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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正秋:《故事中的趣》,求奇尚趣

时间:2023-04-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求奇尚趣是中国戏曲情节选择和构建的原则。深受戏曲影响的华语电影同样注重故事情节的统一完整和曲折离奇,以“戏”夺人。中国戏曲无愧于大众文艺最佳的传统样本。[60]以《火烧红莲寺》为代表的作品,其题材之奇确为郑正秋剧作观的明证。

郑正秋:《故事中的趣》,求奇尚趣

一、求奇尚趣

李渔说:“古人呼剧本为‘传奇’者,因其事甚奇特,未经人见而传之,是以得名,可见非奇不传。”[53]明清传奇之所以称为传奇,关键在于它的“无奇不传”。其实早在元代,钟嗣成在《录鬼簿》就已经常用“奇”或“新奇”来评论剧作家的作品,如评范康《杜子美游曲江》:“下笔即新奇”[54],评鲍天佑的剧作是“跬步之间,惟务搜奇索古而已”[55]。求奇尚趣是中国戏曲情节选择和构建的原则。

明代的孙矿在论述“传奇十要”时,将“事佳”列为“十要”之首,所谓“事佳”就是强调故事要新奇有趣。李渔则提出:“有奇事,方有奇文。未有命题不佳,而能出其锦心,扬为绣口者也。”[56]“戏场关目,全在出奇变相,令人不能悬拟。若人人如是,事事皆然,则彼未演出,而我先知之,忧者不觉其可忧,苦者不觉其为苦,既能令人发笑,亦笑其雷同他剧,不出范围,非有新奇莫测之可喜也。”[57]中国戏曲遵循的叙事理论,并非单纯的“事”,而是“奇事”。深受戏曲影响的华语电影同样注重故事情节的统一完整和曲折离奇,以“戏”夺人。华语电影的开拓者郑正秋在《中国影戏的取材问题》中提出:“我们认为中国现在的时代,实在不宜太深、不宜太高,应当替大多数人打算,不能单为极少数的知识阶级打算的,艺术应当提高,这句话我们也以为不错,不过只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地提高,否则离社会太远,非但大多数的普通看客莫名其妙,不能得到精神上的快感,而且于营业上也难得美满的结果,所以我们抱定一个分三步走的宗旨,第一步不妨迎合社会心理,第二步就是适应社会心理,第三步方才走到提高的路上去,也就是改良社会心理。”[58]这种对受众和市场的尊重决定了题材的选择必须符合大众审美习惯,即通过对传统叙事文化的电影再现,唤醒观众既熟悉又陌生的审美体验,从而诱发观众的观影欲望。漫长历史演进中形成的接受心理和娱乐习惯并不因为新媒体的介入而立刻斩草除根。中国戏曲无愧于大众文艺最佳的传统样本。郑正秋从戏曲的剧作观中汲取经验,明确提出,电影剧作的成败,“先决问题,还在有没有好的情节。要是想的出好的情节,不论什么顾虑都是杞人忧天;要是想不出好的情节,就什么好处都是镜花水月。”[59]郑正秋的电影剧作尤其善于处理情节和冲突,影片故事引人入胜、有声有色。“往昔书中描写之离奇故事,今皆可以搬演于诸白幔之上,或则驾云腾空、凭虚御风,或则隐逸无形稍纵即逝,或则轰光贯日、大显神通,或则剑气凌云、小施身手,凡书中所有,银幕上俱能一一使之实现。明星之《火烧红莲寺》堪为此中巨肇。论其情节、虽近荒度,然设置之千变万化,实较其他影片尤为繁复。似此奇特之技术,贡献于国产影片界者匪鲜。”[60]以《火烧红莲寺》为代表的作品,其题材之奇确为郑正秋剧作观的明证。郑正秋以强大的个人魅力和能力深刻影响着华语电影的发展。在邀请著名的鸳鸯蝴蝶派文人包天笑进明星公司参加编剧工作时,郑正秋说:“这事简单得很的,只要想好一个故事,把故事中的情节写出来,当然这情节最好是要离奇曲折一点,但也不脱离合悲欢之旨罢了”[61]。“包天笑等人编的许多影片,对后世影响深远,其故事的曲折较郑正秋有过之而无不及”[62]田汉于1927年在《银色的梦》一文中指出电影是“白昼的梦”,是“人类机械造出来的梦”,据此,电影应该表现“情与理的凄惨斗争”,“情节”应该“凄艳神奇”[63]。(www.xing528.com)

电影的诞生本身意味着一种奇观的到来,电影的可视性注重画面的奇观呈现,当代电影在追求视像奇观方面无所不用其极,这些都影响到电影对题材之“奇”的趋之若鹜,如近年来魔幻题材的热度不减。而以本土观众口味为指向、以“奇”制胜的电影选题观,在民族叙事文艺传统的基础上更是形成华语电影的鲜明特征。情节离奇生动、跌宕起伏,人物遭遇悲欢离合、曲折坎坷,综观华语电影史,任何时期、任何一部受大众青睐的作品都不能超脱这一规范。而画面造型、镜头语言、时空运动等电影本体的追求则退居其次。富有鲜明的传奇色彩是谢晋电影的一贯风格,由其导演的《天云山传奇》索性被冠名为“传奇”。当崔永元电视的方式对百年中国电影进行回顾与梳理时,他将这档特殊的电视系列节目命名为《电影传奇》。从唐宋时期的小说、明清时期的戏曲,到20世纪诞生的华语电影,对情节奇特、神异的一致追求,使“传奇”成为它们共同分享的名字。

新奇脱俗的故事固然能吸引受众,但一味趋异逐奇容易走向荒诞,导致脱离事理常情的胡编乱造,割裂艺术创作与现实的有机联系。“今世愈造愈幻,假托寓言,明明看破无论,即真实一事,翻弄作乌有子虚。总之,人情所不近,人理所必无,世法既自不通,鬼谋亦所不料,兼以照管不来,动犯驳议,演者手忙脚乱,观者眼暗头昏,大可笑也。”[64]凌濛初的担心不无道理。李渔则认为前人所作传奇“事涉荒唐,即文人藏拙之具也,”并提出,“凡说人情物理者,千古相传;凡涉荒唐怪异者,当日即朽。……世间奇事无多,常事为多,物理易尽,人情难尽。”[65]把对“奇”的追求由故事表层转移到“人情”内涵的挖掘,在常事中演绎千姿百态的人情,是戏曲题材之奇的更深刻的认识和更成熟的操作。即所谓“既出寻常视听之外,又在人物情理之中,奇莫奇于此矣。”[66]由叙奇事转为畅奇情,由平常题材演化神奇的运作,同样也是华语电影题材选择的可行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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