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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学(第7辑)》—《文心》的文学性及其文学研究价值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所謂“此風之成,不自魏晉矣。詳觀舍人此篇,蓋亦有慨夫性靈不居,思製作以垂世,乃脫去恆蹊,別啟戶牖,專論文章,羽翼經典,其自許之高如此”。這一看法,不單表明《文心》本身具有文學性,可稱为文學作品,還啟發學者應該從文學角度研究子書的文學特色。

《正学(第7辑)》—《文心》的文学性及其文学研究价值

一是對劉勰《文心》一書性質、寫作動機及全書結構、内在聯繫的看法。一般學者多從文學批評和寫作學的角度,確認《文心雕龍》的性質和劉勰撰寫書的動機,而對全書思想結構、内在理論聯繫做縝密思考者鮮有其人。但劉先生卻從《文心雕龍·序志》和各篇文論傾向看出劉勰著書用意,並肯定其書的子書性質,確認其人欲通過論文以救世衰國亡之弊的動機。《校釋·前言》云:“歷代目錄學家皆將其書列入詩文評類。但彥和《序志》,则其自許將羽翼經典,於經注家外,別立一幟,專論文章。其意義殆已超出詩文評之上而成为一家之言,與諸子著書之意相同矣。”“彥和之作此書,既以子書自許,凡子書皆有其對於時政、世風之批評,皆可見作者本人之學術思想(參看《諸子》篇),故彥和此書亦有匡救時弊之意。吾人讀之,不但可覘知齊、梁文弊之全貌,而且可以推見彥和之學術思想。蓋我國文學傳至齊、梁,浮靡特甚,當時執政者皆苟安江左,不但不思恢復中原,而且務为淫靡奢汰,其政治之腐敗,實已有致亡之勢;彥和從文學之浮靡推及當時士大夫風尚之頹廢與時政之隳弛,實懷亡國之懼,故其論文必注重作者品格之高下與政治之得失(參看《時序》《才略》《程器》等篇)。按其實質,名为一子,允無愧色。”《論劉勰的本體論及文學觀》更說得具體:“他首先提出文原於道的理論是有深切意味的。他眼見國家日趨危亡,世風日趨澆薄,文學日入於淫靡之途,皆由文與道相離所致,而曾無一人覺察,心懷恐懼,思所以挽救之而無權位,故憤而著書。所以他這部書雖則是專談文學理論,雖則是總結以往文學的經驗,雖則是評騭以往作家的優劣,然而可說是一部救世的經典著作,是一部諸子著述。所以我說後人將他這書與宋以來詩話、文評看待,是只得其一方面的道理而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一面,不免辜負了作者的苦心,降低了它的作品的價值。”[24]《序志釋義》不但確認《文心》之子書性質,還特別指出其於子書“依採舊文,雷同一響”風氣之外,“脫去恒蹊,別啟戶牖,專論文章,羽翼經典”的創新意義。所謂“此風(子書寫作‘理重事複,遞相模效,猶屋下架屋,床上施床’之風)之成,不自魏晉矣(漢代劉向、桓譚已開此風)。詳觀舍人此篇,蓋亦有慨夫性靈不居,思製作以垂世,乃脫去恆蹊,別啟戶牖,專論文章,羽翼經典,其自許之高如此”。而《前言》說:“全書於有韻、無韻兩類之文,各還其本來面目,予以應有之位置及作用,既不同於當時文士尊駢體而抑散文,亦不同於後世文人崇古文而輕駢儷。雖其自著書仍用駢體,而能運用自如,條達通明,能以瑰麗之詞,發抒深湛之理。蓋論文之作,究與論政、敘事之文有異,必措詞典麗,始能相稱。然則《文心》一書,即彥和之文學作品矣。”此亦为深見卓識,不但肯定劉勰於有韻之文、無韻之文不分軒輊的正確態度,還揭示出《文心》作为駢體子書“能以瑰麗之詞,發抒深湛之理”的特點,更重要的是說“《文心》一書即彥和之文學作品”。這一看法,不單表明《文心》本身具有文學性,可稱为文學作品,還啟發學者應該從文學角度研究子書(無論駢散)的文學特色。

