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新批评-理解感觉性解体论

在《玄学派诗人》一文中，艾略特为被冷落了两个多世纪的英国玄学诗翻案。玄学诗是17世纪上半叶英国的一个诗派，主要代表诗人有约翰·多恩（John Donne, 1572-1631）、乔治·赫伯特（George Herbert, 1593-1633）、安德鲁·马韦尔（Andrew Marvell, 1621-1678）、亨利·金（Henry King, 1591-1669）、亨利·凡恩（Henry Vaughan, 1622-1695）等，因18世纪约翰逊博士指责他们的诗“玄学味太浓”而得名。

按照艾略特的说法，玄学诗的基本特点是：（1）“扩展一个修辞格（与压缩正相对照）使它达到机智所能构想的最大范围”，如多恩在《一篇告别词》诗中“把一对情人比作一个圆规，并且用敏捷的联想来发展这个比喻”；（2）“最成功的和最独到的效果是通过极简短的词语和突然的对照来产生的”，如多恩的《遗物》一诗中的“腕骨上戴着用金发绕成的手镯”——“‘金发’和‘骨头’各自的许多联想的突然对照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效果”；（3）玄学派诗人能够把诗歌的思想和感情“这些材料组合起来成为新的统一体。”^【1】

艾略特的“感觉性解体”论就是在这篇文章中提出来的。他认为，自玄学派以后，英国的诗歌创作就“开始出现了一种情感分离现象。”^【2】如在弥尔顿、德莱顿、丁尼生、布朗宁等人的诗作中就没有上述玄学派诗人的那些特点。艾略特还以多位玄学派和非玄学派的诗句为例，来说明两者之间的区别，如多恩在《布西·丹布瓦的复仇》中的诗句：“在这一个生物身上，体现了／礼貌和刚毅的全部教养；／个人和正在运行中的宇宙／结合起来，使个人的一在各个方面／都符合宇宙的多，像天体那样运动不息；／不是从宇宙全身扯下它的可怜的一部分，／使其处于窘境，或化为乌有，／不是想整个使宇宙／屈从于像他那样的一块宇宙的碎布；／还是来考虑强大的必然性吧！”和布朗宁在《布鲁格拉姆主教的辩护》中的诗句：“‘不是的，当战斗在他自己身上开始，／一个人就获得了他的价值。上帝俯身在他头上，／撒旦从他的两腿之间朝上看——两者在比赛拔河——／他自己处在中间地位；灵魂觉醒了／并且在成长着。延长这场战斗到他毕业！’”^【3】。艾略特认为，这两种诗人之间的区别“就是理智诗人和思辨诗人之间的区别。”^【4】不过，在艾略特看来，这些非玄学派诗人的主要症结在于，他们虽在思考，但是他们“并不直接感觉他们的思想，像他们感觉一朵玫瑰花的香味那样。”^【5】

艾略特给克服“感觉性解体”所开的处方有二：一是要诗人“对哲学，或对任何其他学科，发生兴趣”；^【6】二是诗人要具有“能够把思想转化成为感觉，把看法转变成为心情的能力……除看到心灵深处外，还看到很多其他东西的深处……还必须看到大脑皮层、神经系统和消化道的下面。”^【7】

新批评派对艾略特提出的“感觉性解体”论颇为认同。新批评的重要发言人之一——克林斯·布鲁克斯就曾欢呼说：“我们的世纪庆幸重新发现了约翰·多恩，但我们发现的不只是约翰·多恩的诗，而是诗本身。”^【8】他这样说实际上表达了新批评派对感性与理性相结合的要求和对诗的更广义的辩证结构的强调。^【9】

注释

【1】T·S·艾略特：《玄学派诗人》，分别见《艾略特文学论文集》，李赋宁译注，第14、15、19页。

【2】同上，第22页。(www.xing528.com)

【3】T·S·艾略特：《玄学派诗人》，分别见《艾略特文学论文集》，李赋宁译注，第20—21页。

【4】同上，第22页。

【5】同上，第22页。

【6】同上，第24页。

【7】同上，第26页。

【8】Cleanth Brooks, A Shaping Joy: Studies in the Writers's Craft,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1971, p. 331.

【9】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第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