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政文化与政治文明分析

第一节　文明与政治文明

试图绕开概念，设想能对学术领域一些较大的问题展开系统、深入、全面的研究是不可能的，界定概念始终是一切研究的前提和最重要的障碍。要涉及政治文明，必须先对文明有一个清晰的界定。文明这一概念历史悠久，使用广泛，西方学者深入探讨，当然也众说纷纭，卢梭、傅立叶都提出文明批判论，孔德提出实证文明论，摩尔根提出文明起源论，福泽谕吉提出文明进化论，斯宾格勒提出文明没落论，汤因比提出文明形态史观，马尔库塞提出批判的文明理论，亨廷顿提出的文明冲突理论等都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持续的重大影响。

中国是全世界公认的人类文明发源地之一，在《易经》、《礼记》、《尚书》等典籍中也很早出现了“文明”等类似词汇，《辞源》把文明概括为“文采光明，文德辉耀”和“有文化的状态”。近代以来到今天，西方思想传入，社会变化剧烈，我国学术界持续关注文明内涵的相关研究，成果丰硕，学者杨海蛟对此有比较系统的归纳。^[1]

“政治文明”一词最开始是马克思于1844年在《关于现代国家的著作的计划草稿》中提出的。马克思在该文中提到了“现代政治制度”和“政治文明”，但他并未对这两个概念给予明确的界定。马克思强调的“现代政治制度”，是针对封建政治制度的；之所以提出“政治文明”，是针对专制、集权制度的。在马克思看来，政治文明是与集权相对立的概念，而集权是民主政治的对立物。^[2]四年后也有学者提及政治文明。^[3]

从国家权力的视角出发，政治文明是人类运用国家权力配置社会利益的进步状态，包括思想认识、价值取向、心理意识的提升和制度、机制、程序、规则等的完善，其内涵比较宽泛。学者刘学军具体论述了政治文明的概念以及政治文明与政治文化的关系，^[4]虞崇胜认为政治文明“就是人类社会政治生活的进步状态。从静态的角度看，它是人类社会政治进程中取得的全部进步成果；从动态的角度看，它是人类社会政治进化发展的具体过程。政治文明包括政治意识文明、政治制度文明和政治行为文明三个组成部分，是由这三个部分组成的有机整体”^[5]。(www.xing528.com)

近年来，人们对政治文明到底都包括哪些内容见解不一，但基本上都承认应该涵盖两种基本要素，即政治文化因素和政治法律制度因素。其中，政治文化是政治文明的灵魂，是观念形态的政治文明；政治法律制度等是政治文明的实体，是物质形态的政治文明。无论是政治文化，还是政治法律制度，都是上层建筑的范畴，相互联动。物质层面的相关制度在社会中确立运行，就会在全社会形成利益配置的制度和法律保障，作用于权利义务主体，使其感受到既定政治系统与自身利益的关系，并作出回应，培育和催生相应的政治文化；同时，政治文化包括认识、意识、判断、价值取向等作为主观化的政治法律制度也会及时对政治法律制度的运作和完善提供有效的认知、判断、反馈和评价。政治文化和政治法律制度同属政治文明的不同方面，都是马克思主义者在进行理论和实践探索过程中无法回避、必须高度重视的问题。

任何文明政治制度的制定、文明政治行为的形成都离不开文明政治意识的先导作用。那么究竟何种政治意识才能算是文明的政治意识呢？笔者认为，只有包含人类政治发展的共同价值追求并能体现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规律的政治意识才能称得上是文明的政治意识。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目标就是实现人的解放和全面发展，政治文明作为人类社会文明体系的一部分，它所追求的目标应从属于、服务于社会发展的总体目标。那么，政治文明发展的根本目标就应是使人在政治上能得到解放，以达到全面发展。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要以政治民主为前提条件。因而，以民主、人权思想为核心的包含法治、平等、公平、权利等思想的政治意识应是文明的政治意识。因此，作为政治意识和政治行为规范的政治制度的文明程度是实现政治文明的根本保障。文明的政治制度必须是能够有效地约束政治权力，保持各政治主体的权力相制约，以防止政治权力的滥用来充分保障广大人民利益的政治制度。政治行为是政治的外在表现，它反映了政治主体的政治目的、立场和态度。任何政治意识和政治制度都要通过政治行为表现出来。不过，由于政治行为都是一种群体性行为或涉及群体性的行为，因此，就需要有一定的行为规范和行为准则来规范。而法律是制约、规范群体行为最有效的一种强制力准则。一个社会中各种政治行为只有依法去实施才能有效整合各政治主体的利益和要求。当然，这里的“法”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它必须是由人民制定的，能充分体现广大人民意志的法律。

关注政治文明建设理论的提出背景和拓展性研究，在当前，既符合大的时代要求，又适宜中国国情。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人民群众当家做主的基础上，依法治国，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党的领导、人民当家做主和依法治国三者的有机统一构成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基本内涵。其中党的领导是前提，人民当家做主是根本，依法治国是保障。从外延上看，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作为目前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先进形态，也包括社会主义政治意识文明、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文明和社会主义政治行为文明三个组成部分。一个社会的政治意识能称得上文明，那么它的主流政治意识必须是以民主、人权、法治为核心的能充分反映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政治意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作为人类文明的高级阶段，毫无疑问应以此政治意识为主流意识。而马克思主义学说是最能体现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学说。因此，我们在社会主义政治意识文明建设中，必须要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以民主、法治、平等、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等为核心建设主流政治意识，但同时也应兼收并蓄其他人类政治意识文明的积极部分。文明的政治制度必须是能有效约束权力、保持各权力主体的权力相制衡，防止权力滥用并充分保障广大人民的利益的政治制度。我国作为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国家，政治制度毫无疑问天然具有了这种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