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提到的是,在“黄皮放金光”的《十万个为什么》第三版1~14分册出版之后,从1975年5月出版第15分册开始,改换封面了,换成了蓝色的封面。那个工农兵高举《毛泽东选集》闪金光的画像不见了,代之以一个戴着红领巾正在支肘沉思的女孩。这是因为当时已经进入“文化大革命”后期,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对于他的宣传开始降温,所以取消了《十万个为什么》封面上工农兵高举《毛泽东选集》闪金光的画像。正在思索着“为什么”的女少先队员出现在封面上,似乎表示《十万个为什么》第三版又恢复以少年儿童为主要读者对象。
我还注意到,从第15分册开始,那篇“左”气十足的《重版说明》不见了,而是代之以新的《出版说明》。虽然《出版说明》还是提旧版《十万个为什么》受到“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的干扰和破坏”,但是相比《重版说明》中的“在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的反革命修正主义文艺黑线和出版黑线的影响下”,语气要缓和一些。
从第15分册开始,是新编的体育分册、军事分册以及人类史、天体史、地球史分册。
新编人类史、天体史、地球史分册,是因为毛泽东在1964年12月13日指出[8]: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的历史。这个历史永远不会完结。在有阶级存在的社会内,阶级斗争不会完结。在无阶级存在的社会内,新与旧、正确与错误之间的斗争永远不会完结。在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范围内,人类总是不断发展的,自然界也总是不断发展的,永远不会停止在一个水平上。因此,人类总得不断地总结经验,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停止的论点,悲观的论点,无所作为和骄傲自满的论点,都是错误的。其之所以是错误的,是因为这些论点,不符合大约一百万年以来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事实,也不符合迄今为止我们所知道的自然界(例如天体史,地球史,生物史,其他各种自然科学史所反映的自然界)的历史事实。
根据毛泽东的这一段话,《十万个为什么》第三版决定增加4个分册,即人类史、天体史、地球史和生物史。
应当说,这4个分册的许多内容,其实是人类、天体、地球、生物知识,并没有多少涉及“史”。实际上是“文化大革命”期间跟随潮流、“突出政治”的产物而已。
其中不少内容对于少年儿童来说,是太艰深了,根本不可能提出这些“为什么”。例如:
为什么要研究特罗央群小行星?
为什么宇宙热寂的谬论必须批判?
为什么地球的圈层可以互相渗透?
为什么地幔物质会跑到地壳上来?
……
我注意到“文化大革命”版最后几个分册的出版日期:
第19分册,即人类史分册,是在1976年5月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第20分册,即天体史分册,则是在粉碎“四人帮”、结束“文化大革命”之后的1977年6月出版。这一分册仍沿用“文化大革命”中的《出版说明》,仍有受到“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的干扰和破坏”之类的话。
第21分册,即地球史分册,最为特殊:
出版日期是1978年3月。
出版者不再是上海人民出版社,而是少年儿童出版社——那时候,少年儿童出版社已经恢复“文化大革命”前的建制。
最与前面20分册不同的是,这一册书前取消了“毛主席语录”,没有再用“文化大革命”中的《出版说明》,而是新写了一篇《出版说明》。在这篇新的《出版说明》中,见不到“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的干扰和破坏”之类的话,而是很客观地说明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出版经过:
《十万个为什么》这套书,1961年4月开始出版第一版,全书共为八册。
第一版八册出版后,读者纷纷来信,要求继续出下去。为了满足广大读者的需要,进一步充实内容,提高质量,从1964年起,我们对这套书作了全面修订,1965年出版第二版,在原来八册的基础上扩大到十四册。
1970年6月起,对以前所出十四册再一次进行了修订,并增编了第十五到二十三册。各册是主要内容如下:
(1)数学
(2)物理
(3)物理
(4)化学
(5)化学
(6)天文
(7)气象(www.xing528.com)
(9)动物
(10)动物
(11)植物
(12)植物
(13)医药卫生
(14)医药卫生
(15)体育
(16)体育
(17)军事
(18)军事
(19)人类史
(20)天体史
(21)地球史
(22)生物史
(23)生物史
由于我们的政治思想水平和专业水平的限制,在修订和编写中,一定会有不少缺点,热诚地希望广大读者批评指正。
编者
1977年11月
不论是“文化大革命”版的1~14分册的《重版说明》,还是15~20分册的《出版说明》,一开头就把《十万个为什么》的出版时间写成“1962年”,其实是写错了。这一回,第二十一分册的《出版说明》称《十万个为什么》是“1961年4月开始出版第一版”,这才写对了。这一细节表明,以上海人民出版社名义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文化大革命”版1~20分册的主要负责人,并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原本的编辑,所以连《十万个为什么》第一版的出版时间都写错了。这本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第二十一册,新的《出版说明》执笔者是原《十万个为什么》编辑室的老人马,所以写明《十万个为什么》是“1961年4月开始出版第一版”。
新的《出版说明》中提及的第二十二、二十三分册,即生物史分册,虽然已经完成,但已经不适应粉碎“四人帮”之后的新的形势,也就胎死腹中,没有出版。
尽管《十万个为什么》“文化大革命”版存在严重缺陷,但是毕竟在当时图书匮乏的年月为读者提供了一套大型知识读物,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十万个为什么》“文化大革命”版印数也相当大,达到3 700万册,成为《十万个为什么》发行量最大的一版。
[1]王国忠.《十万个为什么》的曲折历程[G]//王国忠.王国忠文集.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2009.
[2]王国忠.我的一生[G]//王国忠.王国忠文集.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2009:806.
[3]王国忠.我的一生[G]//王国忠.王国忠文集.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2009:807.
[4]王国忠.我的一生[G]//王国忠.王国忠文集.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2009:808.
[5]很多报道写成1972年2月。我手头保存的《十万个为什么》“文化大革命”版第14分册第一版第一次印刷本,版权页上标明是1975年2月出版。
[6]应为1961年。
[7]王国忠.《十万个为什么》的曲折历程[G]//王国忠.王国忠文集.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2009.
[8]最初发表于1964年12月31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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