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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职业的起源:与古人对话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古时候,有一种杀人的刑罚叫“枭首”。甗,古时蒸食或祭祀用的炊具。说猎头的根儿来自黄帝,实际上还不确切,我有一位从事民俗学研究的同事对我说,我国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在民族改革之前还保有“猎头”的风俗。既然这些少数民族在几十年前还保有猎头的习俗,完全可以依着这条线索推导出这样的结论:当中原地区还处在新石器时代早期,猎头的风俗就已经存在的了。

猎头职业的起源:与古人对话

古时候,有一种杀人的刑罚叫“枭首”。“首”,谁都知道,就是脑袋,而“枭”呢?本义是指一种恶鸟,也指猫头鹰。据传,老枭将小枭哺育大以后,小枭就会毫不留情地将父母吃掉。面对孩子的啄食,老枭会紧紧咬住树枝,任由小枭撕咬,最后,树枝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老枭的脑袋了。

将“枭”与“首”组合在一起,是古时的官府发明了这种专门用来杀一儆百、吓唬老百姓的刑罚。“枭首”的具体做法是,将犯人的脑袋砍下来,放在特质的木笼里,或高挑在木棍上,或挂在高高的城楼上。

高挂人头便能威慑住居心叵测之徒,确保一方平安,原因很简单,再傻的人也清楚脖颈上圆圆的家伙事儿意味着什么。于是,为了活着,绝大多数人忍气吞声、得过且过。为什么把掌权的人尊为“首脑”、“首相”“首长”“头领”“头头”“头儿”?因为头关乎个人的生死、集体的利益和国家的命运。

大约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有个词儿风靡起来,这就是“猎头”。从字面理解,就是猎杀别人的脑袋。杀人偿命,但“猎头”者无须担责,因为此“猎头”并非提着大刀砍掉别人脑袋,而是搜刮脑袋里有真货的人才,就像冯小刚在某部电影里说的那样,21世纪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猎人才,当然不犯法,因此无须承担法律责任,不过,猎头的本意,或者说古人是怎么“厚待”脑袋的,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甗,古时蒸食或祭祀用的炊具。祭祀的时候,常会被用来蒸煮人头。

商代的一个炊具,叫作甗(yǎn)。甗的三个腿是中空的,底部放水,中间置上箅子,食物放在箅子上煮。甗的功能相当于今天的蒸锅。赶上重大的祭祀活动,甗还会充当礼器。

不过只有在祭祀那些有身份的祖先时才会使用甗,而且,甗中的祭品——人头,就是被砍了脑袋的人,也是生前具备与被祭祀的祖先相同的社会地位的人。因为商朝时期的人相信,只有这样,祭祀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安阳殷墟,王陵区,出土了司母戊大方鼎的大墓,墓道里挖出二十多颗骷髅

考古人员曾经发掘出土了一片甲骨,上面记载着周文王被商王用作祭品的文字,祭祀的对象是叫作祖甲和大甲的死去的商王。周文王死在商末殷墟的中国第一监狱——羑(yǒu)里城里,这就有了一个疑问,出土于殷墟的甗,哪尊里面置着的是周文王的脑袋呢?备受后世推崇的周文王,死得太悲催了。

经过发掘研究,上页图中那些死者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汉子——三千多年前,母后戊死了,下葬到早就挖好的大墓里,五十多个年轻汉子排着队,依次伸脖,刽子手举起青铜钺,“咔嚓”,人头落地,然后他们的头被放置在了戊的大墓的墓道里。被砍掉脑袋的人有可能是被“猎”来的专门用作祭祀的战俘。地位卑微的战俘的脑袋当然没有资格进甗。商人讲究“事死如事生”,想象一下,戊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开始全新的生活,但身前飘忽着五十多个没身子的亡魂,终日享受这等礼遇,着实恐怖——至少在当代人看来是如此。

为什么提起当今的“猎头”,我就会想起三千多年前的甗呢?原因在于,这两件事儿有类似的地方,都是有能耐、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被选用。数千年来,凡事但凡能够成“气候”,就都有根,那么,“猎头”的根儿在哪儿呢?

