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理论和实践：捍卫主权与国际法原则

我国理论界多认为，国家及其财产豁免于他国内国法院的管辖，直接来源于国家是主权者，而主权者是平等的，平等者之间无管辖权这一客观事实。其意义在于防止利用内国法院对其他主权国家滥用自己的司法管辖，以任意干涉和侵犯他国的主权和权利。这一点，即使在当今国家大量参加经济和民事活动的情况下，也应毫不动摇地加以承认。所以，在国际关系中，国家及其财产豁免于他国内国法院管辖的权利，仍然是国际上一项普遍的原则。

但是，随着国家经济职能的不断增加，国家直接参加国际民事活动的现象日见增多，而民事活动的一个本质特征是双方当事人法律地位的平等，国家一旦进入民事法律关系，它同样应该严格依照民事法律，履行其所承担的民事义务，并在它因自己的过错不履行某种民事义务时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但是，为了追究国家的这种民事责任，可供利用的手段是多种多样的，除了对方当事人向特定国家的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司法保护外，还可通过协商、调解、仲裁等方式。此外，在国家违反其契约义务而非法侵犯他国公民或法人的正当权益时，还可能引起他国行使外交保护，或投诉于国际法院。而在运用内国法院对外国国家及其财产行使司法管辖权时，则是必须以取得外国国家的明示或默示放弃上述豁免权为条件的。这就是说，必须坚决坚持国家及其财产在国际民事诉讼中享有司法豁免权，只有坚持这项原则，方有利于保证各主权国家之间进行平等的、互利的交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国家不能主动表示放弃，比如在具体的民事活动中，有关国家之间通过条约、协议或合同，可以自愿放弃国家及其财产的司法豁免权。

限制豁免说尽管在当前已为越来越多的国家所接受，但它还没有形成为一项普遍的国际法原则。这不但是因为许多国家目前仍坚持绝对豁免原则，而且还因为它目前主要以国内法表现在若干国家的立法中，因而对于国家的哪些行为应享有豁免，用什么标准来判断国家的某项行为是统治权行为还是事务权行为（或公法行为还是私法行为），通过内国法院运用国内法来管辖其他主权国家的行为，怎样做才不致因各国实践上的重大分歧，而破坏正常的国际经济和民事生活秩序，此类问题都还没有取得比较统一的认识。为此，联合国国际法委员会自1978年起，即着手编纂一部《国家及其财产管辖豁免规则》（Convention Jurisdictional Immunities of States and Their Property），试图协调和统一各国的立场。我国政府也十分关注并积极参加该项国际立法活动。

【相关资料5-1】

湖广铁路债券案申述

（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备忘录，1983年2月2日）(www.xing528.com)

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谨就湖广铁路债券案申述如下：

1.一九七九年十一月，美国公民杰克逊等九人在美国亚拉巴马州地方法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提起诉讼，要求偿还他们所持有的清政府于一九一一年发行的湖广铁路债券的本息。对此，中国政府曾多次照会美国国务院，提出交涉，申明中国根据国际法，享有主权豁免，不受任何外国法院审判；中国政府对历届反动政府的旧债概不承认，也不承担偿还的义务。但美国法院置中国政府的严正立场于不顾，竟然于一九八二年九月一日作出缺席判决，要求中国向原告偿还四千多万美元。美方甚至声称，如果中国政府对美国法院的判决置之不理，原告将要求美国法院强制执行上述判决，扣押中国政府在美国的财产。这就使问题发展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2.中国政府对于历届旧政府的外债，一概不予承认，也不承担偿还的义务。这是我国政府的一贯立场。恶债不予继承是国际法久已公认的一项原则。在世界上，革命政权在推翻旧政权后对旧政权为维护其反动统治而借的外债不予偿还，也不乏先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所谓湖广铁路债券是丧权辱国的清朝政府，为维护其反动统治和镇压人民，勾结在华划分势力范围的帝国主义列强，加紧压迫和掠夺中国人民的产物。对于这类旧外债，中国政府理所当然地不予承认。中国政府这一立场完全符合国际法原则，有充分的法理根据。

3.国家主权豁免是国际法的一项重要原则，其根据是联合国宪章所确认的国家主权平等的原则。中国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无可非议地享有司法豁免权。美国地方法院对一个主权国家作为被告的诉讼，行使管辖权，作出缺席判决甚至以强制执行其判决相威胁，完全违反国家主权平等的国际法原则，违反联合国宪章。对于这种将美国国内法强加于中国，损害中国主权、损害中国民族尊严的行为，中国政府坚决拒绝。如果美方无视国际法，强制执行上述判决，扣押中国在美国的财产，中国政府保留采取相应措施的权利。

4.中国政府一贯主张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发展中美两国的关系。对湖广铁路债券案，中方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要求美方作出妥善处理。但美国国务院却一直采取推卸责任的态度，致使事态发展到目前的地步。中国政府希望，美国政府切实负起责任，严格遵照国际法原则行事，采取积极步骤，制止事态发展，妥善处理此案，不使它给中美关系以及两国间正常的经济贸易往来造成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