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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制形式:谋略处与文博研究

时间:2023-08-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建议成立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发号施令。贺在《蔡济民》传中所述“谋略处”之“会议制形式”,看似不经意间之表述,实为其研究深入之厚积薄发。由此可以说,“谋略处”由“会议制形式”而诞生,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此外,前引说明“谋略”有人的文献中,也有“谋略”以“会议制形式”而活动的明确说法。

会议制形式:谋略处与文博研究

重新检阅实录馆档案文献等旧籍,可发现都督府成立的最初几天“谋略”有人,能统计出与史学著作、早期文献所述“谋略处”成员基本相同的人物,这些“谋略”也是以革命党人为主体,并以蔡济民为核心。尽管如此,仍然不能涣然释除有关“谋略处”的疑窦的。诸如:为什么除了寥寥几份早期文献外,实录馆档案文献等旧籍没有有关“谋略处”的直接记述?为什么本文所说“谋略”也好,史学著作、早期文献所述“谋略处”成员也好,人员庞杂而不恒定?为什么在肯定“谋略处”存在的早期文献中,有关“谋略处”的记述也是戛然而止,悄无声息即结束了?要释除这些疑窦,探讨“谋略处”的存在形式,探讨“谋略”的活动方式,也许是一把钥匙。

笔者在阅读贺觉非《蔡济民》传时,由贺先生一句“因建议成立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发号施令”而获得顿悟:也许“会议制形式”即为“谋略处”的存在形式,或者说“谋略”的活动方式。贺觉非原文是这样说的:

二十日正午,黎被迫到会,众议纷纭,黎默无一语。有人请黎在布告上划押,黎表示拒绝;有人骂黎不识抬举,不如杀之为愈。他一直好言劝说,声泪俱下。又劝慰同志,不要操之过急,人总有个转变过程,何况黎是清军统领,不能不给予和平期待。革命事宜,吾人自理。因建议成立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发号施令。谋略处内他是主要负责人。最初数日,上至政制建立,下至茶水灯油,事无大小都管,任何人都要找他。以至面容憔悴,声嘶力竭,说话不能出声,佐以手势(凡八月二十日以后到谘议局者,都说蔡如何劳瘁)。党人和非党人无不赞其勤劳,而他自己却谦退自牧,任其事不享其名。遇有争执,必力任调停。许多人自诩元功,竞相标榜,他从来不作自我宣传[23]

贺觉非堪称辛亥武昌首义史研究专家。他较之其他辛亥革命史研究者的优长在于,他是一个醉心于乡邦文史的官员兼学者。他在20世纪40年代任四川理化县县长时,即独力修成第一部《理化县志》。50年代至80年代初,他致力辛亥武昌首义史研究凡30年。他访问过数以百计的辛亥志士,搜集评点过131种有关武昌首义的文献资料,主持编辑出版《辛亥首义回忆录》4集,有关武昌首义史的研究著作除与冯天瑜合著的《辛亥武昌首义史》外,还著有《辛亥首义人物传》上下两卷。贺在《蔡济民》传中所述“谋略处”之“会议制形式”,看似不经意间之表述,实为其研究深入之厚积薄发。循着贺的认识,再检阅实录馆档案文献等旧籍,可以找到“谋略”以“会议制形式”活动的史证,以及“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的依据。

先看实录馆档案文献中佚名《纪堪颐革命事略》所述:

二十一日,纪堪颐到谘议局谒见都督,面陈三事:……是夜,开会拟举参谋长一人,预备作战。其时在坐尚能记其姓名者邓玉麟、纪堪颐、蔡济民、杨开甲、胡瑛、冯中兴、毕晤明、胡仰、雷洪及张振武等约二十八人,众以纪堪颐首举全省军械相应,起义后筹画最多,所计亦善,欲举充参谋长。纪堪颐力辞,恐不能胜任,并举杜锡钧。众不许。复力让杨开甲充正长,自请暂充次长,或曰张振武亦可举充次长,其余均充参谋员。是夜,始议定暂编八协,派定协统以下之各员。统制一席,留待有战功者充之。由是渐有作战计划,此为开国第一次会议之结果耳[24]

纪堪颐也是一名旧军人出身的都督府领导人,都督府初期职任参谋部兵谋科科长。有关纪的这段记述可资探讨的有三点:(一)二十一日(10月12日)夜会议非参谋部会议。会议有张振武等非参谋部人员参加,有举实为军令部部长杜锡钧充参谋长、实为军务部副部长张振武充参谋次长之议,可证“拟举参谋长”之会议非参谋部会议。(二)与会“邓玉麟、纪堪颐、蔡济民、杨开甲、胡瑛、冯中兴、毕晤明、胡仰、雷洪及张振武等约二十八人”,与本文第二节讨论的到都督府办事的人员,或曰“谋略”人员,大致相同,似可看作“谋略”。(三)如果把这次会议看作“谋略”人员活动的话,那么可以说“谋略”们以“会议制形式”在活动。