先生細讀《文心》,體察劉勰用意,對全書内容安排、層次結構、内在聯繫,亦有深刻認識。《校釋前言》云:“校釋之作,原为大學諸生講習漢魏六朝文學而設。在講習時,不得不對彥和原書次第有所改易。所以校釋首《序志》者,作者自序其著書之緣起與體例,學者當先知也。次及上編前五篇者,彥和自序所謂‘文之樞紐’也。其所謂‘樞紐’,實乃其全書之綱領,故亦學者所應首先瞭解者。再次为下編,再次則上編者,下編統論文理,上編分論文體,學者先明其理論,然後以其理論與上編所舉各體文印證,則全部瞭然矣。”此說學者研讀《文心》應有的學習程式,實已道出全書内容的層次安排和結構特點。難得者,先生並不盲從以《辨騷》與《明詩》等同为文體論之看法,深入體認劉勰“文之樞紐”之意,而謂“奇華、貞實二語,即屈子與後代辭人分疆之故”。“《辨騷》者,騷辭接軌風雅,追跡經典,則亦師聖宗經之文也。然而後世浮詭之作,常託依之矣。浮詭足以違道,故必嚴辨其同異;同異辨,則屈賦之長與後世文家之短,不難自明。然則此篇之作,實有正本清源之功。其於翼聖尊經之旨,仍成一貫。而與《明詩》以下各篇,立意迥別”[25]。(www.xing528.com)

再者,先生釋義,非常注意各篇之間内容上的聯繫。此不但見於對前五篇“文之樞紐”的解說,還表現在對下編若干篇章的釋義中。如《情采釋義》說:“文家用采,雖以狀物寫象为職,而采之为物,實以明情表思为用。蓋情物交會而後文生,《神思》一篇所論詳矣。然其交會成文之際,亦自有別。或物來動情,或情往感物,情物之間,交互相加。及其至也,即物即情,融合無間,然後敷采設藻以出之。故采之本在情,而其用亦在述情。”說明为文情采關係,實本於《神思》所說“作者内心(情)與外境(物)交融而後文生之理”。《養氣釋義》說:“本篇申《神思》未竟之旨,以明文非可強作而能也。《神思》篇云:‘神居胸臆,而志氣統其關鍵。’……彼篇以虛靜为主,務令慮明氣靜,自然神王而思敏。本篇‘率志委和’……及‘清和其心,調暢其氣’,亦即求令虛靜之旨。”《附會釋義》說:“夫辭附義會,文成統緒者,司契在心,故文識尚焉。識以明理,理得則文無舛節,故曰‘懸識湊理,節文自會’。其義與《神思》篇尤相關切。《神思》所論,即《附會》之前因,此篇所言,則前因既具之結果也。合而參之,为文之能事畢矣。”《物色釋義》說:“本篇申論《神思》篇第二段心境交融之理。《神思》舉其大綱,本篇乃其條目。蓋神物交融,亦有分別,有物來動情者焉,有情往感物者焉。物來動情者,情隨物遷,彼物象之慘舒,即吾心之憂虞也,故曰‘隨物宛轉’;情往感物者,物因情變,以内心之悲樂,为外境之歡戚也,故曰‘與心徘徊’。”又說:“本篇與《情采》篇雖同而實異。同者,二篇所論,皆内心與外境之關係也;異者,《情采》論敷才必準的於情,所重仍在養情,本篇論體物必妙得其要,所重仍在摛藻。”又《物色釋義》前注云:“按此篇宜在《練字》篇後,皆論修辭之事也。今本乃淺人改編,蓋誤認《時序》为時令,故以《物色》相次。”他如《麗辭釋義》說:“蓋駢文行氣,貴在疏密相間也。舍人別有《事類》一篇,詳論用事之法。茲篇所重,在明字句奇偶之用,所以申前篇未盡之意也。”《練字釋義》說:“北朝顏氏之推尚論文章,亦及文字。至此篇所舉‘四忌’,雖似無關大體,然在詩家亦为要務。特其論乃在形體之間,初無關於意義,當合《章句》《麗辭》《指瑕》《物色》等篇觀之,而後文家字句之精蘊始得也。”《時序釋義》說:“本篇前有‘雖世漸白齡,辭人久變’之句,後贊復有‘蔚映十代,辭采九變’之文,讀者每易迷罔。……本書《通變》篇、《才略》篇,皆有都舉歷代文變之詞。《通變》篇有九代六變之說……與本篇所論,正可參看。《才略》篇歷舉……九代文人之辭令華采以衡論,而篇末又曰……其分畫止四,似與六變、九變之旨不合。蓋本篇與《通變》論其異,《才略》則標其同,言各有當也。”《才略釋義》說:“本篇與《時序》篇相輔。《時序》所論,屬文學風尚之高下流變,論世之事也。本篇所重,在比較作品之長短,作家之同異,知人之事也。”由於深知篇章之間的内在聯繫,自易準確把握各篇要義、重點。顯然,釐清各章之間内容上的聯繫、見出其同異,既是研讀《文心》的重要方法,也是《文心》研究應該達到的一種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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