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法哲学思想的重要贡献

八、哈特法哲学思想的贡献

哈特的《法律的概念》是本世纪法律哲学研究方面最重要的一本书，它是一本高度原创的著作，书中出现许多前所未有的新想法、观念及论点，它对法理学及法哲学领域的贡献是无以伦比的。从1961年问世以来，就以优美的文笔、清晰的论证和独特的视角，吸引了无数学生及法学界人士去思考什么是法律、法律与道德的区别与联系等相关的深层次问题。《法律的概念》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贯穿于哈特法律实证主义理论的三个重要主张:“(1)法律的本质为具有规范性的社会规则;(2)法体系是由初级及次级规则结合而成的规则体系(第一性规则和第二性规则);(3)次级规则(第二性规则)中的承认规则为辨别有效法律规范的终极判断标准。”^[52]

《法律的概念》对20世纪法哲学研究的贡献是十分突出的，它为法学理论注入了哲学思维的生命力。《法律的概念》既承继了传统法实证主义的立场，又“扮演”了承先启后的关键性角色。哈特在进行学术辩论的过程中，开启了法学界对于法哲学问题热烈讨论的学术之门。他在书中不但精准地修正了奥斯丁(John Austin)分析实证主义理论法学的缺陷，使得在二战后有些黯然的实证主义思想再度为世人所瞩目;同时他还在不断回应来自各方面论战的过程中，激发了各种不同理论背景的人对于法律哲学问题的思考。《法律的概念》也吸引了那些主要兴趣不在法律，而是道德政治哲学或社会学的人士的目光，因为它阐述的是法律思想的一般性框架，而并非只是对于法律政策的评论。

哈特的学术生涯是在不断地与人论战中度过的，他去世后再版的《法律的概念》中加入了的后记部分，仍然是他对论战对手德沃金(Ronald Dworkin)的回应。德沃金是《法律的概念》自1961年问世以来，对其提出批评的所有的人中最有力的。美国法哲学家德沃金对哈特法理论的攻击，可以说是全面性的。他从对法律规则特征的质疑到反驳承认规则有能力辨认所有的法律规则，再到否认法官在判案过程中有司法裁量权，敏锐或直接地指出了哈特法律实证主义的理论盲点，尤其是关于法律原则的定位问题。德沃金通过举证英美法上知名的困难案件，抨击了哈特忽略了的法律原则是法律体系中的隐含法律这一点，对此哈特在《法律的概念》后记里也坦承，当初对法律原则的主题著墨太少，的确是有不妥之处。德沃金对哈特批判的文章形成了他的第一本法哲学论文集《认真地看待权利》。

哈特作为新分析法学派的旗帜，对于分析法学派的影响不仅在当时，更重要的是对后世分析法学的发展仍然有着深远的影响。当代三位法哲学大师，拉兹(Joseph Raz)、麦考密克(Neil MacCormick)以及夫尼斯(John Finnis)，都出自哈特的门下，他们在法理学及法哲学的研究领域，都各自有其发展方向并在该领域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现任牛津大学法哲学讲座教授以及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法理学客座教授的拉兹，是哈特法实证主义法学的主要传承者。他在哈特所建构的法理论基础上，进一步补充其实证法学的不足之处，特别是有关法律规范性以及法律权威性的部分内容。1979年出版的《法律的权威性》是其法理学的主要代表作。爱丁堡大学法理学教授麦考密克，同样也是法实证主义的忠实拥护者，他主张所谓制度法实证主义，其主要关注焦点是在法解释及法律推理的问题上，成名作是1978年出版的《法律推理与法理论》。麦考密克还比较关注有关欧盟统合的法律及政治哲学的议题，特别是关于主权概念的争议。身兼牛津大学法律系法律哲学讲座教授以及美国圣母大学法学教授的夫尼斯，则是当代自然法理论的主要代言人，他所著的《自然法与自然权利》被誉为20世纪自然法学的经典之作。

英美法实证主义经过德沃金的挑战被一分为二，形成刚性和柔性法实证主义两大派别和两种理论体系。刚性法实证主义以拉兹为代表，坚持法律是由不涉入任何价值之社会渊源所认定的社会事实，法律原则仍是法律背后的诠释理由，而不是法律本身。柔性法实证主义则以美国耶鲁大学法理学教授柯曼(Jules Coleman)以及加拿大Mc Master大学法哲学教授瓦卢乔(Wil Walluchow)为主要灵魂人物，他们站在调和刚性论与德沃金法理论的立场，认为法律有效性的标准除了形式的规则之外，也可以包含实质的道德原则判断，所以法律原则可以是有效的法规范。

从边沁、奥斯丁开始，经过哈特，再到德沃金、拉兹、麦考密克、夫尼斯一直到柯曼、瓦卢乔，这些柔性法实证主义者形成了一脉相承的英美法哲学传统。哈特对分析法学承前启后的功绩是不可低估的，试想如果没有他承袭分析法学的研究成果，并且进一步把它发扬光大，那么今天或许我们不知道奥斯丁和法律命令说是什么，不知道分析法学的现实意义是什么。同样，如果没有德沃金的挑战，拉兹的修正与补充，以及柔性法实证主义者们的再反省，哈特新分析法学的影响也不会这样久远。

西方学术界对哈特及其法理学评价甚高，认为法哲学的空前繁荣离不开哈特的工作。

【注释】

[1]［英］哈特:《法律的概念》，许家馨、李冠宜译，(台北)商周出版社2000年7月1日初版，第406页。

[2]［美］德沃金:《认真看待权利》，信春鹰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版，第4页。

[3]［英］哈特:《法律的概念》，许家馨、李冠宜译，(台北)商周出版社2000年版，第3页。

[4]［奥］凯尔森:《法与国家的一般理论》，沈宗灵译，中国大百科全书1996年版，第1页。

[5]转引自李桂林、徐爱国:《分析实证主义法学》，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07页。

[6]［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4页。

[7]［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87页。

[8]［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03页。

[9]同上书，序言。

[10]［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序言。

[11]［英］奥斯丁:《法理学的范围》，刘星译，中国法制出版社2002年版，第13页。

[12]［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7页。

[13]同上书，第11页。

[14]［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4页。

[15]同上书，第19页。

[16]［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1页。

[17]同上。

[18]［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2页。

[19]同上书，第24页。

[20]［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7页。

[21]［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9页。

[22]同上书，第31页。(www.xing528.com)

[23]［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44页。

[24]同上书，第48页。

[25]［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51页。

[26]同上书，第52页。

[27]［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58页。

[28]同上书，第64～65页。

[29]［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83页。

[30]同上书，第96页。

[31]［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84页。

[32]［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93页。

[33]［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97页。

[34]［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95页。

[35]同上书，第95页。

[36]同上。

[37]［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99页。

[38]同上书，第97页。

[39]同上书，第103页。

[40]［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56页。

[41]［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02页。

[42]同上书，第112页。

[43]［英］哈特:《法律的概念》，许家馨、李冠宜译，台湾地区商周出版社2000年版，第335页。

[44]参见［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76页。

[45]参见［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76页。

[46]［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91页。

[47]［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03页。

[48]［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95页。

[49]［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15页。

[50]［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17页。

[51]［英］哈特:《法律的概念》，张文显等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229页。

[52]［英］哈特:《法律的概念》，许家馨、李冠宜译，台湾地区商周出版社2000年7月1日初版，导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