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性质与形式：纯无性质的存在，现代小说技巧讲堂

三、空间性质及形式

空间（Space），空间是我们直觉的东西，又是我们可言说的实体，空间的复杂我们似乎用语言难以说清楚，但空间又是可以说清楚的，这一点上它和时间不一样，时间是永远说不清楚的，但空间是不可否认的，无论无限广大或无限微小，空间是我们最好理解的认知模式。但是要深入到性质作根本的理解又是非常之难的。如果空间仅是一个空置的房子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讨论了。如果空间仅是一个点以及这个点的占位，我们也好理解，表明空间是一个实体。关键是我们如何理解广延空间中的空，空在空之内还是在空之外。如果不建立一个空间的基本理念，我们便会一片混乱地说它，最后仍是一个迷宫空间。

空间一，在两点之间不管从哪个坐标系测量，其结果都是相同的。这意味着空间的理解必须建立坐标系。那么空间最基本的概念：长、宽、高。三维为它的基本特质。空间坐标是核心，把坐标与测量结合起来统一而不可分，这才有了空间的概念。

空间二，空间不是一种规则尺度的存在物，那样空间是一个点，一个占位，把空间仅理解为一个实体。也就是说空间不是测量的结果，空间应该是一个纯无性质的存在。一切都没有才是空的本质。“广延”一词是我们理解空间的核心。而真正的广延又是我们推导所得。假定光速为C，每秒钟30万公里，8.3分钟便到太阳，太阳系有九大行星，然后扩展到银河系更广阔的空间，广延深处的星球有四十多亿光年的，夜晚我们见到一颗很亮的星星一闪而灭，标明它很久很久以前便死亡了。我们只有广延才知道宇宙是永远无法企及的无限遥远。广延也可以从点线去分解，揭示空间的精确不是三维，而是330个维。广延是一个关系的基础：A连B，B连C，C连无穷数，广延便是永远无穷的无限远。

空间三，空间是一个质量，它既是分割又是联结。这迫使空间产生“界面”一词。分开，隔离，区域，点线，交叉，联结，边界，处所，坐标、连续，只要有关系的发生便会有界面，这样空间才能凸显功能，我们以此为依据才能理解什么是空间的结构。空间还有一个关键词：中介。(www.xing528.com)

空间四，小说的空间是虚拟的，想象空间，我们不可作实在理解，因此我们设计小说空间，阅读小说空间，研究小说空间都要预设一个假定性。至于小说空间本性更不是统计学、测量学的结果，它具有拓扑学的性质。即部分相加并不等于它的和，空间永远有溢出空间之外的东西，这就是小说空间为什么格外重视心理空间、精神空间。小说空间自我们见到它开始他业已发生过。任何一次的空间触摸均是对已经发生空间的延续理解。

