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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望书:阳关海消失,戈壁滩上野马来寻水!

时间:2023-12-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这是在有点逸世自居味道的阳关林场。绿色完全消失了,阳光更加灼目。不论传唱千古的《阳关三叠》还是《胡笳十八拍》,都不再有知音。我恍然,原来坐在“海边”,阳关的海啊。还有一种按中国传统的风水理论,“山南水北为阳”,那么玉门关应在依山傍水之地,即寿昌海以北,龙头山的南面。映照古今的是阳关的海子。戈壁滩上不驯的野马也来到了阳关,来到了海边饮水。

后望书:阳关海消失,戈壁滩上野马来寻水!

四、消失的阳关

终于走到了条条内陆河的尽头。我坐在葡萄架下,那迷人的绿荫,带来了一丝清凉。在灼热的阳光下,眺望着。

好客的主人沏上了茶。一排整洁的平房,门前两畦菜地,再远处,便是高大的钻天杨了。从杨树的间隙,能看到蹲伏着的高大沙丘。

这是在有点逸世自居味道的阳关林场。

在眼睛被单调的白色和黄色灼得生疼之后,享受一番绿意和一杯清茶,是豪华的奢侈。杭州西子湖畔的茶座、北京什刹海边的酒吧,根本不能和它相比。从屋前的机耕路走出,登上高地,就能望见有名的阳关烽燧在蓝天黄沙间高耸着,荡人心魄——这一切如同一幅油画

不管是怀旧还是访古,到西北不能不来阳关。

阳关烽燧附近,远处那一线绿色,表明曾有过一条向西奔去的河流。

西出敦煌后,汽车沿着戈壁滩上的公路疾驰。极目望去,尽是狮黄色的沙丘与黑色的滩地。只有南方的天际有一些低矮的山峦,那是祁连山的余脉。山下,尚有断断续续的小片绿色,间或有一两株树,几丛草,其间散落着一些土坯房。离敦煌越远,景色也愈加单调。绿色完全消失了,阳光更加灼目。

到阳关,是为了探访丝绸古道,寻找一种文化?还是最后一滴清泉?

大漠空旷,人迹杳然。这时多半会感到失望。我的脑海中塞满了古往今来吟咏阳关的杂七杂八的诗句。对曾在沙漠中艰难跋涉,备受烈日暴晒、干渴煎熬死去活来的旅人们,有了更多的同情。

这时,天边幻现出一抹淡淡的海蓝,像是湖泊。经验告诉我,那是飘浮在戈壁滩上的蜃气,是海市的诱惑。

水?干涸的古河道在烈日下延伸。

阳关应该有它的生命之源。

大多数游人对古阳关下的这片绿色是不屑一顾的。

他们乘汽车匆匆而来,到阳关烽燧下照张相,又匆匆回去。丝路早已断绝,现在想要“觅封侯”的,不在万里之外的沙场而在官场。不论传唱千古的《阳关三叠》还是《胡笳十八拍》,都不再有知音。旅游变成一种产业已变得很纯粹——阳关烽燧下就有许多小贩在戈壁滩上叫卖纪念品和古币之类。沙砾荒滩上确实没有太多值得人沉思徘徊的风景

塞外绝域,千年狂沙,我没有想到在戈壁深处,还有这么块小小的绿洲,有这么个清凉的,值得品味流连的地方,真令人心醉。

还不到成熟的季节,一串串葡萄,像碧玉琢成。

瞅着杯中的绿茶,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夜光杯和葡萄美酒。

老马说,阳关葡萄的质量好,是酿酒的上好原料。我们农场原有个小酒厂,但规模太小,从欧洲引进了设备,准备酿造高品质葡萄酒。你下一次来,准能喝上。

我望着小渠中的汩汩清流,问,这水从哪儿引来的?

这里有地下水,水位高,打口几米十几米深的井,就能出水。

老马看出了我的诧异,说,这里过去是一个大湖,是一片水面……

我恍然,原来坐在“海边”,阳关的海啊。

这可是祁连雪水的最后流注,怪不得这茶水如此的甘甜清冽。

关于阳关名字的来历,有种种说法。

据《元和郡县志》记载,阳关在汉寿昌县西六里,玉门关之南。

还有一种按中国传统的风水理论,“山南水北为阳”,那么玉门关应在依山傍水之地,即寿昌海以北,龙头山的南面。

值得关注的是寿昌海。(www.xing528.com)

海,是海子,即大湖。

当时,西域有两个县城——阳关与寿昌,隔湖相望。我翻阅了《旧唐书地理志》,在“寿昌县”条目下找到了“阳关,在县西六里。玉门关在县西北一百八十里”。《新唐书·地理志》则记载:“又一路自沙州寿昌西十里至阳关古城。”唐代敦煌称沙州,河西节度使的都府曾设在这里。唐代沙州的辖境辽阔,包括了罗布泊(蒲昌海)和天山南路的大部分,寿昌县属沙州。一个六里,一个十里,哪个精确些?现代测量的结果是,两城直线距离是六里,如走小路绕过寿昌海,则为十里。

不用再考证。

遥想当初,寿昌海碧波荡漾,岸边绿柳依依,驼铃叮咚,行旅来往不绝。

守住了海,守住了水,便守住了西部生命之源。没有寿昌海和西头沟这两处水源的补给,无论是西行穿越大沙漠前往罗布泊,还是向东入关进入敦煌都会受到干渴的威胁。“把关”实际上就是“把水”。

