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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决战牧野的卓越战略-《古史新探》书评

时间:2023-10-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是,殷商畢竟是個大邦,周畢竟是個小國,殷商的軍隊當然在數量上遠遠超出武王所組織的討伐聯軍,因此武王要取得克商的勝利,不僅要作好充分準備,更需要制定出一個卓越的戰略方針。在武王觀兵於盟津之後二年,武王制定了一個在牧野速戰速決的戰略,是非常卓越的。牧野之戰在甲子一天内,從早到晚就取得全勝,這與文獻記載是一致的。

商朝决战牧野的卓越战略-《古史新探》书评

武王經過在盟津和諸侯會盟之後,大大增強了自己伐商的實力,削弱了殷商的抵抗力量。但是,殷商畢竟是個大邦,周畢竟是個小國,殷商的軍隊當然在數量上遠遠超出武王所組織的討伐聯軍,因此武王要取得克商的勝利,不僅要作好充分準備,更需要制定出一個卓越的戰略方針。

在武王觀兵於盟津之後二年,武王制定了一個在牧野速戰速決的戰略,是非常卓越的。當時殷商的王畿,即所謂“大邑商”,四周都有天險。吴起説:“殷紂之國,左孟門,右漳釜,前帶河,後被山,有此險也,然爲政不善,而武王伐之”(《戰國策·魏策一》)。就是説:商紂所居的王畿,左有太行山的關塞孟門(今河南輝縣西),右有漳水和滏水,前有黄河,後有山嶺,都是天險。除了天險之外,商代在國都殷(即今河南安陽)的四郊,還設有别都,駐屯有重兵,用以防守。在殷以南有個牧邑,就是《尚書·康誥》所説的妹邦和《尚書·酒誥》所説的“妹土”,“妹”或作“沫”,春秋以後稱爲朝歌。古時“妹”“牧”雙聲通用。根據《古本竹書紀年》,“自盤庚遷殷,至紂之滅,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殷是商代後期長期的都城,這已爲考古發掘所證實。但是文獻上有武乙或帝乙遷都朝歌,與紂都朝歌之説。《尚書·康誥》的妹邦,即是牧邑,是周初分封給康叔的衛的國都,《史記·衛世家》説是“故商墟”,就説是商的舊都。《漢書·地理志》在河内郡朝歌下也説:“紂所都,周武王弟康叔所封,更名衛”。當時牧邑(即朝歌)正是别都所在,商紂即居住在牧邑的宫内,後來商紂在牧野戰敗之後,就是逃奔入牧邑宫内自焚而死的。當時商紂所以住在牧邑,因爲牧邑是别都,駐屯有重兵,是王畿南郊的軍事重鎮。直到殷商滅亡之後,康叔分封到此建立衛國,周朝的一支重兵“殷八”,仍然駐屯在這裡。據《小臣簋》銘文,伯懋父(即康叔之子康伯髦)統率“殷八”征伐東夷得勝歸來,是“復歸才(在)牧”的。所謂“牧野”,就是牧邑之野,指朝歌以南七十里地區。《水經·清水注》説:“自朝歌以南,南暨清水(即今衛河上游,土地平衍,據皋跨澤,悉坶(牧)野矣)”。古文獻上如《詩·魯頌·閟宫》《墨子·明鬼下》《荀子·儒效篇》都作“牧之野”,是對的,這是指牧邑郊外的廣大地區,後人指爲朝歌以南七十里的地點,是錯誤的,正因爲牧邑是個防守國都的軍事重鎮,武王要克商,就必須進軍到牧野,在這裡展開決戰。一旦牧野的決戰取得決定性勝利,牧邑就可隨手取得,殷的都城也就没法防守,整個“大邑商”就很快可以全部佔領,從而取得克商勝利[12]

