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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哲学,进而选择逻辑-金石为开

时间:2024-01-1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6选择哲学,进而选择逻辑作为私立大学的辅仁,在欧阳中石进校后不久,即改为国立。至于选择哲学,纯粹出于一种综合考虑。欧阳中石认为,所有的科目无非是理、文、工、艺四大类,把这些学问总结到一起的,就是哲学。北大哲学系分科较细,它有三个专业: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逻辑。一个月后,在文史楼哲学系旁边的过道里,欧阳中石和金先生走对了面。又担心金先生对他印象极坏,而且牢牢记着。

选择哲学,进而选择逻辑-金石为开

6 选择哲学,进而选择逻辑

作为私立大学的辅仁,在欧阳中石进校后不久(1950年10月),即改为国立。

欧阳中石进的是哲学系。

高考时,他报了几所大学,选的系科有教育,有数学,有哲学。选择教育可以理解,他已经在穆光小学教过一年多书,有了经验和感情。选择数学,有点出人意料,中学时,他的数学曾经是弱项,这里面有两层原因:一,正因为曾经是弱项,后来特别加强,在加强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乐趣;欧阳先生曾对笔者说过:“郭沫若年轻时书法不好,老来在书法上成大名。在亏损处立业,这样的例子是不少的。”二,读高中二年级时,一个要好的同学家里,来了一位外地的大教授,同学觉得他有学问,请他作陪客。欧阳中石和教授聊天,话题常常围绕着数学,教授对他颇为欣赏,建议他去北平深造数学,当场给他写了介绍信毛笔小楷,书法也十分漂亮,署名是苏步青。啊,原来是一位大有名气的数学家!欧阳中石想去北平念数学,奈何家里没有钱。这回参加高考,他就报了数学系。至于选择哲学,纯粹出于一种综合考虑。欧阳中石认为,所有的科目无非是理、文、工、艺四大类,把这些学问总结到一起的,就是哲学。哲学包罗万象,跟什么都有关系。换句话说,学哲学什么都不耽误。于是,他就报了哲学系。

辅仁大学什刹海北京大学在沙滩,两所大学距离很近。当时,辅仁的哲学系并入了北京大学哲学系;不想读哲学的,也可转别的系。1952年,全国院系大调整,北京大学从城内沙滩搬到西郊燕京大学原址,辅仁大学则并入北京师范大学

北大哲学系分科较细,它有三个专业: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逻辑。欧阳中石选择的是逻辑,主修中国逻辑史。同班二十多人,分在逻辑专业的十人。

说起逻辑,还有一段远年因缘:那是1944年,欧阳中石读初三,一天下午,没有课,自习,班上的篮球队准备利用这机会,到外校参加比赛。大伙正要出教室,老师进来了,腋下夹着一叠卷子,干什么?宣布考试。那是很长的一张卷子,足足有100道题,内容是选择性的,填正负号。天哪!这么多题,要答到什么时候?欧阳中石打开卷子,看一眼,满心发愁。他像被泼了一头凉水,想,这不是把好事耽误了吗!然而,出乎意外,球队的队长很快交卷,站在教室窗户外面,使劲地向他们示意:快!快!欧阳中石想,你是队长,面子大,题不答完就走了,老师也许会对你网开一面,我们是小兵,哪成呢?他越急,心越慌,眼越花,好不容易稀里糊涂答完了,走出教室,队长说:“你们真笨!我不到一分钟就答对一半。”“你怎么那么神呢?”他吃惊地瞪大眼睛。队长说:“这还不容易,我先把它们全部画成负的,然后看一遍,找出十个容易判断的正确答案,再画十个竖道,这不就60分到手了吗!”欧阳中石仍然不明白,他觉得队长太厉害了,100道题一分钟就得50分,再一弄就及格。“你是怎么想出这法子来的呢?”队长洋洋得意地说:“你们不懂,出题人的思路,100道题,必然是对一半,错一半,所以我先把它们全部划成负号,肯定对了一半,再从头看一遍,找出10道有把握的,加一竖,改成正号,不就及格了吗!”稍等,队长又加了一句:“这就叫逻辑。”

逻辑?欧阳中石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正是队长这不经意的一说,勾引起他对逻辑的好奇,如今机缘凑巧,竟成了他的专业方向。(仔细想想,金岳霖当初不也是因为同伴在街头争辩时的一句话,勾引起对逻辑的关注的吗。)

而选择逻辑,就等于选择了金岳霖。

1993年,欧阳中石回忆起当年的情况,他说:“金岳霖先生是我在北京大学哲学系逻辑专业毕业实习的导师,是我最崇敬的老师之一。原来,由于对金老师学问成就的尊重,因而对人就敬畏起来。”

经过院系调整,全国所有大学哲学系的老师都聚拢到北大,内中不乏名家大腕。由于每个老师口音不同,丰采各异,常常成为同学间闲谈的话题。一次,在临湖轩前的草地上,欧阳中石和几个同学聊天,聊着聊着,他兴趣来了,便模仿起各位老师,让大家猜猜是谁。这是欧阳中石的拿手好戏,他有戏剧天才,模仿人总能惟妙惟肖。欧阳中石连续了模仿了汪奠基先生、何兆清先生、任华先生,因为姿态、语音神似,大家不用猜,一看就明白了。接下来他模仿金岳霖先生,金先生特点鲜明,他讲课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沉闷,一会儿古,一会儿今,不时夹杂几句英文,或几句俚语,海阔天空,风趣洒脱,经欧阳中石一模仿,真叫神了。

奇怪!大家都没有吭声。

难道我表演的不像?这可是最有特点的呀!欧阳中石又来了一遍,这次,他尽量夸大金先生的语言、动作,谁知大家面露诡谲,净往他身后看。欧阳中石觉得情况不对,猛一回头,啊!原来金先生正在他后面站着。

金先生见他回了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欧阳中石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怕给金先生留下“不尊敬师长”、“拿老师开玩笑”之类的不良印象

一个月后,在文史楼哲学系旁边的过道里,欧阳中石和金先生走对了面。欧阳中石希望金先生没有记住他,最好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是谁。又担心金先生对他印象极坏,而且牢牢记着。心里一个咯噔,索性来个掉头往回走。

“回来!”

