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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运不助,莫彷徨!神奇欺天笑狐狼!

时间:2023-10-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俩人一合计,立即把双方的供词都商定了,刘瑾这才让小太监拿来了笔墨,焦芳当面写下和刘其能制造组织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的悔改书,当面签字画押,还把时间写上。原来,刘其能昔日与江彬之父,因边关危急派救兵之事,引发了先帝大怒,先帝革了江彬父亲的职,同时廷杖了刘其能。为此,江彬更加记恨刘其能。两家现在成了世仇,不共戴天!他要让江彬明白,刘瑾我手握文武百官和各县、州、行省的官员奏折、上疏等的批答职权,无所不能!

九天运不助,莫彷徨!神奇欺天笑狐狼!

见刘瑾如此说,焦芳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就是刘瑾手中的一颗棋子,他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想把这枚棋子放在哪儿就放在哪儿。而今,刘瑾面临灭顶之灾,于是又拿出他焦芳这颗棋子,把他当作盾牌,当作替罪羊,他要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用他的肉身之躯,去抵挡向刘瑾刺来的致命之剑!焦芳这时才感到了恐惧,他只要一应承下来这件事,他就成了圣上和朝中文武百官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切割,任人宰杀。他可能成了第二个刘其能,他开始万般恐惧起来。他斜瞥一眼咄咄逼人的刘瑾,小心翼翼嗫嚅道:“千岁爷,倘下官承认了是主谋和指使者,那下官还有救吗?”

“焦兄弟,爷早就说过,爷和你是兄弟,咱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咱们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况且,你焦兄弟为爷挡了这致命一箭,你今后就是爷的救命恩人,爷能不竭尽全力搭救你吗?这种事你大可放心!”刘瑾见焦芳能承担这件事,心花怒放,可当着焦芳的面,他只能把这种切骨的喜悦强压下来,他拍着焦芳的肩膀,像是给他一颗定心丸。

“可是,如果圣上大怒,传旨处斩下官呢?”焦芳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在这种能救和不能救的致命旋涡里,前想想,后想想,一时犹豫不定。他终于敢抬起头,盯着刘瑾的脸,想得到他所想要的肯定的答复。

“放心,昨日在金銮殿朝议时,杨廷和和王阳明的穷追猛打之意,是让圣上立时钦赐尚方宝剑,立即传旨彻查你与模仿大能手。但是,爷出面抵挡,结果杨廷和和王阳明的话成了耳边风,爷只要在圣上面前多说几句,咱先拖后改,慢慢圣上就没有治理的心气儿了!有爷在,你怕什么?”

看来,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就是布满刀剑的陷阱,焦芳是躲不过了,他只有打肿脸充胖子,拍着胸口充当英雄好汉。天运让他结识了刘瑾,他确实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了,现在他面临着火坑、刀山,这也许是命运使然,作为一个被人执在手中当玩偶的棋子,他只有俯首称臣、点头哈腰接了这件事!

焦芳默默喝下一盏茶,抬起头来向在屋内徘徊的刘瑾问道:“千岁爷,下官出面承认了组织、主谋、指使这个案件,那会审拘押的刘其能那儿怎么办?他的供词要和下官一致,而且他必须翻供!他不翻供,这砖瓦不合槽,咱们也按不下去呀!”

刘瑾笑道:“这件事爷早就想到了。你呢,把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给刘其能说的哪些话和交代他办的哪些事告诉我,只要你俩口供一致,这就成了铁案。你现在就把时间、地点、哪些话、哪些事想清楚,你告诉爷,剩下刘其能,爷自然找人办就是!”

俩人一合计,立即把双方的供词都商定了,刘瑾这才让小太监拿来了笔墨,焦芳当面写下和刘其能制造组织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的悔改书,当面签字画押,还把时间写上。一封完整的、自愿的悔过书就这样炮制而成了。

搞定了焦芳,刘瑾又把江彬找来,江彬听了刘瑾的话,顿时大惊失色。原来,千岁爷让焦大人做了他的替罪羊,真是太可怕了!现在刘瑾叫他过来,只有一件事,劝说刘其能,要他按刘瑾和焦芳锁定的口供翻供!

原来,刘其能昔日与江彬之父,因边关危急派救兵之事,引发了先帝大怒,先帝革了江彬父亲的职,同时廷杖了刘其能。当江彬入仕时,刘其能甚至还给圣上上疏,阻止仇家之子入仕,若不是有人让江彬找刘瑾,江彬根本入不了仕。为此,江彬更加记恨刘其能。两家现在成了世仇,不共戴天!

江彬本不想蹚刘其能这场浑水,他向刘瑾直言此事,刘瑾摇头说道:“江兄弟,你呀,抬头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你爹和刘其能那点儿事早就灰飞烟灭了!你昨天过了那座山,今日来到这座山下,自然该唱这座山的歌了!”