再看记述“谋略处”的早期文献,也有“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的依据。吴醒汉在《武昌起义三日记》中说:

至下午一时,正与黎午餐,忽外面突放一排枪,守卫学生即退走。余与幼香亦即邀黎暂避蛇山。(山上有很多队伍)一面派人调查是何处队伍放枪,一面与黎商量都督府组织法,并协筹防守事宜。黎在山指刘家庙而言曰:“海军一到,刘家庙敌人即占不住。”(此时张彪带回[四]十二标及辎重营在刘家庙故云。)未几,据报攻谘议局者,系三十标一营旗兵,已由蛇山驻队追去。于是仍邀黎氏同返谘议局,并加派卫兵,严为戒备。至晚,即召集合议,共有十五人。同志中有蔡幼香、邓玉麟、高尚志、李春萱、张廷辅、王宪章、徐达明、王文锦、陈宏诰、谢石钦、黄元吉、吴醒汉、胡瑛,临时加入者,吴兆麟、杨开甲、王安澜马祖全等。翌日即由谋略处商议都督府,及军务、内务、财政、外交、各部之组织[25]

吴文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表明,“谋略处”本身即由“会议制形式”而诞生,第一次会议的主题是“商量都督府组织法,并协筹防守事宜”,第二天会议的主题是“商议都督府,及军务、内务、财政、外交、各部之组织”。由此可以说,“谋略处”由“会议制形式”而诞生,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

顺便说明,在三份记述“谋略处”的早期文献中,吴文是最应该受到重视的。查光佛《武汉阳秋》成文早,但查光佛在都督府只任过秘书,他关于“谋略处”的记述也简略,故不具影响力。居正10月14日才到武昌,他在《辛亥札记》中所记“谋略处”以听闻为主,所遇所见不多,故也杂乱。而吴醒汉不同,吴在都督府初期是与蔡济民齐名的“四大金刚”之一,撰写《武昌起义三日记》时任国民党党史编纂委员会编纂,故其关于“谋略处”的说法应最为权威与正统。事实上,在有关辛亥革命的史学著作中,较为严谨记述“谋略处”的,大多以吴文为本的。

此外,前引说明“谋略”有人的文献中,也有“谋略”以“会议制形式”而活动的明确说法。如向谟在《治国日记》中的记述:“二十日……午后偕同学等在谘议局院内齐集休息。谟同傅李二人至局内,与汤议长绳武、胡议员子笏、李君玉山、蔡同学国桢等会议我军进行策略。”佚名《陈君宏诰革命事略》也有“与诸同志咸集谘议局,会议一切”语句。

如果认可上述“谋略”以“会议制形式”而活动的方式,“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的组织形式,有关“谋略处”存在的疑窦将大大释除。

之所以除了几份早期文献外,实录馆档案文献等旧籍没有有关“谋略处”的直接记述,主因即“谋略处”并非都督府一级组织机构,而只是都督府成立之初权力行使的一种特殊的组织形式,即“会议制形式”组织形式。当实录馆档案文献等旧籍记述都督府成立初期的组织系统时,除了都督,再就是都督直属的部处,“谋略处”非都督府直属机构,当然不会轻易被提及了。这正如蔡济民不论其发挥了如何核心的作用,不论被多少人所肯定,但记述都督、部长时,是不会提到他的名字的。贺觉非说蔡济民“党人和非党人无不赞其勤劳,而他自己却谦退自牧,任其事不享其名”,蔡济民境况的描述正是“谋略处”境况的缩写。

关于“谋略”,或“谋略处”成员庞杂而不恒定,也由“谋略”以“会议制形式”而活动的方式,“谋略处”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的组织形式,而可以得到解释。首先,“谋略处”会议有主题不同,自然与会人员有不同,由此可推想“谋略处”会议应近似联席会议。其次,“谋略”,或“谋略处”成员,是由当事人的忆述所提出的,因此不能不庞杂而不恒定。革命是成千上万人共同做成的事业,可以肯定,都督府成立的最初几天,到都督府办事、“谋略”、会议的人,不只以十计,而当以百计。以文字忆述,当事者首先会提到自己;兼及他人,一定是自己熟悉的,或有影响的。所以,文献列名的“谋略”,或“谋略处”成员,可以多到不便确定;而公认的,则不会太多。事实上,只要弄清“谋略”,或“谋略处”成员的基干、核心即可。本文第二节由文献记述统计出的16人的“谋略”,巧合地半数以上(9人)与吴醒汉《武昌起义三日记》所记17人的以“会议制形式”活动的“谋略处”成员相同,这说明尽管“谋略”,或“谋略处”成员庞杂而不恒定,但是其基干、核心是稳定的,说明以“会议制形式”的组织形式而存在的“谋略处”的召集者、主持者是稳定的。