广州南越国第二代王赵昩的大墓中,出土的铜提筒上的图饰。图饰刻画的是将士出征凯旋的景象,图饰中有好几个将士提着人头。

身为将士,手里要是不提个敌人的脑袋是很没面子的,提的脑袋越多,战功就越大,就越能感受到姑娘们多情的媚眼。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混战,猎头之风很是盛行,各国将士邀功请赏的凭据是看他们提回来了多少颗脑袋。对此,《诗经》上说“在沣献首”,以脑袋邀功。那么春秋战国是不是最早的呢?回答不是,还有更早的!

三千多年前的商王朝施行的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国策,王朝所有健康的男人都要经历杀人或者被人杀的命运,而每番征战,谁抓到的战俘和提回来的脑袋越多,谁功劳就越大。那么猎头应该是在商代起源的吧?回答还不是,还有更早的呢!

大约在距今四千年前,为了争夺天下的统治权,黄帝蚩尤打得昏天黑地,恶战的结果是,黄帝打败了蚩尤。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黄帝将蚩尤的脑袋割了下来,塞上头发,让士兵踢踯取乐。(1)事后,黄帝重赏了抓住蚩尤头的士兵,应该说,黄帝对士兵的奖励为日后战争中以头请赏的标准做出了表率,或许,猎头的根儿在黄帝。

古人在记载这件事的时候有一个暗喻,那就是丢掉了脑袋,意味着没了天,天是最高的精神皈依,失去了天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即便像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巨人刑天那样,没了脑袋仍与黄帝冲杀,但终究逃不出失败的结局。关于刑天的愚忠,还有一个暗喻,暗喻所有统治者的期望,期望臣子如同刑天般愚忠,唯统治者才长着脑袋,倘若当真如此,统治者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说猎头的根儿来自黄帝,实际上还不确切,我有一位从事民俗学研究的同事对我说,我国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在民族改革之前还保有“猎头”的风俗。男孩长大后,要带上腰刀出寨子砍一颗人头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被算作是长成真正的男人了,才有资格娶妻生子。这些少数民族在改革之前还处在新石器时代早期,他们所处的时代比黄帝时期更原始。既然这些少数民族在几十年前还保有猎头的习俗,完全可以依着这条线索推导出这样的结论:当中原地区还处在新石器时代早期,猎头的风俗就已经存在的了。这条线索似乎还可以往前推,我曾在张家口的一处旧石器洞穴居址里看到过大约两万年前的人的肋骨,肋骨上有明显的被石器刮削过的痕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非死于猛兽的扑杀,而是被同类当作食物杀死的,被吃掉的人有可能是被抓来的外族人。可有学者认为,被吃掉的人不是外族,而是本族中的老者或者伤者。因为冬季没有植物可供采摘,想要充饥唯有捕猎,但十有八九外出捕猎的人都会空手而归,为了活下去,饿极了的族人便将没有气力参与捕猎的老者或者伤者当作食物。还有一种说法,族群里的人因老、因病或者因意外而死,也会被族人用来充饥。

几内亚猎头族(左图)。不光在中国,在国外也曾有过“猎头”的习俗。右图中拿在手上的的人头被脱水处理了,所以显得很小。

殷墟祭祀坑。这是商代的一个祭祀场。为了讨好心目中的鬼神,殷人在一天里一次性地宰杀了一千多个年轻的人牲。或许,这次祭奠的祖先需要的是没有头的人,所以,这些“祭品”全都没了脑袋。(www.xing528.com)

凌家滩遗址的玉觋。这对玉人足有五千多岁了。玉人长着一颗不合比例的硕大的脑袋。在五千多年前的凌家滩人看来,脑袋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

那么与古人对话到此,又有疑问了,晚一些的时候,为了邀功,士兵们争着砍敌人的脑袋,可早期的时候,无冤无仇,士兵为什么还要去杀人猎头呢?