金先生发话了。(www.xing528.com)

欧阳中石只得乖乖回来。

金先生透过墨镜打量他,不说一句话。欧阳中石连忙鞠躬施礼,金先生还是不说话。鞠躬也只能一个,不能老鞠啊!欧阳中石没法子,只好低着头,装作认错的样子。

那一刻,似乎比一堂课还长。

金先生忽然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调皮呀!”

欧阳中石感觉金先生没有生气,可不是,金先生一边说一边还露出笑容,然后说“去吧”,若无其事地走了。

后来有一次,在贝公楼礼堂搞联欢晚会,欧阳中石参与演出《将相和》,他扮演蔺相如。大幕拉开,欧阳中石出得前台,掀髯扬眉,顾盼神飞之际,金先生宽大的墨镜赫然映现在目,原来老先生正坐在前排居中的席位,头微后仰,手敲板眼,听得有滋有味。欧阳中石暗自得意:哲学家原来也是爱好京剧的啊。晚会结束,演出人员出来谢幕,金先生走近舞台,冲戏装的欧阳中石招手,问:

“你果真是欧阳中石吗?”

“正是!”欧阳中石俯首折腰,深施一礼。

金先生爽朗地大笑起来,说:“你真调皮!”

四年级时,有一门实习课:到中文系一年级做逻辑辅导员。为此,每人都要在班上试讲。系里给每人分配了一位导师,欧阳中石的导师是金岳霖先生。能分在金老的名下,欧阳中石感到荣幸;又有点畏怯:最初的印象既已不理想,恐怕稍一不慎,再招致金老更大的不愉快。欧阳中石想换一位导师,又怕落个有意挑剔之嫌,只好听天由命。第一次去燕东园见金老,心中很是忐忑。见了面,金老却说:“我相信你的试讲一定错不了。”“老师太相信我了,”欧阳中石赶忙回答,“我生怕让老师失望。”金老笑了笑:“不会,不会,你那么调皮,会讲不好?!”欧阳中石思忖,啊!“调皮”原来是能试讲好的条件,它并不是一个贬词。

试讲的评议会上,一位同学提出欧阳中石有时眼望窗外,显得漫不经心,不能集中学生的注意力。金老说:“我看他的确有时眼望窗外,也有时凝视在讲桌的一点上,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分散学生的注意力,相反,我倒觉得他正是运用一种动作,力图去吸引住自己的学生。”又一位同学提出欧阳中石没有按照讲稿去讲。金老说:“不,我认为这正是他的长处,他不是死记条条,而是根据具体情况,努力去说服自己的学生,这是一个教师的重要素质。”听了金老的辩护,欧阳中石逐渐尴尬起来,觉得金老过于偏袒他。会后,他对金老说:“我辜负了老师的垂爱,讲得太不好,让老师为难了。”金老非常郑重地说:“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什么为难,否则便不公道了。”

金先生也有敲打他的时候。一次在金老家里,金先生对欧阳中石说:“我出个上联,让你对,看你还能怎样调皮!”金先生出的上联是:

一切切切不可一刀切

欧阳中石一听,就知道是有所指的。建国之初,人们在处理某些重大问题时,常常犯“一刀切”的毛病,金先生对此是不以为然的,所以出了这样一个上联。欧阳中石犯难了,他思索许久,也想不出一个理直律公的下联。欧阳中石惭愧不已。

那下联应该怎么对呢?金先生没说。这道难题,一直搁在欧阳中石的心里,解不出,始终是个心病。后来,后来又后来,直到五十年后,他又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来,忽然觉得这个命题的提法有些问题。因为,有些事物的处理,应当一刀切。譬如学生成绩的考核,要求人人100分,办不到,有的考80几,有的考90几,不能一律划一;但一定要划出一个及格线,60分以上的及格,60分以下的不及格。就是说,有的不能一刀切,有的必须一刀切。如此看来,“一切一刀切”是不行的,我们应当作一个“一切一刀切”的负判断,可以说为“切切不可一切一刀切”。注意,“切切不可一切一刀切”和“一切切切不可一刀切”不是同一判断,用逻辑的术语讲,前一个是负判断,后一个是否定判断。想到这里,欧阳中石觉得应该向金先生告一个罪,恕学生“调皮”,不但对原题置之不理,而且要来个“得理不让人”的耍赖:“一切切切不可一刀切”,简言之“一切不可一刀切”,又是一个“一刀切”的翻版。用“一刀切”来反对另一种“一刀切”,怎么行呢?

金岳霖先生生前,爱说欧阳中石“调皮”,如今金先生已故去了,欧阳中石想跟老师再“调皮”一回,为此,他就上述“一切切切不可一刀切”的命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光明日报》,题目叫做《再给老师“调皮”一回》——在老师身后,再来一次“莱子斑衣弄彩”的效颦。而且最后还作了一个补充:老师的命题是错的。按说,像金先生这么大的逻辑学家是不会说出这样的错误命题的,可为什么就出来了呢?欧阳中石意识到这是老师存心难为他。这真是“整”调皮也用了个调皮办法。

季羡林看到了这文章,给欧阳中石说:“你写得很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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