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公布的小于15岁的文物二七塔将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二七塔落成时间为1971年。15年之后，河南省人民政府将二七塔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15岁的文物，这在国内是极为罕见的。河南向称文物大省，地下文物保有数量和文物馆藏数量迄今稳居全国各省区首位。郑州又是文物大市，拥有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的数量亦列全国地级市首席。河南人、郑州人没有必要追求文物数量，扩大文物阵容，用以显示自己的人文荟萃。在这座3600岁高龄的城市中，一座幼龄的建筑受到这样的呵护，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河南人、郑州人不但为源远流长的中原文化而骄傲，而且，懂得爱惜自己在中国近现代史史册中的光荣，懂得如何妥善保存自己身后珍贵的足迹。

二七塔被批准和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1986年11月21日省政府豫政（1986）111号文件），但申报、论证、决策的过程并不一帆风顺。据河南省文物局原局长杨焕成先生回忆（2004年4月15日，访谈者婴父、刘荣增、曹阳），当郑州市将二七塔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推荐名单呈报之后，省文物局组织专家论证时，出现了截然相反的两种声音。一种观点持否定态度，认为二七塔既非严格意义上的历史事件旧址（因为长春桥早就不见了踪迹），又非历史实物（像汪胜友、司文德墓地那样）。有人提出，假若当年二七广场木塔还在，那它的入选资格或许更接近评选标准，毕竟它更富有年资。反对者还认为，从二七塔的建筑形式上看，这座困居闹市的双塔全无中国古塔之相，既非楼阁式，又非密檐式，自创形制，不伦不类。河南省共有800多处古塔，其中独立凌空的塔有600余座，摩崖雕塔200余座，许多古塔都是中国古代建筑的翘楚。有那么多座塔供我们研究、观赏、保护、利用，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去推崇一座具有仿古倾向却在叙述近现代故事的不古不今的新塔呢？二七塔的争议性与生俱来，这一次在文物工作者和古建筑专家面前，再一次引起巨大争议。当年主政河南省文物局的杨焕成先生坦然承认，最初他本人对二七塔入围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是持保留态度的。这位1964年在北京“红楼”参加过国家文物局举办的古建培训班、亲聆过梁思成先生“古建筑通论”讲授的学者型领导，在回忆中充分介绍了当时的不同意见和自己的态度，原原本本，实话实说，清澈澄明，完全是一尘不染的学者与长者的君子之风。后来经过充分讨论，杨焕成的观点发生了逆转，对二七双塔名列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这件工作发挥了重要影响。

汝瓷　二七塔　1980年代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河南省分公司订制　闫新法　摄

欢迎二七塔进入文物行列的意见也很集中，有理有据，认为：一是尽管大家对塔形有各种不同评论，但二七塔本身是京汉铁路大罢工的纪念建筑物，是重大历史事件的纪念载体；二是二七塔已经成为郑州市的重要标志，被市民普遍认同，具有广泛的民间影响；三是从社会效应看，将二七塔定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有利于缅怀先烈，进行二七精神和优秀文化传统的教育；四是有利于树立郑州形象，提升郑州的文化品位，有利于郑州申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郑州市的历史文化名城身份在1994年才正式取得，由国务院批准公布，名列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第三榜之中）；五是有利于增强市民的文物意识，有利于加强文物保护工作。在多轮讨论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集思广益，赞同的意见渐渐成为主流。省政府在听取文物部门的汇报后，十分重视，斟酌再三，才最终敲定，正式行文，同时在《河南日报》等主流媒体上向社会公布了包括二七纪念塔在内的河南省第二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二七塔由此而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获得体制上的更有力度的珍爱和保护。见报之后，反响良好，没有激出新的负面评论——本来省文物局，是做好准备要写一篇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为二七塔被批准为省级文保单位做一点辩护辩解工作的。这篇文章没有写，因为社会上没有人站出来为此质疑。

二七纪念塔是这个城市的集体记忆　2002年　摄影　婴父(www.xing528.com)

2004年10月，杨焕成、张家泰、杨宝顺等文物专家受河南省文物局的委托，再次对二七塔进行了实地考察和研究论证，认为二七塔已具备申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条件，建议将二七塔连同位于钱塘路中段82号的二七纪念堂一起，向国家文物局推荐，申报第六批“国保”。河南省文物局于2004年10月15日呈文上报。在我国第一个“文化遗产日”即将来临之际，2006年5月25日早上，温家宝总理亲自签署，当日，国务院批准核定的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正式公布，1080项珍贵历史遗迹名列其中，郑州二七纪念塔和二七纪念堂榜上有名。

英国城市规划师大卫·韦特斯（左）和他的同事在郑州考察二七塔　摄影　婴父

所谓文物，是指那些承载历史信息，具有重要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物质实体文化遗存；而“国保”者，国宝也——国之瑰宝也。“国保文物”，是国内文物的最高级别，它们是祖国辉煌历史的重要物证，是华夏民族生生不息跋涉前行的珍贵记录，同时也是当下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载体。二七塔名列“国保”，体现了它所讲述的故事在中国现代史上的地位，体现了二七塔文化价值的国家认同。这是二七塔所获各种荣誉中的最高殊荣。截至目前，全国国保单位共有5058处，它们大多数历经沧海桑田，阅尽天下兴衰，都有千百岁的高龄，而二七塔只有50周岁，是少数几个年轻鲜活的国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