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的巡游：秦始皇东巡考察碣石

巡游天下是中国古代帝王实施统治的重要政治活动。据《尚书》记载，尧帝时期“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757〕。就是说，尧帝每隔5年就要外出巡视“调研”一次，其余4年也要不断接见各地诸侯，听取工作汇报，通过一系列公开考察评判各地诸侯的工作成绩，用车马及服装奖励政绩突出者。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的第二年（公元前220年）也立即开始巡游。据《史记》记载，秦始皇的巡游共有5次，但主要目的似乎并不是“调研”。

第一次巡游是“二十七年（公元前220年），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758〕。秦始皇这次巡游的目的是祭祖，也是秦始皇5次巡游中唯一的一次“西巡”。其行程路线是沿“南由路”西行，经过上邽县（甘肃天水市清水县）、陇西郡（甘肃定西市临洮县），直到西垂（甘肃陇南市礼县）“秦公墓”祭祖。然后封禅鸡头山（甘肃陇南市西和县塔子山），视察北地郡（甘肃庆阳市环县马岭镇）。最后沿“汧河谷道”返程，经过回中行宫（宁夏固原市泾源县香水镇）返回秦都咸阳（陕西咸阳市渭城区），往返行程约1　500公里。

第二次巡游是“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yì）山。立石，与鲁诸儒生议，刻石颂秦德，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禅梁父……于是乃并渤海以东，过黄、陲，穷成山，登之罘，立石颂秦德焉而去。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复十二岁。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明得意……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遇大风，几不得渡……上自南郡由武关归”^〔759〕。秦始皇此次巡游的名义是“东巡郡县”，也就是检查东部郡县的工作。秦始皇首先到邹峄山（山东济宁市邹城市邹山）“立石”表功，随即召开“知识分子座谈会”，与儒生们讨论封禅。封禅泰山之后，秦始皇经过黄县（山东烟台市龙口市）、陲县（山东烟台市牟平区），翻越成山（山东威海市文登市境内），登临芝罘山（山东烟台市芝罘区芝罘岛上）。随后又登临琅邪山（山东潍坊市诸城市境内），逗留达3个月，并移民3万户修建琅邪台，下令免征当地12年的赋税。返程途中，秦始皇经过彭城（江苏徐州市铜山区），立即组织上千人潜入泗水打捞丢失的周鼎^〔760〕，结果一无所获。只好南渡淮河，经过衡山郡（湖北黄冈市黄州区）、南郡（湖北荆州市荆州区纪南镇），乘船到湘山祠（湖南岳阳市洞庭湖君山岛上）。因遭遇大风难于返航，秦始皇一气之下就调集刑徒3　000余人，将君山岛的树木全部砍伐殆尽，并涂上囚衣的赭色。然后从南郡（湖北荆州市荆州区纪南镇）西向，经过武关（陕西商洛市丹凤县武关镇）返回秦都咸阳（陕西咸阳市渭城区），往返行程约4　000公里，所经路线主要是“东方大道”及“武关道”。

第三次巡游是“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始皇东游。至阳武博狼沙中，为盗所惊。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登之罘，刻石……旋，遂之琅邪，道上党入”^〔761〕。秦始皇此次巡游的出行时间是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二月，目的地仍然是芝罘山，与上次返程回到咸阳的时间相隔仅有半年。如此行色匆匆，这显然与上次“遣徐巿（福）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762〕大有关系，可见秦始皇热衷于巡游的用心确实是急于寻求长生不死的神丹妙药。秦始皇一行途经博狼沙（河南新乡市原阳县境内）时，车队遭到突然袭击，副车被铁锤击毁。秦始皇下令搜索10天，仍然一无所获。随后秦始皇再次登临芝罘山，留下223字的刻石，然后从琅邪郡（山东青岛市胶南市琅琊镇）返程，经过上党郡（山西长治市郊区）、河东郡（山西运城市夏县），返回秦都咸阳（陕西咸阳市渭城区），往返行程约4　500公里，所经路线主要是“东方大道”及“蒲津关道”。