备受漠风烈日和干渴煎熬,长途跋涉而来的商贾、使臣、僧侣、游人,个个嘴唇干裂,疲惫不堪地排队,等候验证过关。我不知道那时阳关城的供水要不要收费,水价如何。如果按今天与“国际市场”接轨的思路,一壶“阳关矿泉水”、“寿昌纯净水”还不卖几个波斯金币

从阳关再往西就是谈之色变的“白龙堆”戈壁了。

岑参云:“前路无飞鸟,但见白龙堆。”当年虽然艰险,还是有路可寻的。

现在,西头沟已经干涸,前路已经断绝。清脆的驼铃不再,悠远的梵钟不再,也没有胡烟羌笛。对于连接罗布荒原的穆塔格沙漠,望一眼已经足够。20世纪20年代,由于塔里木河改道,罗布泊从喀拉库顺向北回归古罗布泊洼地时,斯文·赫定和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的科学家们曾兴奋不已——有了水,不仅楼兰能够复兴,从敦煌、阳关经罗布泊至库尔勒道路也能再度畅通——这将是连接南疆的黄金通道。可是,梦想还来不及实现,60年代初,罗布泊就像破瓦盆一样彻底干涸了。

不再有经典意义上的探险和考察了。

也许有几个想成名的现代男性或者女性,在拉够了赞助,备足了食品矿泉水之后,驾着花花绿绿的越野车,沿着早已被风沙湮没的古道绝尘而去。依旧是茫茫黄沙。只是在历代文人反复吟咏过的精神家园上,多了几道花样翻新的辙印而已。

映照古今的是阳关的海子。

寿昌海在年代不同的史籍中,有渥洼池、渥洼水、南海等名称,但我却更愿意称之为“阳关海”——阳关不仅有连天的黄沙,还有迷人的碧波。这里是《史记》记载武帝得神马的地方。

《史记》的《乐书》、《礼乐志》、《武帝纪》中记载有武帝得“神马”的故事,其中言之凿凿: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和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这位有雄才大略的皇帝得到神马后兴奋异常,击节长啸,作“宝鼎、天马之歌”。

据考证,天马可能是野马。

马是由野马进化过来的。中国内地是农耕文化区域,而马是草原上的生灵。不论是战马还是拉车耕地的农家的马匹,在人工饲养的环境里,马的品质与野性都会退化。对于保持种群的特性来说,荒原上的野马便显得特别宝贵。

野马是自由自在的精灵,很难捕捉。干旱的月份、干旱的季节,党河断流,疏勒河无水,绿洲边缘,沙海中的小湖小泉都干涸了。只有寿昌海还有水色。戈壁滩上不驯的野马也来到了阳关,来到了海边饮水。有位从南阳新野——汉代南阳郡在襄阳,发配到敦煌屯垦的人想了个办法,在野马饮水的湖边用泥做了个假人,手持勒绊。当野马对泥人习惯之后,他便替泥人立在海子边,趁野马饮水之时用勒绊将野马套住。野马又蹬又踢,他始终不松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野马制服。他将此马献于武帝时称,这匹神马产于渥洼水中——从水里跃出来,不就是龙的化身吗?据说这位流官因此得到皇帝的欢心,赦免减刑,回到他的故乡

汉武帝爱马在历史上很出名。他不爱马厩里喂得膘肥体胖的御马,而喜爱西域的天马、大宛马、汗血马。马上得天下、马上拓疆土——这颇有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味道。“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威灵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汉武帝的这首《西极天马歌》还是写得挺有气魄的。

用不着到新疆的将军戈壁。祁连山与敦煌、阳关绿洲历史上就有野马。

祁连山南麓的肃北县,有野马滩与野马南山。

由于地壳断层的抬升,祁连山一些雪水河水渗入地下,在阳关附近的戈壁沙碛中涌出,形成多股泉水,汇成了寿昌海。据水文测量,泉水的年径流量竟然有将近1亿立方米。西北的内陆河易断流,而地下水却相对比较稳定,阳关附近草滩与河流,成了野马出没之地。

绿洲在年复一年地变化。清代纪昀流放新疆,途经敦煌时,在《物产六十五首》中就有“采硝人在古阳关”的诗句。我不知道纪晓岚有没有实地考察过古阳关遗址。但他在敦煌城内滞留多日,获取的消息应当是准确的——当时阳关一带的生态环境已经恶化,众多的湖泉干涸,成为老百姓采硝的盐池了。

20世纪50年代,从几十里外的地方拉土运石,阳关泉水涌出的地方修起了500米长的大坝,建了个平原水库,库容150万立方米,据说是为了不让夏秋季节的流水“白白流入沙漠”。水库灌溉着周边数万亩农田林木。其间还多次从甘肃各地往阳关移民垦荒。人多了,水量不够,就打井抽水。于是,海子和流泉消失了,阳关的风景失去了最美的映照。

沙漠戈壁里,阳关的海子艰难地活着

黄昏,阳关林场果园的葡萄架下,那缓缓流淌的渠水,又映见了千古不变的月色。

阳关林场:大量往河西走廊移民,加剧了绿洲水资源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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