武王進軍牧野的時間,是在武王觀兵於盟津之後二年(即文王受命十一年)的二月的甲子[13]。甲子是武王選定到牧野決戰的吉日,這與周人相信甲子日吉利有關。後來周公建設東都成周,也是選定甲子日召集殷貴族而發佈命令動工的。周宣王的大臣兮甲,字伯吉父,見於《兮甲盤》銘文,即文獻上的尹吉甫。王國維解釋説:“甲者月之始,故其字曰伯吉父,吉有始義”[14]。王充《論衡·譏日篇》也説:“王者以甲子之日舉事,民亦用之”。根據《漢書·律曆志》所引《武成》據王國維所作《生霸死霸考》推算,武王於一月二十六日癸巳,從宗周出發,經歷二十五天,到二月二十一日戊午在盟津渡河,從盟津出發,又經六天,到二十七日甲子到達牧野,當天早上宣誓決戰就取得決定性勝利。從盟津到牧野約有三百里路程,這是採取急行軍,每天行五十里速度到達的。當時這一帶交通條件比較好的,從殷虚卜辭來,這一帶正好是殷王經常的狩獵區,可以通行馬車,殷王常常駕駛馬車到盟津以北的太行山南麓進行狩獵活動的。

武王統率進攻牧野的精鋭先鋒部隊,只有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孟子·盡心下》《吕氏春秋·貴因篇》《吕氏春秋·簡選篇》以及《史記·周本紀》都是這樣説的。《史記·周本紀》還説有“甲士四萬五千人”,更説:“諸侯兵會者車四千乘”,紂“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四千乘”和“七十萬人”之數,恐怕都不可信,調動幾千乘兵車和幾十萬人參與一個戰役,要到戰國時代才可能出現。據《尚書·牧誓》,在武王所統率的聯軍中,有庸、蜀、羌、髳、微盧、彭、濮等八國,其中庸、蜀、羌、盧、濮五國,到春秋以後尚存,都是西南部族,他們不可能派遣四千乘兵車到牧野參加會戰。《吕氏春秋·古樂篇》説:“武王即位,以六師伐殷,六師未至,以鋭兵克之于牧野”,武王確是以精鋭部隊作爲先鋒,採取突擊動殺方式,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的。《逸周書·克殷篇》説:“周車三百五十乘陳于牧野,帝辛從。武王使尚父(即吕望)與伯夫(當即《牧誓》所説“百夫長”)致師(孔晁注,挑戰也)。王既誓,以虎賁戎車馳商師,商師大崩,商辛奔内,登于鹿臺之上屏遮而自燔于火。”商師的陣線,是被周作爲先鋒的三百多乘兵車和虎賁三千多人猛死動殺得崩潰的。

牧野之戰,在甲子這天,從清晨誓師冲殺開始,到夜晚就取得全勝,迫使商紂自殺的。《詩·大雅·大明》描寫這場戰争説:“牧野洋洋,擅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會朝清明”就是早晨清明之時。《逸周書·世俘篇》説:“越若來二月,既死霸,越五日甲子,朝至接于商,則咸劉商王紂,執夫惡臣百人”(劉師培校改“夫惡”爲“共惡”)。所説“朝至接于商”,就是説清早到達就與商師接仗。《世俘篇》又説:“時甲子夕,商王紂取天智玉琰及庶玉環身以自焚”(原有脱誤,從顧頡剛校正)。説明甲子當天夜晚,商紂就因失敗而自殺。一九七六年陝西臨潼出土的“利簋”有這方面與文獻符合的記載:“征商,唯甲子朝,歲鼎克。聞(通“昏”),夙又(有)商。辛未王才(在)間(闌)。易(錫)又(有)事(司)利金,用乍(作)公寶彝”。“甲子朝”就是甲子這天清早。“歲”通作“劌”,《説文》説:“劌,傷也”。卜辭常有歲羌若干或歲若干牛的記述,歲即殺死之意。“鼎”通作“丁”,義爲“當”。“歲鼎克”就是説衝殺當即得勝。“聞”通作“昏”是説夜晚。“夙有商”是説快速佔有商邑。或者解釋“歲”爲歲星或歲祭[15]。但是敘述在“甲子朝”之後,未免文理難通。牧野之戰在甲子一天内,從早到晚就取得全勝,這與文獻記載是一致的。《吕氏春秋》上多次談到此事,如《首時篇》説,武王“立(莅)十二年而成甲子之事。”又如《覺因篇》説:武王“故選車三百,虎賁三千,朝(早)要甲子之期而紂爲禽(擒)”。《韓非子·初見秦篇》和《戰國策·秦策一》也都説:“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日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利簋”記載正與文獻相合,“朝(早)”與“聞(昏)”上下文正相呼應。