第四次巡游是“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刻碣石门……因使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763〕。秦始皇此次巡游的目的地是碣石（河北秦皇岛市北戴河区），目的是“求羡门高誓”、“求仙人不死之药”。所谓“羡门高誓”，就是古代传说中的长寿神仙。秦始皇派出卢生、韩终、侯公、石生等人继续寻仙求药，然后顺便视察北部边疆，从上郡（陕西榆林市榆阳区鱼河镇）返回秦都咸阳（陕西咸阳市渭城区），行程约5　000公里，所经路线主要是“东方大道”及“上郡道”。

第五次巡游是“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李）斯从，右丞相（冯）去疾守。少子胡亥爱慕请从，上许之。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浮江下，观籍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时刻颂秦德……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乃令入海者赉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行，遂从井径抵九原……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九月，葬始皇郦山”^〔764〕。秦始皇前4次巡游均是遵照古例在二月（秦历以十月为岁首）出行，此次出行竟改在十月岁首，显然有点迫不及待，其原因就是“三十六年（公元前211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765〕。就是说，当时发生了两件令人震惊的大事：一件是“荧惑守心”；另一件就是“坠星下东郡”。所谓“荧惑守心”，就是火星（荧惑）运行到天蝎座（心宿）附近，古人认为这是不利于帝王的星象。所谓“坠星下东郡”，就是有流星坠落到东郡（河南濮阳市华龙区），有人在这块陨石上刻写“始皇帝死而地分”7个字，秦始皇派御史去查问，没有人肯承认，于是将陨石周围的居民全部杀死。为此秦始皇赶紧占卜吉凶，“卦得游徙吉”^〔766〕，于是就匆匆出行，出行的方向也改为南向到会稽（浙江绍兴市越城区），并安排左（副）丞相李斯随行，右（正）丞相冯去疾留守咸阳，秦始皇的小儿子赵胡亥也特意“请从”。秦始皇一行经过云梦（湖北孝感市云梦县）时，曾经到九疑山（湖南永州市宁远县境内）祭奠虞舜，随即又乘船到会稽祭奠大禹，然后从海路北上到琅邪郡（山东青岛市胶南市琅琊镇），看来还是念念不忘“不死之药”。此时，徐福见无法交差，只好谎称大海中有“巨鱼”阻拦寻求“仙药”。秦始皇便亲自率渔民出海，用大弩射杀了一条“巨鱼”，然后命徐福再次率童男童女入海求仙。返程到平原津（山东德州市平原县）时，秦始皇突然患病，七月丙寅（公元前209年9月4日）病逝于沙丘行宫（河北邢台市广宗县大平台乡）。赵胡亥与赵高、李斯等人“乃秘之，不发丧”^〔767〕，匆匆从“井陉道”北上，经过九原郡（内蒙古包头市九原区麻池镇），从“直道”返回秦都咸阳，往返行程约5　000公里，所经路线主要是“武关道”、“东方道”及“直道”。

秦始皇的五次巡游，第一次是西巡祭祖，随后三次是直接东巡，最后一次是先南巡后东巡，总行程约2万公里。所经之处有38个郡，当时全国46郡之中只有巴郡、蜀郡、黔中郡、汉中郡、闽中郡、南海郡、桂林郡、象郡等8个郡未涉及。由此可见，秦代的道路交通，及江河、沿海的航运，显然都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历史水平。

【注释】

〔757〕见顾宝田《尚书译注》第11页《虞夏书·尧典》。

〔758〕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4页《秦始皇本纪》。(www.xing528.com)

〔759〕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5—46页《秦始皇本纪》。

〔760〕周鼎：即“九鼎”。据《史记·封禅书》记载：“泰帝（太昊）兴神鼎一”，“黄帝作宝鼎三”，“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从此九鼎就成为中国九州的代名词，也是国家统一的象征。“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此后，九鼎的下落就一直是历史的疑团。

〔761〕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6页《秦始皇本纪》。

〔762〕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6页《秦始皇本纪》。

〔763〕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6—47页《秦始皇本纪》。

〔764〕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9—50页《秦始皇本纪》。

〔765〕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8—49页《秦始皇本纪》。

〔766〕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49页《秦始皇本纪》。

〔767〕见李炳海校评《史记》第50页《秦始皇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