江彬皱眉道:“千岁爷,下官不明白,两家的世仇怎么可能就灰飞烟灭了?刘其能就是典型的势利小人,他这条老狗,怎么能改了吃屎的习惯呢?”

“不,江兄弟,他现在是阶下囚,早已风光不再!咱恨他,工部二十八个官员,现在谁不恨他,人人都想生吞活剥了他!他现在是仇敌林立,四面楚歌。江兄弟,你忘了一句老话:‘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一个面临磔于市的死囚犯,当然渴望送来一根救命稻草,顶事不顶事,起码有了盼望,有了希冀!他岂能不答应?”

待刘瑾说罢,江彬问道:“千岁爷,什么时候给刘其能送救命稻草?”

刘瑾讥道:“江兄弟,有些事,你们不在皇上身边不知道,比如关于刘其能吧,当初会审结果是处死刘其能,但他这条疯狗,却道出了爷是主谋,是爷指使他干的。所以,爷就让会审的都察院和刑部加上了把刘其能磔于市并株连九族这一条!现在你完全可以拿这两条要挟他,他只要同意翻供,爷就可以只处他死刑,不磔于市,不诛杀他九族。爷可以让都察院和刑部删去这两条,他们都听爷的,这就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江兄弟,你去监中劝他吧,他准同意翻供!”

江彬冷静思考了一阵,突然说道:“千岁爷,这样说,倘刘其能问,此话何以当真?何以为信?咱们去监里空手套白狼,他信吗?”

“这好办,明日爷让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刑部尚书陪你去。当面锣对面鼓,他不得不信!”刘瑾现在是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要让江彬明白,刘瑾我手握文武百官和各县、州、行省的官员奏折、上疏等的批答职权,无所不能!

江彬本来还想再问什么,但看到刘瑾信心满满的样子,他点头同意了。

就在江彬临出门的时候,刘瑾正色说道:“江兄弟,你认真去做这件事吧,杨廷和和王阳明等注定要和爷斗下去,爷表面上也要收敛锋芒,咱就是要当面和他们嘻嘻哈哈喝酒,暗地里向他们捅刀子!现在杨廷和、孙燧、王华、王阳明就是爷刀剑下的四个活靶子,朝中文武百官都知道,杨廷和、孙燧、王华他们三人刚正不阿,顽固得透顶,软硬不吃。而王阳明羽翼未丰,还是个小官儿,爷就拿他开刀!王阳明在给威宁伯王越修建墓地时,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叫作‘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爷现在就把目标放在王阳明身上。反正他的聪明才智和才干不能为爷所用,那么爷就要定准时机,不出刀则已,只要爷出刀,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江彬明白了刘瑾的用心,回家以后,江彬的父亲听了刘瑾给江彬的安排,摇头道:“彬儿啊,你好糊涂啊!爹当初就说过,刘瑾这个阉人不是个好鸟!他昨天让刘其能顶罪,今天又让焦芳顶罪,倘明天再有了事,他一定会让你去当替罪羊!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件事你真的不该应承下来!”

江彬皱眉道:“爹,儿子处在屋檐之下,岂敢不低头?像这种事他既然选择了我,我不干,他准翻脸!爹,你想想,他一翻脸,哪还有你儿子的好果子吃!唉!当初咱一步上船,现在想下来都难!”

江彬父亲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首辅大臣杨廷和不是请圣上钦赐尚方宝剑吗?倘真的有了这把尚方宝剑,刘瑾说到底,只是侍奉皇上的阉官儿,到那时你肯定受到牵连,像他这种人,要么得势时大红大紫,要么倒台时就骂名千古。这种人最是可恨、可恶,咱江家可千万别沾他的边儿!”

江彬在家中以孝顺出名,听了爹的话,思考了半天说道:“爹,这个刘瑾绝非一般小人可比,人常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尤其是像刘瑾这样的小人。我既然应允了他,我还是要去见刘其能的。”

江彬之父叹道:“也罢,你好自为之!”

按照刘瑾的安排,上午江彬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刑部尚书三人一同到监牢去面见刘其能,但江彬故意选在了下午,这样就避免了多人一起见刘其能。

江彬和刘其能一见面,刘其能怒道:“老子是快死之人,你来干什么?呃,你来看老夫的笑话吗?老子现在脸都不要了,还怕你这种势利小人看笑话吗?”

江彬一看刘其能的怒气很大,此时如谈这些,只能是火上添油。江彬先高揖双拳施了礼,笑了笑,然后坐在靠近刘其能的一张木椅上,说道:“刘大人,不,应该叫刘叔!”

