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长镜头体现情绪的真实性

2.用长镜头体现情绪的真实性

在有关长镜头纪实功能的论述中，强调最多的是其在对生活自然流程的尊重与真实时空完整性的保持。但少有人再进一步地追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完整而完整吗？是为了自然而自然吗？如果是这样，便又回到了为记录而记录的误区中去了。还有一种提法，将纪实机械地理解为一种再现，其实，“如果一件再现性的艺术品想成为美的，它就必须像一件非再现性的艺术品那样，富有表现性。”^[11]那么，用长镜头表现什么呢？我以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表现情绪与情感。

《牵手》最后一集有一场戏，叙述的是夏晓雪答应要和沈五一结婚，于是回到家里取离婚证。看到屋里一片零乱，夏晓雪忍不住静静地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后，最后离开了这里。整场戏从夏晓雪进来到收拾完东西关上门，用了一个3′41″的长镜头来表现。这一个镜头看似单纯记录了夏晓雪在屋里的所有动作：取证、收拾屋子、洗衣服，实际上却是在充分利用视听语言展示人物的心理。正是在这些日常动作中，导演较为准确、细腻地把握住了人物此时情绪线索的走向。此时的夏晓雪应该说从内心深处仍存留着对前夫钟锐的爱、对家的眷恋，现在又回到这曾经和钟锐一起生活的地方，已是物是人非，自然会睹物思人。再加上此时的夏晓雪也已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像离婚、下岗、姜医生追求、何涛去世等等。可以说此时的夏晓雪完全沉浸在了一种伤感、怀旧的情绪之流中。

观众也常常有这样的体会，生活的波折与起伏往往让人不禁唏嘘叹惋，感慨万千。每当此时，人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使自己进入到一种超然忘我、沉醉其间的境地。周围一切都被虚化了，只有时间在静静地流淌，并且这时候人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外物的介入与干扰。《牵手》这场戏使用长镜头所营造的效果，恰恰是与人们的这种心理状态，或说心理活动的节奏是合拍的，能形成共振的。不间断地、如行云流水般的镜头运动，犹如人在此种特定情境下的心情一样。如果这时用了不恰当的分切，就难免会打断以至破坏这种共振与和谐。(www.xing528.com)

《牵手》这场戏的长镜头处理如果更多的是体现一种流动感，体现情绪上的一种悠远与绵长的话，《紫荆勋章》里同样一个用长镜头表现的段落则反映了另外的一种情绪基调。在该剧第15集有一场戏，说的是汪海强风风火火地来到张天伟公司，就吴平的事找张天伟理论。在这里，两个人物都处在运动之中，张天伟穿梭于各个办公区之间，处理着各项事务，而汪海强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的苦衷。摄影机主要采用跟移的手法，也同样处在不停的运动之中。这种较高频率又规律的运动状态恰巧和张天伟此时的烦乱、焦躁情绪是统一的。

综合上面两个例子，我们不妨这样概括，镜头并不只是记录显在的自然物，同时也在记录人的情绪与情感。这种情绪与情感可以通过人物的表情、动作、语言等大家所熟知的元素来表现，镜头除了展现这些元素之外，其本身也是一种重要的表现元素。当镜头的运用真实地反映了与人物的情绪情感时，便达到了一种心理层面的纪实。只不过，这种纪实因其更加抽象、更难以把握而往往被忽视。它虽然不能做到像克拉考尔说的“物质现实世界的复原”，但却一定程度上能达到“精神现实世界的复原”。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