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腾冲之围-桥头、马面关之战评析

在桥头、马面关得而复失之际，也许才能看清当初593团袭占此地的战略价值。

593团仅以两个营兵力翻越高黎贡山大胆挺进敌后，以奇袭作战夺占桥头、马面关，不但毙敌官兵300余，虏获甚多；更重要的是切断了198师正面日隈大队的交通、补给，使该守备队陷于困境。因此，日军第56师团不得不动用其主力（148联队主力，113联队第2、3两个大队，师团炮兵一个大队及战斗勤务支援兵力）组成藏重部队，实施所谓“第一次反击”。乘日军兵力北调，南线我53军遂乘机攻占了大塘子。此后，再度逼迫日军不得不冒险动用红木树方面之松井部队主力（第113联队部及第1大队），以阻止53军对江苴街方面之攻击。

此期间，远征军长官部和重庆统帅部获悉日军掌握我反攻部署，其主力集中于腾北地区，令第11集团军于22日发起左翼攻势。因日军第56师团几乎倾其全力在桥头、马面关间地区，第11集团军乘虚而入，几乎攻占龙陵，切断滇西日军中心纽带。因此，又迫使日军不得不自高黎贡山南撤，以缩小战面。第20集团军遂得以攻占高黎贡山，进而围攻腾冲城。

这种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反应，都以593团袭占桥头、马面关为第一推动力。可以说，此战打开了滇西反攻作战胜利的契机。^[29]

由此反观师、军、集团军及远征军长官部于此期间的判断和作为，则优劣立显。

当其时也，198师592、594团正在攻击灰坡；593团第1营于灰坡附近担任师预备队；师直属连队中，特务连担负师指挥所警卫任务；搜索连、工兵连或全部担任战斗任务或配属于各团作战中；运输连、通信连、卫生队亦正忙于其正常勤务；师无炮兵编制，自然没有兵力用于增援593团以扩张战果。但师长叶佩高闻及桥头方面战况将吃紧的消息后，即令仅有的师预备队——593团第1营归建。

54军于4月间为充实空运缅印之原辖14师、50师战斗力，曾将军直属部队大部予以拨补，反攻前仅辖198师、36师两个师。然36师于5月15日攻击唐习山、大塘子遭敌逆袭而败退，将任务交于第二线53军接替。该师主力集结于回恒山附近整顿中，应可抽调部分或其主力，以扩张593团在桥头、马面关之战果，然54军却默然无所举动。

即便36师有其不能增援的更重要理由，而预2师却正位于怒江东岸六库附近；该师第4团已渡江，阻滞日军猪濑大队自片马、拖角南下。缅北日军第18师团主力自1943年底起，为阻止我驻印军新1军进攻，一直在胡康河谷方面苦战中，此时其战斗力已降至极限。而5月17日，中美联军（以驻印军一部与美军5307支队组成）已奇袭密支那，缅甸日军自难增派兵力以威胁我20集团军右翼（亦即198师右翼）。54军应力促20集团军，甚至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以动用此闲置之兵力，然军仅“呈报上峰请求增援”而已。直至5月25日，藏重部队大举反击桥头，才命预2师主力赶赴增援。然此行动至少晚了10天，不但未能适时扩张战果，反而陷入逐次使用兵力，完全丧失了主动。

对此，曹英哲评论说：“打仗靠慧眼、慧心，创造战机，抓住战机以求胜，可惜当时只有198师叶师长能具此慧眼、慧心，有此魄力，大胆使用593团投入敌后，以开创胜利之契机。而军级、集团军级甚至远征军总部诸长官，却似都忽略了这个战机。倒是远在重庆的统帅部，瞄准了此一战机，命令远征军自5月22日，全面渡江，展开攻势，不再将主力第11集团军龟缩在怒江东岸等待。”^[30]

然而，后来第11集团军出动后的表现，似乎更对不起此次战机。

日军56师团于滇西作战之初，基干兵力仅有6个半步兵大队，而一度集中于第20集团军正面之兵力竟达全部步兵兵力的约5/6，即：148联队第2大队（日隈大队）、第3大队（宫原大队），113联队第2大队（原田大队）、第3大队（萩尾大队），及配属56师团的18师团猪濑大队。6月5日，日军为南北会攻江苴街之53军，另增加113联队长松井率其红木树方面之第1大队（武田大队）。此时，南线第11集团军共3个军，仅面对56师团步兵1/6的兵力。按说，此时第11集团军正好借此机会，迅速攻克龙陵、平戛、芒市，但是，显然这个战机没有抓住。尤其是初期71军以两个师（87、88师）面对龙陵400余残敌，而未迅速攻克，痛失战机。^[31]为此，曹英哲感到远征军司令部长官部、第11集团军均有责任。“198师创造了全面胜利的契机，而竟因我军情报不够积极，坐失了稍纵即逝的战机，诚可痛心。”^[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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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57页。

[2] 第33军命令水上源藏带1个步兵大队增援密支那，而56师团参谋长川道富士雄以滇西兵力不足为由，仅让水上源藏带走113联队第8中队步兵1个小队、第2机枪中队1个小队及配属野炮第56联队第2中队（山炮2门）、工兵第56联队第1中队等。川道这一抗命之举，后来得到第33军谅解和追认。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61页。

[3]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96页。

[4] 《炮烟——龙野炮兵第56联队战记》，第347页。董旻靖译文。

[5] 《炮烟——龙野炮兵第56联队战记》，第347页。董旻靖译文。

[6]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26页。

[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8] 据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57页。

[9]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0]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26页。

[11] 据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58页。(www.xing528.com)

[12] 据《第五十六师团将校职员表》，儿玉市马中尉为第148联队第3大队附。但此前据守桥头、马面关的应为第148联队第1大队残留队，推测儿玉市马系此前从第3大队调第1大队任职。

[13]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96页。

[14] 《ビルマに云南埋もれた战史——镇安街守备队》，第151页。石江辉译文。

[15] 此前叶师于5月18、19、20日，廖团于24日已连电4次。

[16]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7]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18] 同上。

[19] 据《第20集团军腾冲抗日阵亡官佐名录》，吴跃垣少校为江苏南通人，韦特巨上尉为广西邕宁人。

[20] 据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58页。

[21]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抗日战争专辑之二，第27页。

[22] 《陆军第54军滇西攻势作战机密日记》（未刊档案）。

[23]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96页。

[24] 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57—59页。

[25] 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译稿《缅甸作战（下）》，第96页。

[26] 《炮烟——龙野炮兵第56联队战记》，第348页。董旻靖译文。

[27] 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57—59页。

[28] 《ビルマに云南埋もれた战史——镇安街守备队》，第152页。石江辉译文。

[29] 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68—69页。

[30] 曹英哲：《抗日名将叶佩高》第二卷《桥头马面关战役评析》，第61—63页。

[31] 可参见拙作《1944：松山战役笔记》之龙陵危急：松山侧背的惊险一幕（一），第126—134页。

[32] 国军史料丛书《抗战时期滇缅印作战（一）——参战官兵访问记录（下）》，第9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