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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性伙伴:拒绝安全套折射男权文化

时间:2024-01-2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即使在戴安全套的人当中,绝大多数可能还是基于避孕而非预防性传播疾病或艾滋病的考虑。大多数男人戴安全套通常会影响他们的生理快感,这是不需要论证的。(F09)但是,即使对艾滋病等性传播疾病很担忧的人,也很少戴安全套,这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进而去探究其背后的深层原因。

多性伙伴:拒绝安全套折射男权文化

  我们在第一章介绍的英文调查统计结果已经显示,多性伙伴行为者中的绝大多数不经常使用安全套。著名的芝加哥调查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越是性伙伴多的人,就越倾向于跟那些相知不深的人发生性活动……那些性伙伴最多的人们,也更倾向于从事风险大的性行为――无防护的性交。 罗伯特.迈克尔等,1996282人口中性生活最为活跃的人们,也就是那些被传染上艾滋病毒的风险最大的人们,好像并没有因为害怕艾滋病而改变他们的行为。(罗伯特.迈克尔等,1996151

英语学术界对多性伙伴行为者的定量调查结果相一致,本研究中个案访谈的对象,除极个别人外,均极少使用安全套,有的人甚至从来不使用安全套。即使在戴安全套的人当中,绝大多数可能还是基于避孕而非预防性传播疾病或艾滋病的考虑。

大多数男人戴安全套通常会影响他们的生理快感,这是不需要论证的。在本研究的访谈对象中,只有一位女性说,她也不愿意戴安全套,因为那也会影响她的快感:“不采取安全套是因为我觉得那样自己不舒服、不自在。”(F04)她说在自己同15个男人的性关系中,只和其中四个人偶尔使用过几次安全套,但也“只是用于避孕”。我们不能肯定说其它所有女性受访者都百分之百地认为戴安全套对她们的感受没有任何影响,但仅从她们对此一字未提这一点也可以看到,至少这对她们来说不会有很重要的影响。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绝大多数并不会因为男性戴安全套而使自己“不舒服、不自在”的女性在性生活中不坚持要求对方使用安全套呢?是她们不知道多性伙伴行为的高危性吗?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个主要原因。

对艾滋病的知识道理我都很明白,但仍然感觉艾滋病离我很远,没有一个我认识或听说过的人得了艾滋病。”(F01)

我接触的男人还都是比较单纯的,没有艾滋病的威胁。”(F03)

“不戴,艾滋离我不远。”(F09)

但是,即使对艾滋病等性传播疾病很担忧的人,也很少戴安全套,这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进而去探究其背后的深层原因。

F07是此项研究中性伙伴数最多的人,她曾反复向我强调自己不怕艾滋病:

“我从来没怕过艾滋病,我也不想去检查,起码我知道我现在没有得它,也没有任何性病。至于将来真的不幸染上了,我想会有当医生的朋友愿意为我实行安乐死的。我已经和你说过,我现在的日子是捡来的,已经多活了很多年了,我知足。我这辈子已经没有白活了,只要我想做的,能做到的事,我都做了,我抓住了我生活的每一天,享受了它,挥霍了它,我没什么好遗憾的。全世界那么多人,有谁因为有过不洁的性生活就去做艾滋检查呢?我知道艾滋病有潜伏期,时间不等,三四年或者更多,这时的人是带菌者,会传染别人。没准我现在也是个带菌者,嘻!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对于没有治愈办法的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是的,这样会很不负责地传给别人,那也只好是他为‘性’做出了牺牲了,就象我如果被别人传上,也是为‘性’做出了牺牲。人只要活着,就有各种各样得病的机会。怕,又有什么用?得了癌症不一样可怕?还有其它很多莫明其妙的病在等着人们,你防的过来吗?你非常小心地过一生,或为了怕艾滋一辈子不做爱,可你能一辈子不吃饭吗?人吃五谷杂粮,能不得病吗?你不死于艾滋,就不会死于别的病了吗?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我的命没那么值钱,我活的够本了。”

当深究下去,就会发现,F07上面这番慷慨表述很大程度上是无可奈何状态下给自己打气。在后来的谈话中,她承认:“有个聊天室里的男人都是有很多性伙伴的,他们在那里干的就是不停地找女性伙伴。现在我很少在那里找了,我可不敢得病,我要得了性病,传染的面就太大了,为了我,也为了大家,我家常年备有避孕套。”

然而,事实上,“常备安全套”的F07,在和完全陌生的人做爱的时候仍然不坚持使用安全套。她向我讲述过一次在网络聊天室和一个男子第一次聊天,一小时后便约他来自己家,而那个男人进屋后就把她抱到床上做爱,二人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因为从她的描述过程中我没有听到戴安全套的细节,所以追问,F07由此承认,虽然她也想过让每个陌生性伴都戴套,但事实上很少做到。