江彬见刘其能背过了脸,似是故意不想听他说话,他把手中的一样东西轻轻放在刘其能面前,接着说道:“刘叔,我爹呢,被圣上贬为庶民,现在是闲云野鹤。你呢,误入刘公公的圈套,成了他的替罪羊。这样,依晚辈之见,你与我爹那些所谓的仇恨也罢,怨恨也罢,从此两清,也叫一笔勾销。晚辈侥幸入仕,你儿子正轩经商,你们上世的仇怨,我们这一辈就不往下传了!”

刘其能没想到江彬会如此说,他转身看了看江彬,说道:“好,前世恩仇今世免,也算一种解脱!”

江彬喜道:“刘叔,你知道我为何入监看你?”

刘其能脱口道:“一定是那个阉人刘瑾指使呗!”

江彬不急不躁说道:“对,我是奉千岁爷之命而来,但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刘其能把目光转向江彬放在案台上的那包东西。原来监狱史按刘瑾之意,硬生生敲掉了刘其能的上下门牙,因他在死囚牢内,手脚都被锁着,还戴了罪枷,而送饭的牢头特意送给他大块的圆状食物,让刘其能只能看,要吃下去却很难。而且,刘瑾让监狱史把刘其能一直关在漆黑的小木笼里,站不起来又蹲不下,一天十二个时辰,见不到一点儿光亮。只有今天上午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刑部尚书来时,才把他从小黑屋的小木笼里扯出来,卸下脚镣与颈上的罪枷,只戴了桎梏和他们见面。人都有求生欲,现在刘其能和江彬见面,再次见到了光亮。刘其能长舒一口气道:“是不是今儿上午都察院和刑部说的那个翻供的事儿?”

江彬点头道:“刘叔,正是此事儿!”

刘其能脱口道:“江彬,你看我能同意吗?”

江彬说道:“其实,依晚辈看,同意翻供,很可能有更大的灾祸等着你。而不同意翻供,人大不了有一死等着!这也是人生的底线。就历史长河看,莫说千古英雄,就是百年英雄、十年英雄的人,就算你当时显名,而十年、百年之后呢?如果世上没有留下文字,那么十年、百年之后你就成了过眼云烟。风消云散之后,你在这个世上除了一把骨头化为尘土之外,照样什么也没有!故所有的凡夫俗子都是过眼云烟!不过,汉时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指千古英雄与凡夫俗子。”

刘其能笑了笑,点头道:“我刘其能让人摘了乌纱帽,也成了凡夫俗子,我想能解脱就解脱,咱力不能撑天,包拯也不会再生,做冤死鬼就做冤死鬼吧,我真的不想再留下骂名!如果一个凡夫俗子化成尘土之后,连同他的骂名一起埋掉,总是有一种遗憾,一种愧对人生的极大愧疚!江彬,你说对吧?”

江彬突然说道:“刘叔,其实你方才说的也是我的本意。可是倘若刘公公看不到你的翻供,他再派人来,或者写好了一份翻供词,强让你按了手印,画了押,你怎么办?”

刘其能站起来,哈哈大笑道:“江彬,那倒不怕!人常说,‘头顶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我本没做,他却强加于我,如果有什么惩罚,我很坦然,我不怕鬼会来敲我的门!”

至此,江彬正色道:“倘刘公公派人来,问我江彬入狱中如何劝你呢?你如何回答?”

刘其能大声说道:“江彬侄儿,做人都有底线,无论如何,正人君子都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过去做工部首官时,我是阴阳脸,是势利小人!可自从深陷囹圄之中,我有了良知发现,况且我是被打入死囚牢的囚犯,我在世上的时日不多了。我应该弃恶从善,重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哪怕你在世上只活三五天,但你回归了人的本性!不明真相的人,他愿骂就骂吧,但他影响不了我已经成为真正的人!”

江彬笑道:“呃,我明白了,刘叔,看来你要把刚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刘公公,对吗?这……也太可怕了!”

刘其能正色道:“不!如果那样我不是仍在做恶事吗?我要面对刘瑾,真诚地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刘叔岂能辜负了你一个晚辈的良苦用心呢?”

太阳西落的时候,刘其能说道:“贤侄,我真愿永远停留在你我方才的惬意说话之中,有阳光普照,连这空气都是清新可贵的。可是,时光不再,我还是回到黑暗中去吧!”

见刘其能转身,江彬急忙拿起来案上的那包东西,说道:“刘叔,这是你最爱吃的盐酥鸡,这是晚辈的一点儿心意!”

刘其能双手接过来,兴奋地说道:“好!好!贤侄放心,做回真正的人,即使明日走上断头台,我也会笑对魔鬼!”

