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门法学：财产份额及其他成员

学者滋贺秀三有言：“家族中每个人围绕家产的权利，如果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说是在继承法上的每个人的地位。”[35]在我看来，不仅体现在继承法，在与家族相关的一切权利仍是以宗法地位为最高准则。

1.女儿及赘婿

根据碑文记载，顾氏所生的两个女儿，长女外嫁，次女尚幼。明代法律规定，户绝财产，若无同宗承继人，则由亲女承分。[36]而对于非户绝财产，不论是否出嫁，女儿都没有可主张的财产继承权，故在此份预嘱中，顾氏二女均无财产继承权。但次女未嫁，其出嫁时的嫁妆是需在分产时提前预留的，据此可视为是“预支的权利”。张世荣“不许招婿在家”一语，道出中国古代赘婿的身份地位。赘婿自古地位低下，在女方家族中被视为“如人疵赘，是余剩之物也”。在明代，招赘婿者，仍需立同宗继承人，负责祭祀事宜，赘婿不得插手。[37]财产继承上，赘婿只有在给付养老义务时，才能与同宗应继者家产均分，在其他情况下是不享有法律赋予的继承地位的。即便如此，赘婿只是名义上继用女方家产，其实仍是为原家庭的女儿所保留的一种间接继承权，与其本身无关。从明代判牍中可见，为维护这本就脆弱的财产权利，招婿入赘时，或有族人以书面形式明确其对于赘婿的认可，表面是让族人监督其履行赡养义务，实际则使族人变相地承认其地位，防止日后财产纠纷的产生。[38]

2.非生子(www.xing528.com)

古代家族中非生子可区分为两种：一是具有继承性意义的“嗣子”，二是具有恩养事实的“义子”。为便于区别，前者称“过房”，所谓过房，无子而以兄弟或同宗之子为后嗣；后者则称“乞养”，从词义上看，便知区别：嗣子的意义在于延续祭祀香火，义子则是出于道义。

关于嗣子过继，明初规定于《大明令》，[39]嗣子的选择有着严格的排列顺序：同宗昭穆相当之侄（同父周亲）、大功、小功、缌麻、远房及同姓。因顾氏无子奉养，张世荣在张氏同宗族内过继张姓孙辈给顾氏一房。按滋贺秀三的观点，妾对于夫家而言没有所谓的“主体”地位，[40]所以顾氏一房所得山居、基地及官田应属“嗣孙”代位继承其“拟制父亲”的财产，而非顾氏的财产。因为夫死后，夫的承继人负有代其亡父赡养父之妾的义务。在此，笔者更倾向于解释为嗣孙的家产继承份额是包含对顾氏的赡养费用。顾氏因膝下只有两女，“无子奉养……过继亲孙男张□”即是一例。

所谓乞养义子，与其说是法律关系，更不如为一种事实关系。因为乞养行为不同于过房，在服制上不会导致任何的变动。义子的宗法地位受到严格的限制，但赋予连续多年同居的义子有分得义父财产的权利。但从碑文的记载上看，吴添福并没有分得田产基地，只有每年一两的贴役银。一方面可能因吴添福早已“私搬居在外”，不属于家产继承者；另一方面可能因“宣德年间代当役未毕，擅自逃回”使张世荣负累受害，故不予其继承权利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