殷之所以兵多而不堪一擊,首先由於殷貴族生活奢侈腐化、沉迷酒色、政治敗壞,對人民十分暴虐。《國語·周語上》記祭公謀父説:“商王帝辛,大惡于民,庶民不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墨子·明鬼下》也説:“與殷人戰乎牧之野,王手禽費中(仲)、惡來,衆畔皆走(“手”字原誤作“乎”,從孫詒讓校正;“皆”原誤作“百”,從王引之校正)”。這時殷的軍隊早已喪失鬥志,確如武王《太誓》所説“紂有億兆夷人,亦有離德”,因而一擊即潰,旋即叛離而走。

其次原因是這時殷的力量已被東西兩面的夷戎部族所削弱。殷商的東部,從商代後期起,東夷的勢力逐漸強盛,《後漢書·東夷傳》載:“武乙衰政,東夷寖盛,遂分遷淮岱,漸居中土。”從今泰山以東、濟水以南,直到淮水流域,都成爲東夷分佈的區域。奄(今山東曲阜)曾是盤庚遷殷以前的國都,這時已成爲一支強大的東夷的主要居住區稱爲商奄或奄。營丘(今山東臨淄)一帶原爲殷的諸侯逢伯陵之地,這時也已成爲東夷的蒲姑所在地。殷商連年與東夷交戰,消耗力量很大,所以春秋時人説:“紂克東夷而殞其身”(《左傳》昭公十一年叔向語);“紂之百克而卒無後”(《左傳》宣公十二年欒武子語)。與此同時,西方和北方的戎狄也漸強大,逐漸進入中原地區,例如打敗周師的燕京之戎,在太原汾陽的燕京山一帶,雷學淇認爲“當殷末政衰爲戎所據”(見《竹書紀年義證》卷十四衰),是不錯的。商王文丁曾授權周的季歷征伐戎狄,授以牧師(諸侯之長)的稱號,季歷在不斷戰勝戎狄的過程中,壯大了力量,擴大了地盤。到商紂時,殷商實際能够控制的地區,只有王畿及其南疆一帶,因而力量逐漸減弱。

周之所以兵少而能一舉克商,首先由於四代的連續的經營,姬、姜兩姓貴族的鞏固聯盟,領導集團的“同心同德”以及西南八國的加入聯盟。這次進軍牧野的聯軍,作爲統帥的太師吕望(即太公望)就是姜姓貴族;作爲六師長官之一的吕他,也該是姜姓貴族。(www.xing528.com)

其次原因是武王繼承文王克商計劃,確定了適當的戰略步驟,會盟諸侯的成功,瓦解了殷紂的抵抗力量,增強了自己的實力,最後又制定了決戰於牧野的卓越戰略,利用殷商貴族内部很多矛盾、士兵没有鬥志的時機,用精鋭的先鋒部隊頃刻間衝垮牧野守兵陣線,在甲子一天内取得了克商的戰果。

