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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与纪昀:传统诗论中的甜与滋味论

时间:2023-09-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上文所说,“甜”一词原本适用于画作的评判,但因明清画论中“甜”的普遍适用,使得“甜”一范畴,慢慢从书画论向诗文论迁移,成为传统“滋味论”的一部分。“甜”的诗论中多与“苦”“涩”“酸”“咸”等“滋味论”惯用的范畴相对。然而,若严格追溯诗论中“甜”的由来,或可认为苏轼首开先河。最喜用“甜”论诗的当属纪昀。明清文论中用“甜”一语,指代无内蕴,过分修饰,不堪咀嚼,没有味外味的作品。

苏轼与纪昀:传统诗论中的甜与滋味论

如上文所说,“甜”一词原本适用于画作的评判,但因明清画论中“甜”的普遍适用,使得“甜”一范畴,慢慢从书画论向诗文论迁移,成为传统“滋味论”的一部分。“甜”的诗论中多与“苦”“涩”“酸”“咸”等“滋味论”惯用的范畴相对。

然而,若严格追溯诗论中“甜”的由来,或可认为苏轼首开先河。苏轼在《评韩柳诗》中有:“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若中边皆枯淡,亦何足道。佛云:‘如人食蜜,中边皆甜。’人食五味,知其甘苦者皆是;能分别其中边者,百无一二也。”[70]后陈与义在《食虀》中亦有“诗中有味甜如蜜,佳处一哦三鼓腹。”[71]应指出的是,苏轼与陈与义都用的是《四十二章经》之典。[72]又以正面肯定诗之回甘,与我们上文所说的画论中“甜”并无干涉。

书画论与文论的互相影响,正是在书画收藏与鉴赏泛滥的明清时期开始的。如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论画者曰:‘咫尺有万里之势。’一‘势’字宜着眼。若不论势,则缩万里于咫尺,直是《广舆记》前一天下图耳。五言绝句,以此为落想第一义,唯盛唐人能得其妙。”[73]以画论中的“势”来论诗歌中的意境布置。王士慎的《跋门人程友声近诗卷后》:“昔人称王右丞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与画二者事虽不相谋,而其致一也。……予尝闻荆浩论山水,而悟诗家三昧矣。其言曰:‘远人无目,远水无波,远山无皴。’又王楙《野客丛书》有云:‘太史公如郭中恕画,天外数峰,略有笔墨,意在笔墨之外。’诗文之道大抵皆然。”[74]提出诗画相涉,观山水画论即悟诗家三昧之语。

正是在这种诗画论的互动下,明清文论从画论中借去了“甜”一词,将“甜”与“甜熟”“甜俗”连用。

如方南堂《辍锻录》“诗中点缀,亦不可少,过于枯寂,未免有妨风韵。然须典切大雅,稍涉浓缛,便尔甜俗可厌。”[75]认为作诗不可过分修饰,否则会伤天然之美,陷入恶俗。(www.xing528.com)

再如张谦宜《茧斋诗谈》中认为诗当以“仍留天趣为佳。如美桃熟至八分,微带青脆甘甜,此为上品。若至十月中旬,肉烂如酱,一味甜俗,不足当知味者品题矣。”[76]强调诗作应留有余味,不当过分。

最喜用“甜”论诗的当属纪昀。刘衍文《雕虫诗话》中则多有引用:“纪氏举为“甜熟”之诗有二:一系卷二十黄山谷《次韵赏梅》:“要知宋玉在邻墙,笑立春晴照粉光。淡薄自能知我意,幽闲元不为人芳。微风拂掠生春思,小雨廉纤洗暗妆。只恐浓葩委泥土,谁今解合返魂香?”方回批:“《外集》有此诗。恐少作,然一字不苟。”纪批:‘气味甜熟。虽山谷少作,亦不如此。恐是窜入。以为一字不苟,尤非。’”[77]显然,纪昀与方回意见不一,纪昀认为黄庭坚此诗过于工巧,伤了意味。刘衍文总结为“赏知‘甜熟’也者,乃通畅而温润,有媚力而欠骨力,亦无疏放高格,然而不落套、不熟烂、又不着力。”[78]

除外,我们在清代词论中也多见甜熟之论。如蒋兆兰《词说》:“宁晦无浅,宁涩无滑,宁生硬无甜熟,练字练句,迥不犹人,戛戛乎其难哉。”[79]再如《忍古楼词话》中评粤三家词,“诸词皆风格遒上,力避乾嘉甜熟之习。”[80]

“甜”之味,本于人之嗜欲,但却不耐咀嚼。如杨万里在《颐庵诗稿序》中借甜食与苦茶喻诗味:“尝食乎饴与茶乎?人孰不饴之嗜也?初而甘,卒而酸。至于茶也,人病其苦也,然苦未既而不胜其甘。诗亦如是而已矣。”[81]美食家袁枚更是喜用甜喻,《随园诗话》:“味甜自悦口,然甜过则令人呕;味苦自螫口,然微苦恰耐人思。要知甘而能鲜,则不俗矣;苦能回甘,则不厌矣。凡作诗献公卿者,颂扬不如规讽。”[82]以甜论诗,取的就是甜味回酸,初尝甚好,却无回味之意,与文人诗歌追求“味外味”之意趣不能契合。明清文论中用“甜”一语,指代无内蕴,过分修饰,不堪咀嚼,没有味外味的作品。“如白蜡糖,看似甘美,不堪咀嚼。”[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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