空间五，小说空间一定是形式的，首先是语言的形式，语言的占位、排列、组织、结构。语言制作出形象，任何小说形象都是空间性的。其次，形象不仅占位，它是一个活的动态结构，因此形象空间不能使用固定的尺度，他应该是关联，运动的，形象的互动促使了空间的复杂性，不仅如此，其三，小说空间里最为显赫的是人物与情节，人物又使这个文本内空间有了心理空间与客体空间。情节空间特别显示出“序列”一词作为空间的核心。空间形式在故事之上发挥了作用。我们千万不可把小说空间概念作为一个固定不变的僵死形式，不同小说有不同的空间属性，或者说不同的空间决定不同的小说类型。幻想空间与情调空间里哪是古典小说与新古典型的小说，人物与环境的关系有某种神性。它是由崇高英雄支撑的空间。强调现实空间的真实性，建立一种文本空间与现实的摹仿关系，这一定是现实主义小说，这个空间里人物与环境的关系是互动的，空间是再现性的，情节是由特殊环境中的特殊人物表现出来的，空间处所设置得如同现实一样的真实详细，生活空间中是个性化人物。现代空间是表现性的，不强调真实的摹仿关系，在形式上最重要的特点，引入了“并置”，“参考反应”的核心词。所有空间不是阅读而是重读，它具有一种叠合、互渗、重影的性质。这来自现代主义对于时间断裂的重新认识。现代空间在场景的各单位之中是并置的，因为时间在瞬时间被中止，各场景单位独立为并置的个体，那么整体一定是各层次相集合的总和。如何认知各局部的空间性质呢？我们便要建立各种参照系：相似参照，异类参照，象征参照，反讽参照，意象参照，在各个局部空间的联结性质上有了一个新的词汇：互文参照。用个形象的语言各局部空间就像电影的图像效果，是一种镜头语言。我们再看看后现代空间是建构性的。后现代时期突破了类型限制是一个杂烩拼凑的特征，它的核心词汇是“拼贴”、“碎片”、“戏仿”等。后现代空间不是创新而是重组，这样它的空间一方面具有对过去空间的戏仿、挪用、重组，并且使这个空间具有杂烩、反讽的性质。另一方面空间的异质性具有不和谐的怪异，例如有赛博空间、科幻空间、信息空间。后现代空间充满杂混和离奇，是非纯一的存在，是一个高度技术化的空间。再一方面精神空间与客观空间保持一种特殊的反差，客体主要是现代建筑空间引起的后现代风格，具有冷漠、间离、抽象的特征。精神观念上是对确定性必然性的毁灭，这使精神空间处于非稳定状态的混乱与杂烩。还有一方面，当下的今天处于图像时代，这个图像是一个被充斥的权力话语，由传统的看转变为被看，图像的强制与颠覆还具有某种殖民性。电影、电视、网络、广告构成了一系列图像，这个世界上正在被图像统治着，文化图像、政治图像、经济图像、军事图像、时尚消费图像，由图像创造经济价值并使之生活在其间，一切现象都可以实况转播犹如我们亲身参加一样。后图像时代正在形成，这是一种可供立体交流感同身受的图像，我们的网络虚拟可以代替一种真实生存。而且实用空间审美化，现代技术条件下没有我们不能构成的空间。我们幻真空间变成了真实空间，而真实空间倒让我们怀疑。

空间六，任何空间的理解都不能缺少时间之维。所以我们空间的定性是四维的。但不同时代对进行中的时间与空间的解读视角会有不同，无论怎么不同，时空形式的四维是我们理解的出发点也是终结点。没有事物与人不在时空形式下而认知的，这表明时空不仅仅是形式，也是认知方式，也是我们对世界事物终极把握的理念，可以肯定我们每一个人的时空观说到底它是一种世界观。

空间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它都是最具形式化的，最容易为人类所感知。为什么？因为万事万物与人均在空间发生，一切发生皆在空间发生。空间是事物的场所而且是一个永恒的场所，柏拉图说，一切“存在必定处于某一位置并占有一定的空间，既不在空中也不在地上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可见空间存在是确凿无疑的。值得注意，空间也给我们一个巨大的幻觉。因为一切力学运动都在空间发生给我们的感觉是空间可以搬动、挪移、运迁，乾坤真可以大挪移吗？我们真是只移动和搬迁了事物，我们搬动不了空间，纯粹空间自古以来就是固定了位置的，空间就在空间的那个地方，如同我们不能把地球搬离太阳系而到另一个银河系。我们的纯粹空间是雷打不动的，我们可以搬动的是一个制作空间，一个事物空间。空间是一种维度、场景、画面，是几何空间，保持坐标与测量的统一，我们是从某个位置上去说空间，这样空间像一个仪表那样被我们清晰地表达，我想我们仅仅能谈论事实空间，制作空间，空间是在我们理解的框架内发生的。真正的空间并非发生学的，它是一个永恒的本体，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这提醒我们不必去考虑那些永恒的纯粹空间，只要去认识人与事物相关的创造空间。这样我们就可以很好地理解小说空间的发生了。任何小说的空间也如时间一样，只要进入文本，我们面临的第一关便是切分与组合，本质上我们应该明白，我们是从空间中提取了空间。小说家仅是一个空间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