友(他是忠诚的保守主义人士),他应该阅读艾尔•弗兰肯的新书Lies, and the Lying Liars Who Tell Them。我说:“这本书非常有趣,即使你不赞成作者的自由倾向,我仍然认为你会喜欢上它。”他断然拒绝了我的提议。我又说:“你不需要购买这本书,可以阅读我手上的这本。”他再次给予响亮的拒绝!听取支持自身信念的证据的愿望充当了一种过滤机制,而这种过滤机制实际上会自动实现。通过回避与信念矛盾的数据,很可能会有更多支持自身观点的数据。当然,这会增强我们的信念,使我们认为自己始终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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