饶幸心理肯定是一个重要原因,至少是用来说服自己的一个理由。

据我所知,大多数男人在和其他女人做爱时没有安全措施,原因是麻痹大意和怕麻烦。对于艾滋病的危胁,每个人都怕,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不会中彩,就象非典时期的心态。”(F05)

 这种侥幸心理,在男人那里是和女人一样的:“我从不戴套。我很怕艾滋病,性最活跃的那几年,每次听到别人说艾滋病多厉害时,我都胆战心惊,但过后就放松了。我也想戴,可戴着实在不爽,我常不能很好地勃起。据我所知她们同别人也几乎从不戴套。艾滋病离性自由人群很近,但情急之下顾不了那么多,有侥幸心理。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总是用她们都不算太放纵的人来安慰自己。”(M05)

更多的人强调,是否戴安全套取决于对性伴是否了解和信任。

“和第八个男人,就是那个网友的一夜情,我要求下戴了安全套。”(F03)

“要看熟悉的程度,比较了解的人我会事先征求他的同意,是否可以戴安全套,如果对方反对的话,我也就不强求。陌生人一定得戴,否则免谈。”(F05)

戴安全套也让自己感觉很不爽的F04便提到,和一位黑人留学生,以及和一位住在圆明园画家村的画家做爱的时候戴安全套,“为了防止性病和艾滋病。”

 “我担心会被染上性病或艾滋病。我不喜欢同陌生人,而我的一位女友却只同陌生人有性关系,她认为同陌生人会安全,他们不会纠缠你,抛弃的时候可以毫不留情。她的安全概念是从社会关系角度定义的,而我的安全概念是从生理健康角度定义的。我觉得如果是熟人,更放心。以往的性关系中,对于那些已婚的,我认为他们相对安全,不会有特别多的性伙伴,而且他们自己也要防病来对自己和家庭负责,所以我和他们做爱的时候通常不戴安全套。但是,如果一开始不太了解他们的生活,不太熟,我会要求戴。熟了,也就坚持不住了,不戴了。” (F14)

但是,深入一问,便会发现,这种“了解”并不可靠。研究者追问F14:“但是,你这种认为谁会安全谁会不安全的标准只是一种熟识的标准,并不是真的判断他们是否会有病的标准,所以是建立在不充分假设的基础上的?”F14承认:“是的。”

F13也有同样的表述:“一夜的都要戴。除非我跟这个人有过很多次,比较熟,或者是我知道他的一些背景什么的,觉得不会有问题。……就是说一夜的,或者初次不是很了解的,我都会要求他们有措施。像我知道,那两个已婚的男人,除了我就是他老婆,所以有时候我就无所谓。”

即使是曾经得过性病的F06,大多数时候也仍然不戴安全套:“不戴。因为我没有一夜情。我怕得病,但觉得他们都安全,因为不是一夜情。”而事实上,我们已经知道,F06的情人中有许多是多性伙伴的,而他们的性伙伴中也有很多是多性伙伴的。所以,只以是否是“一夜情”一决定是否戴安全套,对于预防性传播疾病来讲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上,除了和极少数完全陌生的人做爱的时候,女性不具备掌控是否戴安全套的权力,这一权力在男人手中。我们只听到女人陈述说想让对方戴套而做不到,却没有听到一个男人陈述说,当他想戴套的时候会有女方反对。(www.xing528.com)

“对于我80%以上的时候戴安全套。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自慰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情形也戴安全套一样,戴与不戴套对我的生理感觉几乎没有差别。对于不信任的人,我一定要戴套,怕她有病,怕怀孕后不好解决,被她赖上。而在安全期,对于那些行为上不太乱的人,有感觉、有信任的人,我才可以偶尔不戴。比如和那位业务伙伴,我就一直戴套;而同十六七岁时爱的女孩子,在她安全期的时候就不戴套。”(M10)

男人们更多地只是在和“小姐”做爱的时候使用安全套。M03称自己“大多情况下都采取安全措施”,当研究者追问“大多数时候”是什么时候时,他说:“和卖淫女做的时候。”

“我不喜欢戴安全套,会影响感觉,很不好。但是同小姐的时候都是要戴的,同非小姐都不戴。我都会在有过谈话之后,认为相互了解、信任之后才做爱,所以至少没有出现过问题。”(M07)

“和小姐做爱的时候从来都戴安全套。和情人的时候,对方要求下才会戴。因为有病没病实际上看得出来,不想看也会看。艾滋看不出来,但艾滋太少了,在中国主要是吸毒人群。”(M08)

有的女性提到,也有男性坚持要求戴安全套的情况,主要是完全陌生的性伙伴,如F13曾经应约去一个网友家里,两人第一次见面,F13进去后即被早已裸体等待的网友抱住按在地上做爱,连对方长的什么样都没有看到。当问及那天的性活动时,F13说:“他有带,他们自己也会害怕。”

