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调查应符合问卷调查基本要求

一、观念调查不符合问卷调查的基本要求

根据以往调查的经验与教训，笔者认为，问卷调查基本上不适用于直接地、单独地研究这类观念的问题（无论使用专门的问卷，还是在其他类型的问卷中设置某些提问），因为它很难获得真实的回答。

首先，由于社会学的问卷调查是模仿自然科学的，因此它要求被访者的回答尽可能地实现“单纯化”，也就是说要排除任何其他因素对于被访者的作用。可是这在观念调查中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如果我们使用开放题来进行调查（笔者并不同意这样做），除了我们前面论述过的那些调查性质的改变之外，我们还要考虑，在我们中国的现实情境之中，我们是否真的能够排除人们那些已经内化为民族习惯的各式各样的生存策略与生活选择。例如，人云亦云，随大流，道听途说，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人只说三分话，该说的才说，莫谈国事，嘴上把门，等等。

即使我们使用封闭题来调查，避免了上述情况的出现，在中国情境中也等于是调查员处于强势地位，强迫被访者表态，因此所获得的信息的真实程度仍然非常值得怀疑。尤其是对社会敏感问题进行的观念调查，其结果目前在中国基本上不可信。有的学者调查中国人的政治态度，问人家“拥护不拥护”这样高度敏感的问题，这对于中国相当多的人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自由表达，你只能强迫他表态，那他只能表一个社会所能接受的态。这样一来，这个观念调查的结果就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况。(www.xing528.com)

其次，任何问卷调查都要求尽可能“实验室化”，就是排除调查所在地的情境对回答结果的影响。如果我们使用问卷调查，就变成了在特定语境中的言说。所以语境和言说都在极大地影响着我们所获得的资料。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都知道，同样的一个提问，你在大街上问我，跟在单位里当众问我，跟在家里私下问我，我的回答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么，我们有多大的可能性把成百上千的被访者置于统一的情境中来回答我们的提问呢？如果做不好，那么我们所获得的数据的意义就不得不大打折扣。

最后，任何问卷调查都要求尽可能“标准化”，就是排除调查员对回答结果的影响。可是，哪怕是最简单的问卷调查，都需要一个调查员直接地、面对面地提问，都是一种人际互动。调查员的言行举止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被访者的回答结果，甚至调查员的衣着打扮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可是，我们真的能够把每一个调查员的声调、语调、重音、表情、形体动作、言外之意等，都统一起来吗？

当然，笔者说这些，绝不是要禁止使用问卷来调查“观念”，而是强烈地建议，如果我们没有把握在上述这些方面做到足够好，那么最好慎用问卷调查的方法。即使我们不得不进行观念调查，那么最好在调查报告中讨论一下自己在这些方面的选择与努力。否则，我们就有可能堕落到“调查游戏”的低水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