至于说到在肯定“谋略处”存在的早期文献中,有关“谋略处”的记述为什么戛然而止,似也有“谋略处”是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的组织形式的原因。由本节所述“谋略处”会议的主题可知,“谋略处”所要做的事似乎主要是“商量都督府组织法”,只是因为政权初立,同时要“协筹防守事宜”。10月14日往后,黎元洪态度开始转变,15日晚在教育会的会议通过《军政府组织条例》,16日起军令、军务、参谋、政事(民政)四部开始组织并正式成立,17日黎都督祭天,至此,“谋略处”的主要目标达成,“谋略”们也出而任都督府或实或虚职务了,以“会议制形式”而存在的“谋略处”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再行会议,故有关“谋略处”的记述也悄无声息结束。“谋略处”或以“会议制形式”的组织形式完成了其历史使命。

归结本题,贺觉非先生发现并提出“谋略处”之“会议制形式”,本文在以史料佐证的基础上,指出“会议制形式”或为“谋略处”借以存在的组织形式。这个命题,也许不失为“谋略处”考辨与研究的新认识、新路径。

历史研究的任务即弄清历史之真相并说明之。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谋略处”的考辨、研究已沉寂二十余年。本文权作投向一泓静水的石子,期以溅起微小的水花,引起研究者对“谋略处”更多的关注。“谋略处”真相不致因考辨、研究而更远离,而当更切近。

(原载辛亥革命史研究会、武昌辛亥革命研究中心编:《辛亥革命史丛刊》第15辑,湖北人民出版社2012年11月第1版)

【注释】

[1]详见《历史研究》1987年第4期。

[2]详见《社会科学战线》1987年第2期。

[3]胡鄂公:《武昌首义三十五日记》,熊守晖:《辛亥武昌首义史编》(下),台湾中华书局1971年版,第959页。(www.xing528.com)

[4]黄中垲:《辛壬闻见录》,湖北省图书馆:《辛亥革命武昌首义史料辑录》,书目文献出版社1981年版,第9页。

[5]内务司:《内务司实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上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74页。

[6]佚名:《周之翰革命事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90页。

[7]向谟:《治国日记》手稿本,现存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

[8]胡鄂公:《武昌首义三十五日记》,熊守晖:《辛亥武昌首义史编》(下),台湾中华书局1971年版,第959页。

[9]佚名:《都督府参谋部沿革及事实》,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上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69页。

[10]胡祖舜:《六十谈往》,武汉大学历史系中国近代史教研室编《辛亥革命在湖北史料选辑》,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88页。

[11]《邓玉麟革命小史》原件眉批,此件由邓玉麟口述,洪姓文牍笔记,故行文以君称邓玉麟。

[12]邓玉麟:《邓玉麟革命小史》,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27~228页。

[13]民史氏:《张振武之革命战史》,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94~395页。

[14]共进会:《刘君公事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10~311页。

[15]佚名:《陈君宏诰革命事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49页。

[16]胡捷三:《胡捷三事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537页。

[17]何锡蕃:《湖北起义战守实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上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7~38页。

[18]向谟:《治国日记》手稿本,现存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

[19]胡鄂公:《武昌首义三十五日记》,熊守晖《辛亥武昌首义史编》(下),台湾中华书局1971年版,第958~973页。

[20]黄中垲:《辛壬闻见录》,湖北省图书馆:《辛亥革命武昌首义史料辑录》,书目文献出版社1981年版,第8~9页。

[21]查光佛:《武汉阳秋》所记“谋略处”成员为蔡济民、吴醒汉、邓玉麟、高尚志、张廷辅、王宪章、王文锦、徐达明、陈宏诰、谢石钦,参见武汉大学历史系中国近代史教研室编:《辛亥革命在湖北史料选辑》,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544页。

[22]吴醒汉:《武昌起义三日记》所记“谋略处”成员为蔡幼香(济民)、邓玉麟、高尚志、李春萱(作栋)、张廷辅、王宪章、徐达明、王文锦、陈宏诰、谢石钦、黄元吉、吴醒汉、胡瑛、吴兆麟、杨开甲、王安澜、马祖全,参见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辛亥革命》(五),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82~83页。

[23]贺觉非:《蔡济民》,《辛亥武昌首义人物传》(上册),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273页。

[24]佚名:《纪堪颐革命事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北省暨武汉市委员会等编:《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中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22页。

[25]吴醒汉:《武昌起义三日记》,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辛亥革命》(五),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82~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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