殷周之際已盛行車戰,以戰車上的甲士作爲戰鬥主力。武王所統率的革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在這次牧野決戰中作爲先鋒的,就是周的主力軍。當時兵車一乘,大體上,車上乘有甲士十人,車後隨從徒卒二十人。《司馬法》載有一説:“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大體可信,春秋前期也還沿用這種兵制。《詩·魯頌·閟宫》記載魯僖公的軍隊,有“公車千乘”“公徒三萬”,每乘有公徒三十人,包括甲士與徒卒而言。《左傳》閔公二年載“齊侯(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每乘也有甲士十人。《吕氏春秋·簡選篇》所説:“齊桓公良車三百乘,教卒萬人,以爲兵首,横行海内,天下莫之能禁。”當有依據。所謂“兵首”,便是用作先鋒。《左傳》定公十年記載夾谷會盟,“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説明直到春秋晚期,以甲車三百乘出征還是常例。當年武王統率的革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虎賁即指勇猛而快速的甲士,正是每車甲士十人。“賁”即“奔”的假借字,《後漢書·百官志》虎賁中郎將注:“虎賁舊作虎奔,言如虎之賁也。”西周常用虎賁作爲宿衛之臣,見於《尚書·立政》和《尚書·顧命》。

車戰方式與後世步騎作戰方式不同。雙方往往要先排列成整齊的車陣,然後挑戰和交戰。這種整齊的車陣,一經交戰,戰敗者如果崩潰,車陣大亂,就很難整頓車隊,重新組成車陣繼續作戰,所以每次決戰很快就分勝負,不像後來用步、騎兵野戰那樣曠日持久。春秋時代著名的大戰,如城濮之戰、邲之戰、鞌之戰,勝負都在一天内就見分曉,鄢陵之戰也祇經歷兩天。城濮之戰,晉以七百乘的兵力,抵擋楚和陳、蔡聯軍,以少勝多。晉先以下軍“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接著“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就是先以下軍進攻薄弱的陳、蔡軍,作爲右師的陳、蔡就奔潰;接著又以上軍將佐從兩路夾攻楚左師,使左師又崩潰,於是晉就在城濮之戰中得到大勝。牧野之戰也有類似情況,武王“以虎賁戎車馳商師,商師大崩”,接著乘商師崩潰的時機,乘勝追擊,就在甲子一天内取得這一大戰的全勝。

武王在牧野之戰取得克商的偉大戰果之後,隨即命令太師吕望乘勝進擊殷將方來,同時分兵四路南下,平定服屬於殷的南國諸侯。根據《逸周書·世俘篇》,在牧野之戰得勝之後,“咸劉商王紂,執共惡百人”,就是殺死商紂,並捉到與商紂共同作惡的臣屬一百人;接著“太公望命禦方來;丁卯,望至,告以馘俘”。就是命令太師吕望繼續進擊殷將方來,到丁卯,即甲子在牧野得勝之後三天,吕望凱旋回來報告勝利,並舉行獻馘俘禮。吕望所進擊的方來,唐大沛和陳漢章都認爲即是《史記·秦本記》所説的惡來(見唐所著《逸周書分編句釋》上編、陳所著《周書後案》卷上),並認爲“方”是東夷國名,《後漢書·東夷傳》有“方夷”,“來”是其名。據《史記·秦本紀》記載,商代末年嬴姓一支東夷遷居到了西方,其首領名“中潏”,“在西戎,保西垂”。生蜚廉,蜚廉生惡來。惡來有力,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紂,周武王之伐紂,並殺惡來。是時蜚廉爲紂使北方(“使”原誤作“石”,從梁玉繩等據《水經·汾水注》和《太平御覽》引《史記》改正),還無所報,爲壇霍太山而報,得石棺,銘曰:“帝令處父不與殷亂,賜爾石棺以華氏。死,遂葬於霍太山”。蜚廉即飛廉,中潏一作仲滑,《正義》引《世本》云:“仲滑生飛廉”。處父,《索隱》以爲“蜚廉别號”。《秦本紀》這段話,該採自嬴姓之族的傳説,所説飛廉“不與殷亂”而“得石棺”,當是他們自古相傳祖先得到祕靈保佑的説法。事實上,飛廉和惡來同樣是被武王派人追逐殺死的。許多古書上都説他們是和崇侯虎同樣助紂爲虐的。《荀子·成相篇》説:“事之災,妒賢能,飛廉知政任惡來”。《荀子·儒效篇》又載進軍牧野途中,周公説:“刳比干而囚箕子,飛廉惡來知政,夫又惡有不可焉”。《吕氏春秋·當梁篇》又説:“殷紂染於崇侯,惡來……故國殘身死,爲天下僇。”惡來、飛廉是和崇侯虎一樣被商紂重用而聽信的大臣,所以武王特派大軍追擊。《孟子·滕文公下》説:“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驅飛廉于海隅而戮之”。所謂“伐奄三年討其君”,是周公東征的事。所謂“驅飛廉於海隅而戮之”,是武王東征的事。該是惡來被武王攻殺以後,善走著稱的飛廉向東逃奔到原來東夷的居地,周師乘勝追擊,直追到海邊才殺死的。可以想見,追擊善走的飛廉,是經過一番激烈的追逐和戰鬥的。

