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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安的五失本与三不易

时间:2023-12-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此,道安发出如此感慨:涉兹五失经,三不易,译胡为秦,讵可不慎乎?[18]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道安对“三不易”时时保持着惕厉的态度,但对“五失本”则随时有所取舍。

道安的五失本与三不易

一、道安:“五失本”、“三不易”

最早从事佛典翻译理论总结的是东晋道安法师,其在晚年总结性的《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14]中对其主持和长期佛典翻译工作进行了理论总结,这便是著名的“五失本、三不易”。

其云“五失本”为:

译胡为秦,有五失本也:一者胡语尽倒而使从秦,一失本也;二者胡经尚质,秦人好文,传可众心,非文不合,斯二失本也;三者胡经委悉,至于叹咏,丁宁反覆,或三或四,不嫌其烦,而今裁斥,三失本也;四者胡有义记,正似乱辞,寻说向语,文无以异,或千五百,刈而不存,四失本也;五者事已全成,将更傍及,反腾前辞,已乃后说而悉除,此五失本也。[15]

这是讲,翻译佛典的过程中,在语言表述和经典组织形式方面,有五个因素导致“失本”:第一,梵文多倒装句,而在翻译过程中使之符合汉文语序;第二,梵文质朴而汉文辞藻华丽,在接受方式上有明显区别;第三,梵文反复重复,不厌其烦,在汉文翻译过程中多予以删除;第四,梵文经典的最后有提要似的总结,汉文翻译过程基本予以剪裁;第五,梵文在结束一个话题,进而叙述下一个问题时,往往将前面问题再次叙说,而在汉文翻译时全部删除。这样就导致翻译过来的汉文佛典同梵文佛典的文本“失本”。

这样,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所谓“失本”之“本”并非是“本质”之“本”,而是文本形式的“本”,即是属于形式方面的不同。而真正属于本质方面的则是道安所谓的“三不易”:

然《般若经》,三达之心,覆面所演,圣必因时,时俗有易,而删雅古以适今时,一不易也;愚智天隔,圣人叵阶,乃欲以千岁之上微言,传使合百王之下末俗,二不易也;阿难出经,去佛未久,尊大迦叶令五百六通迭察迭书,今离千年而以近意量截,彼阿罗汉乃兢兢若此,此生死人而平平若此,岂将不知法者勇乎,斯三不易也。[16]

这是说,佛典翻译的特殊困难有三:第一,佛陀说法因人因时因地,按照佛教经常的说法就是佛因众生根机而说法,而对汉地的芸芸众生,在儒道的文化背景熏陶下,接受佛理的困难可想而知;第二,佛陀的微言大义,无穷奥旨,绝非世俗所能接受,即使佛陀运用众多的譬喻解说,亦有可能导致世俗所接受的恰是后世禅宗所说的误以“以指为月”的后果。又更何况圣智与末俗相隔千年;第三,佛典的最初结集是五百阿罗汉字斟句酌、反复穷究的结果,而如今无论翻译者还是接受者都为世俗轮回中众生,又怎不能不为之畏惧。

总体上讲,“三不易”其实更接触到了佛典翻译的实质,抛开宗教层面的论述,它其实更牵涉到文化背景、中印理论上的本质差异,乃至包含所有翻译的根本悖论在内。

因此,道安发出如此感慨:(www.xing528.com)

涉兹五失经【本】,三不易,译胡为秦,讵可不慎乎?正当以不开异言,传令知会通耳,何复嫌大匠之得失乎?是乃未所敢知也。[17]

实际上,道安这里隐含着对当时包括自己周围的翻译作品的不满和无奈。在道安所作的《阿毗昙序》中这样写道:

以建元十九年,罽宾沙门僧迦禘婆,诵此经甚利,来诣长安。比丘释法和请令出之,佛念译传,慧力、僧茂笔受,和理其指归。自四月二十日出,至十月二十三日乃讫。其人检挍,译人颇杂义辞,龙蛇同渊,金鋀共肆者,彬彬如也。和抚然恨之,余亦深谓不可,遂令更出。夙夜匪懈,四十六日而得尽定,损可损者四卷焉。[18]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道安对“三不易”时时保持着惕厉的态度,但对“五失本”则随时有所取舍。在《阿毗昙》的翻译当中,僧伽提婆的最初译本显然被彻底否定,而最终代之以类似编译的成品,其中,最主要的是“损可损者”,即对“五失本”中后三项任其所失,但对前两项,道安似乎有着特殊的坚持和癖好:

赵郎【文政】谓译人曰:“《尔雅》有释古释言者,明古今不同也。昔来出经者,多嫌胡言方质而改适今俗,此政【赵文政】所不取也。何者?传胡为秦,以不开方言,求知辞趣耳,何嫌文质?文质是时,幸勿易之,经之巧质,有自来矣。唯传事不尽,乃译人之咎耳。”众咸称善,斯真实言也。遂案本而传,不令有损言游,字时改倒句,余尽实录也。[19]

就此而言,对于佛典翻译中的文质之争,道安是注重于其“质”的方面,但这个“质”由于此时中国佛教学者自身佛教素养和外文能力的缺失,总的来说,尚未达到圆通的地步。《出三藏记集》卷九所录的释道慈的《中阿含经序》对道安时代的长安译经颇有微词:

《中阿含经记》云:昔释法师于长安出《中阿鋡》、《增一》、《阿毗昙》、《广说》、《僧伽罗叉》、《阿毗昙心》、《婆须蜜》、《三法度》,《二众》、《从解脱缘》,此诸经律,凡百余万言,并违本失旨,名不当实,依悕属辞,句味亦差,良由译人造次,未善晋言,故使尔耳。[20]

此评价或许为实,特别对于道安译经集团的昙摩难提恐怕是非常适合的。昙摩难提(法喜),兜佉勒(即“吐火罗”、“大夏”,现阿富汗一带)人,前秦建元二十年(公元384年)到达长安,先是中土群经未有《四含》,坚臣武威太守赵正欲请出经,[21]于是昙摩难提译出《中阿含经》五十九卷,《增一阿含经》四十一卷,此外尚有《三法度论》二卷,后来,六十卷本的《中阿含经》和五十一卷本的《增一阿含经》、二卷本的《三法度论》在以后的十几年时间内都被僧伽提婆分别在庐山建康译出,代替了昙摩难提的旧译。

综上所述,道安在前秦所组织的翻译佛典活动,由于有苻坚政权的支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这也是中国佛教翻译规模化和正规化的开端,其中也给后世翻译佛典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总的来说,道安的翻译过于强调“质”,导致许多经典后世在此基础上重新翻译,流传到后世的翻译经典也十分有限。这也是当时中国佛典翻译的实际状况,“六家七宗”的出现也与此种翻译状况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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