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森林采伐习俗：套户把头的沟通本领

套帮把头曹立山（1996年冬拍摄）

自古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是指世间任何事情都要有人挑头，领头，套户这一行也不例外。长白山老爷岭黑瞎子沟的套户把头曹立山，就是几辈子在山里当套户把头的套户世家……

曹立山的父亲和爷爷从前都是套户把头，到他这一代，他也自然地当上了长白山里的套户把头。

他告诉我他的任务：一是把大伙组织起来，不让大伙吃亏。这主要表现在当头一场大雪一落地，山场子把头到屯子里来招人揽活时，由他出面和山场把头讲价。他首先提出是一起到山上谈价。山上谈价，是指到实际干活的地点去边看边定。比如今年山上雪多大。大了，爬犁上山省力，可是下山难控制，得多加几个钱；同时，要由山场子把头给派人修道。就是往雪道上扬沙土，以便马和爬犁能稳住套，不跑坡。比如山上雪小了，道上就露沙土，这叫沙土道。沙土道马牛拖重载费力，也要加几个钱。修道的钱由谁出，出多少要讲妥。(www.xing528.com)

然后就是谈坡度。坡度就是山的高度。弯多，坡多，都得加钱。还有距离，距离指套户们住的地方至山场子的距离。太远时，一天只能拉一趟，不出活，也要加钱。

这全靠套户把头和山场子把头面对面地去谈成。但是山场子把头也不傻，他往往压价。你不干，他可以再去找别的套户。于是套户把头往往是得揽住这批活，还不能使他这帮人吃亏。总之，这是一次高难度的对话。而套户们选把头，也必须选有这个沟通本领的“能人”。山上谈价又叫探道。一边走，套户把头往往会不断地指指点点，安排一路上哪儿扔砂，哪儿扔雪。再往上走，路没了，荒林雪原出现在眼前。那雪，都是没膝没腰深。有时一不留神，人没影了。原来是陷进深深的雪壳子里去了……雪壳子，往往是大倒树的树空处，或者是山石的缝隙之间。每年冬季，当厚厚的大雪一铺盖，老林里一片厚雪，什么也看不着，可是人一踩上去，就会不由自主地“沉”下去，不见了踪影。别说是人，就是马，有时眼瞅着它拉着爬犁在林子里走着，可是再一抬头，马没了。不一会儿，马又从雪底下抬起头来，不停地晃动脑袋，甩掉头上眼毛上的雪。这叫“马扎猛子”。多么风趣的一种说法。扎猛子，是人往水中扎，而在寒冷的长白山一带，马会往大雪壳子里扎猛子。探路是为了确定更多的木材采伐场，这个苦首先是套户把头吃。套户把头比较熟悉老林子，了解雪、冰、风和这一带的地形地貌，他探不好路，接下来的拖木拉套就相当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