根據《逸周書·世俘篇》,在丁卯這天吕望戰勝殷將方來回來,“告以馘俘”以後,“戊辰,王遂祡(“祡”原誤作“禦”,從于鬯校改),循追祀文王(“追”原誤作“自”,從盧文弨依據孔注改正),時日,王立政”。戊辰就是丁卯之後一天,這時殷的原來王畿已全部攻克,武王因而在此舉行祡祭,就是燒柴燎祭天。《説文》:“祡,燒柴燎祭天也”,同時又追祀文王,並且在這天“王立政”。孔注:“是日,立王政佈天下”,這一解釋並不確切。“立政”二字,應與《尚書·立政》同樣意義。王引之《經義述聞》解釋説:“《爾雅》曰:正,長也。故官之長謂之正。……政與正同……立政謂建立長官也”。武王在這裡“立政”,當是發表新的統治全國的長官。

孟子、荀子等儒家爲了鼓吹武王是“仁義之師”,是“以至仁伐至不仁”,不免有武斷和虚構的歷史事實的地方。孟子武斷《武成》不可信,同時他描寫牧野之戰:“武王之伐殷也,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王曰:無畏!寧爾也,非敵百姓也。若崩厥(蹶)角稽首。征之爲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戰?”(《孟子·盡心下》),這樣説武王在牧野前線發表告慰百姓的話,是爲了安定百姓而來,不與百姓爲敵,並説百姓聽到之後,都跪下來叩響頭,響聲像山崩一樣;而且認爲“征”只是“正”的意思,各人都要端正自己,又何必要戰争呢?這都是孟子憑理想而虚構的,不見有什麼根據。荀子就更進一步,指出牧野之戰是由於殷人倒戈而使武王得勝的。他描寫説:“武王之誅紂也……厭旦於牧之野,鼓之而紂卒易鄉(向),遂乘殷人而誅紂,蓋殺非周人,因殷人也,故無首虜之獲,無蹈難之賞。反而定三革,偃五兵,合天下,立聲樂,於是《武》、《象》起而《韶護》廢矣”(《荀子·儒效篇》)。這是説:牧野之戰,指揮作戰的鼓聲一響,紂卒就倒戈,掉頭轉向,他們殺了紂,不勞周人動手,因而周師没有砍下一個頭、捉住一個俘虜,也没有因戰功而受賞的事,回去後就放棄三種盔甲和五種兵器而不用,於是創立稱爲《武》、《象》的音樂而廢除殷代稱爲《韶護》的音樂。在孟子、荀子等儒家的宣傳鼓吹下,殷人倒戈而使周人得勝,就成爲牧野之戰的主要關鍵。所以,《史記·周本記》説:“紂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武王馳之,紂兵皆崩,畔(叛)紂。”《華陽國志》的“巴志”更説:“周武王伐紂,實得巴蜀之師。……巴師勇鋭,歌舞以凌,殷人倒戈,故世稱之曰:武王伐紂,前歌後舞也。”一場有關朝代興廢的決戰變成了“前歌後舞”的慶祝場面。至於,東晉人僞造的僞《古文尚書·武成》説:“甲子昧爽,受(紂)率其旅若林,會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就不免自相矛盾了。既要承認“殷人倒戈”是事實,又要承認“血流漂杵”是事實,於是就造出“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的話,“血流漂杵”就變成“殷人倒戈”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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