为什么要去猎头?咱们再翻回来重新审视三千多年前的商代。前页大图是一处商代的祭祀场,在这些长方形的坑里埋着一千多具无头男尸。经考证,这些人都是在同一天被砍掉脑袋的。商朝人杀生在于祭祀,为的是祭奠被奉作神的先祖,由此可以推出这样的猜测:早期的猎头工作的目的是为了向神灵提供祭品,远古时期人们热衷的猎头源自原始的宗教信仰。

没了头,就没了命,当时的人们早就明白这点。上图中那对出土于安徽凌家滩的玉人,据推测它们应该是巫师,因为长着巨大的脑袋,暗示着它们智商超群。就像甲骨文中的“鬼”,从字形上看,鬼被描绘成了大脑袋的神,意喻鬼是很聪明的、本事是很大的。

鬼长着大脑袋,那么人的头会是什么样的呢?请看旁边金文的“头”,左边是一个“豆”,也就是古代盛放食物的容器,右边是一页两页的“页”。“头”是一个象形字,“页”的本义表示的是头,“页”在甲骨文中的写法上边是一个“大头”,“大头”上有眼睛,有头发,下边是一个侧跪着的人。

甲骨文“鬼”。鬼在三千多年前商王朝人们的心目中也是神,从字形上看,鬼有颗巨大的脑袋,说明鬼是不同寻常的。

金文“头”。容器加上头,这就是“头”。

甲骨文“页”。现代汉字,与头有关的许多字都是从“页”的,比如额、顶、须、颌、颅、颗、颈、颚、颧、颜,等等。

内蒙古呼伦贝尔市陈巴尔虎旗完工镇岗嘎遗址,早期蒙古墓葬。从随葬者精美的银质腰带看,死者的地位不低,但是,身子尚在,头却没了。或许,他是个带兵的武将,战斗中被敌人砍去了脑袋,战后,同伴将这副无头尸扛了回来,下葬了。

甲骨文里表示头的还有“首”,“首”也是一个象形字,很像侧着身子的动物的脑袋。“首”的本意就是头,在表达上两个字也常被互用,比如俯首、低首、昂头、抬头等。因为头在人体的最上边,所以,常被喻以靠前的概念,比如首创、首先、首倡、首播以及工头、苗头、牢头、源头,等等。

首、脑袋是起决定性的重要部分,比如咱前面说过的刑天的故事,在中国人的心中刑天绝对是个大英雄,在被砍掉了脑袋以后,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舞着干戚,战斗不止。不过,即便如此,刑天终是打不赢的,因为他没了脑袋。当年,义和团员慷慨就义,临被砍掉脑袋前,若无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咱又是个好汉!”

当下,患阿尔兹海默症的人很多,为此,我曾咨询过一位学医的发小,他断言,爱动脑子的人和不爱动脑子的人比起来,后者的发病率比前者要高得多。

古人认为,天是圆的,如同人的脑袋,地是方的,就像人的双脚。将头比作天,除了形似,关键是脑袋在古人看来是至高的。至高的天是动不得的,为什么古代神话里有一出“女娲补天”的故事?因为天毁了,人也就无以生存了,恰如人的脑袋掉了,命就完结了。

不甘落后是人的天性,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为也就是为了能混上个“首位”;商战中,费尽心思要把别人的钱赚到自己的腰包里来;贼窝里,争先恐后为的是坐上第一把交椅,然而,争来争去,任何人都逃不脱“到‘头’来,荒冢一堆草没了”的最终归宿。没了头,就没命了,古人们早就明白这点。

甲骨文“首”。尖嘴、大眼,头顶有几根毛。

甲骨文“天”,身子上顶着一颗圆圆的大脑袋,以头喻天,早已有之。

前边说了,头和脑是一回事,如果我们非要较真呢?比如说一个人有思想,谓之“有头脑”,没有说此人“有头”或者“有脑”的,头和脑连缀在一起不再是具象的了。还有不一样的,脖颈上的头功能偏重的是戴冠(帽、巾、盔等),与顶类似,亦即“顶戴”,而脑呢?功能在于盛放,盛放的是什么?是“脑子”,也就是智慧,说某人聪明常以“有脑子”冠之,绝不可说成“有头子”,翻过来,亦是此理,头盔、头巾绝不能被将就成脑盔、脑巾。

关于头、首、脑袋的根儿刨完了,看完本篇奇谈怪论,您千万别用“脑”过度。我这儿尽废话了,您根本不可能伤了“脑”,因为,刨根儿,刨的是乐子。

(1) 于是,足球,这项当今世界参与人数最多、最受关注的体育运动项目被“发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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