M01的表述是:“我一直都戴,即使不是为了防艾滋,性病也是一种威胁。”这里需要说明的是,M01是一位主要以男性为性对象,而男男性接触作为一种传播艾滋病的高危行为,经由政府、专家和民间机构多年的努力,已经在此人群中成为一种被普遍接受的观念。由此,我也得到一个乐观的启发:在中国,男男性接触仍然不是传播艾滋病的主要途径,但由于有力的宣传,已使这一人群高度警惕,那么,同样有力的宣传,也应该可以使异性性接触者高度重视起来,而不一定非要等到我们的身边都是感染者的那一天。

需要一提的是,那些在对回避社会舆论方面也谨小慎微的人,他们的性格在戴安全套方面也会有所表现,如F01的那个作警察的男友,便一直坚持戴安全套。

有些男人要求戴安全套,并非为了预防性病或艾滋病,而是为了避孕。“D一直要求戴安全套,他说这样可以做的时间长一些,但我感觉他是怕我怀孕,虽然我带了节育环。”(F03)我追问为什么F03认为他不是担心性传播疾病,她回答说:“我想在这一点上他是相信我的,在我们交流中我是能感觉到。而且,我们也有过不采用的情况(在安全期),所以这种担心是不存在的。”

由上面的陈述我们不难发现:男人想戴,就一定能戴;女人想戴,却很少真能让男人戴。

不戴安全套,很多时候并不是女性不想要男方戴,而是在权力争执中,女性更多地放弃了权力,顺从了男方的意愿。

“男人们都不愿意戴,我不好意思强求。”(F01)

“我要求,但别人坚持。我软弱无能,很难对别人说不。与网友在海边后有许多红点儿,回来之后很害怕。”(F09)

一位自称坚持要性伙伴戴安全套的女性也承认:“事实上做不到,他们要求不戴,我也就不坚持了,因为人到那种时候控制不住了嘛。”(F10

艾滋病对于我们的威胁非常大。关于艾滋病,我97年底的那阵最关心,因为那阵刚开始和陌生人做爱,自认为确实是有高危行为,所以非常关注这个问题。但我是不喜欢用避孕套的,自控能力不够,人家一番花言巧语我就放弃了,所以没法勉强自己用。”(F04)

需要说明的是,即使在从自己信任的男人那里感染了性病,F06仍然不要求自己后来的性伙伴戴安全套,她对此解释说:“是因为男人不想戴。追了半天,好不容易弄上床了,再戴套子,多不爽呀。总是赌咒发誓地说自己绝对没有病。我一方面心软,另一方面那种情景下,真的很难再坚持,所以都没有坚持。”

我们便不难发现,由女人们提供的解释,无论是没有认识到性传播疾病也好,还是饶幸心理也罢,或者是信任与爱情的力量等等,最后,都可以归结到一点:对男人要求的遵从上。

也就是说,前面提出的那些理由都是遵从男人意图的借口,而男人在性生活中的主控位置,是决定女性不坚持让男伴戴安全套的根本原因。几乎只有是在当男人坚持戴的时候,戴安全套才能成为可能。

我们看到,男人的快感仍然是整个性交活动中的核心。与之相比,女人的不安全套(包括对怀孕的担心)都显得无力了,无法左右整个局面。所以,当我们考察在性生活中哪一方居主导地位时,女人是否有能力决定对方是否戴安全套,才是一个最可信赖的指标。即使对于这些“性革命”了的女人来讲,仍然无法从根本上成功反抗男人在性活动中的决定权和主导权。

一位女性的陈述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我知道他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关于和别人在一起时总戴套的陈述),但不知为什么,我相信他,而且那是他很多年前的事啦,他说:早就收山了,只是年轻时荒唐过。当然我不会全信。怎么说呢,只能说我喜欢他,也不太在意自己的生命,如果真的让他传上了,我会认了,绝对是无悔的,会非常平静的去选择安乐死。”(F07)

还有一位女性提到,不使用安全套会带来和性伙伴“亲密无间的感觉”:“一次是跟前男友就没有戴,在安全期内,大家基于信任。当时我找到了真正亲密无间的感觉。”(F12)当研究者进一步对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进行追问时,她描述说:“他说只有当他阴茎的皮肤直接接触我阴道的皮肤时,才算真正的做爱!否则,总会觉得隔靴骚痒。对我来讲这种感觉并不强,但看着他快乐,我才真正觉得快乐。”原来,这“亲密无间的感觉”,还是男人的。

那位唯一自称戴安全套会使自己感觉不舒服的女性F04还说到:“如果你选择了做爱作为一种感受世界的方式,就像选择同性恋或者说生为同性恋作为一种生存方式一样,冒得AIDS的风险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和陌生人做爱并无不当,AIDS,只是一种不幸运。”

在我的这项研究进行当中,F09怀孕了,她在给我的信中说:“我正因为不戴安全套而深受其害——刚做完药流,感觉很不好!我想以后不仅会要求必须戴安全套,而且即便如此也会多一层心理障碍。男人的自私和女人的软弱酿就的是女人无法言表的痛苦,我已不仅仅对不安全的性恐惧,还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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