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禄演武丑，备受欢迎

富禄演武丑，是他年近三十时的事。这是他勇于艺术实践，又独创艺术风格的一种“越行”表演。

他在科班里所学过的武功基本功和毯子功，在出科后以至演文丑已负盛名之时，他仍坚持练功不辍，后来又经得名师指点，不拘绳墨，才创演了“武戏文唱”，注重刻画人物气质，文武相济，但又以“文”居上的武丑艺术。

富禄在科班时，是向师弟奎富光学、演的武丑。武丑艺技，他并未实受。这是由当时行当归工的制约所局限的。只有一出《打鱼杀家》的大教师，是文丑武丑“两门抱”的活头，是许可演的，并曾与马连良、谭富英等配演过。其他属于武丑行的活头，概不许演。

晚清以来，名丑如林，凡《庆顶珠》的大教师、《连环套》的朱光祖，以至《小放牛》的牧童之类的角色，许多名丑一律让而不应，此类活专由王长林应傍，故余叔岩、杨小楼、九阵风（阎岚秋）的这三出戏，概由王长林专傍。后来王长林也傍了马连良此戏，直到王被请到富连成教戏，大教师一活才由马富禄正式傍马连良，并从此历辅了高庆奎、王少楼、贯大元、奚啸伯、杨宝森、李少春、谭元寿等名演员。

富禄首演武丑，是傍荀慧生《十三妹》的包成功。(www.xing528.com)

二十年代末，他傍高庆奎时，高想郝寿臣曾傍杨小楼演《连环套》窦尔墩，马富禄能演朱光祖。以他们二人的艺术魅力，辅他展献自己演头、二本《连环套》黄天霸的才能，几经磋商，终于在北平的华乐戏园首演。演出时富禄的武丑果别具异彩而备受欢迎。嗣后，他曾傍侯喜瑞、金少山、袁世海、孙毓堃、周瑞安、刘宗杨、李少春等名演员配朱光祖一角。名伶大合作戏时，亦曾演过《溪皇庄》的贾亮，但不为常。

富禄的武丑艺术，为何迟迟演出？因受晚清梨园行规的约束，因循下来。到王长林主持梨园会务时，约束更甚。当时规定“演文丑的不准戴鬃帽（朱光祖即戴鬃帽）”，实际上“鬃帽”二字已属武丑的一个代名词。后虽见缓，但仍规定“扣鬃帽的可以戴荷叶巾（蒋干戴的为荷叶巾）”，“荷叶巾带彩旦，但别戴鬃帽”，并规定“违者永不叙用”。当时有一丑角张春山，即因不同意这个规定，向王提出质询，而被处分在京永不叙用，致使张春山逃至关外谋生。后来他在东北被人称作“东北滑稽大王”，曾灌丑戏唱片达数十种，才出人头地。在这种情势下，富禄并不气馁，仍不懈地在同场、后台暗窥王长林技艺，并在私下狠下苦功，练就了武丑技艺。当他与高庆奎首演《连环套》时，已扮好妆正欲临场之际，忽王长林高足、名武丑傅小山至后台，以违反行规，摘他的鬃帽阻止上台。并说，富禄武丑无师，不能越规演武丑戏。幸由管事及高庆奎央求，算是勉强唱完了事。事后经高庆奎斡旋，富禄于李铁拐斜街两益轩饭庄宴请同业出席，正式拜傅小山门下为徒，亦成王门传人，于是正式兼演武丑。事后见到叶春善先生之长子龙章，富禄如见亲人一样，哭诉说“吃这碗饭可真难哪！”富禄所学王门技艺，除受傅小山指点外，还因与得王长林父子（福山）真传的师弟叶盛章交好至深，由盛章间接传了不少文武丑艺的真谛，尤其是一些武丑的精髓。这是富禄学武丑演武丑的史实。

他演的武丑注重气质，以文丑的念白艺术，加进“开口跳”的气魄。象《打鱼杀家》中的大教师，虽是一个“嘴把式”混饭吃的人，但不把他演得一点能耐没有。在与萧恩父女对打之时，还打一套“王派”的大锁喉枪，打得干净、利索，但亮相之时，再露一个不堪一击的败象，该亮则亮，又不失于无能的本色。

他演的《连环套》朱光祖，“盗钩”前潜入山寨所唱海笛子“黄龙滚”唱腔，一改在唱、做时似唱非唱、只顾舞做的演法，而是以满宫满调、慷慨激昂的声情来唱，唱做熨帖，展示了英雄气概。“盗钩”的越脊而下，他没有单纯的突出武艺表演，而是以“一张半”（即堂桌上再放一把椅子），在上拿一把空顶，然后用台漫翻下。翻下后，他见渺无动静，即以成功的豪气，踢腿、翻身、撩大带，扭头一望窦尔墩的麻木之相，机智地推手一亮，演出了朱光祖初试告捷的激悦心情。在此细微之间，体现了文武相济和“武戏文唱”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