就在刘瑾数着指头,算计着江彬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刑部尚书一同去监牢面对刘其能的时候,他听司礼监的太监告诉他,方才杨廷和、王华、孙燧来面见圣上,被司礼监的太监挡了回去。所以,指使江彬三人去见刘其能,成了刘瑾今天最大的事。没想到江彬上午竟没入监见刘其能,这使刘瑾怒气冲天!傍晚时他见到江彬,待江彬施罢礼,刘瑾死盯着他的脸,大声问道:“江兄弟,你今儿上午有天大的事吗,为何不和他们一同去见刘其能?”

江彬知道这些年刘瑾专横跋扈惯了,他急忙再次施礼道:“千岁爷,上午下官的父亲突发急症,我实在不能脱身,这不下午入监见了刘其能。”

刘瑾面色稍缓,示意道:“江兄弟起来吧。”

见江彬侍立一侧,刘瑾问道:“怎么样,刘其能同意翻供吗?”

江彬叹道:“他不同意翻供,我已经按千岁爷说的话,做到了仁至义尽。”

刘瑾一听怒道:“这个可恶的刘其能,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罢,从明天起,爷让监狱史一天砸断他一根手指,十天之后再砸他的脚趾,爷要让他站不起来,吃不下饭!”

江彬一听,叹道:“千岁爷,这是何苦呢?刘其能他就是个死囚犯,他不愿意翻供就不翻供,爷可以想别的方法啊!”

刘瑾并没有接江彬的话,仍怒气冲天道:“好,他不愿意翻供就不翻供,爷折磨人的办法有的是,爷就不信,他敢和爷对抗到底!”

正如刘瑾方才所知道的那样,杨廷和、孙燧、王华三人的确到宫中想拜见圣皇武宗,然而司礼监听从刘瑾之命,坚决不让杨廷和等人和圣上见面。

离开皇宫之后,兵部的王琼此时正从大街回府,他急忙下轿,向杨廷和施礼说:“三位大人,走,到下官的府宅去,下官有话要和诸位大人说!”

杨廷和知道,自从刘瑾权倾天下之后,东厂、西厂的密探在京城非常活跃,他们盯梢儿、跟踪,往人头上套麻袋,背后打闷棍,朝廷文武百官提起东厂、西厂个个心惊胆战。他环顾四周,见无可疑之人,方才点头大声道:“好!就依王大人之邀!”

王琼,字德华,太原人,初授工部主事,右副都御史督漕运。为人有心计,善钩校,昔日与杨廷和有小隙。

当四人坐定,大家重又叙了礼,王琼说道:“三位大人,下官知道你们敢联合起来与那个大阉官刀对刀、枪对枪地对着干。下官也知道刘瑾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可是刘瑾却把报复的矛头落在一个无辜的王阳明身上!你们和刘瑾就像水与火,根本不能调和。可是有人却比你们聪明,人家在朝议时,根本不和刘瑾废话,他们在底下悄悄地联合,准备抓住刘瑾及其爪牙的致命伤,联名上疏,扳倒这个大阉官!”

王华皱眉道:“王大人,朝中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还敢私底下秘密联合上疏?”

王琼笑道:“是婺源人,原兵科给事中戴铣也!”

王华说道:“莫非是圣皇即位后,请敕六科行进贤、退奸、节材、训兵、重祀、慎刑、救灾、恤困诸大政的戴大人?”

孙燧点头道:“我素闻此人刚正不阿,有黑脸包公之誉。此人振臂,必有从者,这是件好事啊!”

杨廷和摇头道:“王大人,刘瑾的东厂、西厂密探们,绝不是吃白饭的,他只要私下联名,就不可能不被刘瑾的手下盯上!唉,现在是圣上被蒙蔽,登金銮殿的次数越来越少,朝廷很多事都让一个阉官代之!所以啊,朝廷阴气太重,阳气下沉,别的不说,这个上疏能不能送到圣上手里,还是个大疑问呢!”(www.xing528.com)

王琼叹道:“下官听说,这个戴铣已经和给事中李光翰、徐蕾、牧相、任惠、徐暹及御史薄彦徽等联合,现在正紧锣密鼓搜集刘瑾等人的罪行呢!”

孙燧叹道:“现在刘瑾就是鲁国的庆父,他一日不死,咱大明就一日不宁!唉,上梁不正下梁歪,事实果真如此!”

杨廷和皱眉道:“不,德成兄,忠臣一向不私下言帝过,我们做好臣子之事,也是为国为圣上尽忠!”

王华皱眉道:“杨兄,话虽如此,可依我之见,大阉官肯定早吩咐了属下,包括司礼监等十二监,除非圣上亲自传召,若不然,刘瑾怎么可能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和圣上见面呢?倘不能见面,杨兄在金銮殿朝议时提出的三句话,真要成为空话了,那样,我们就真的败在了大阉官刘瑾手上!”

孙燧怒道:“后宫有大阉官刘瑾这条看门狗在,咱们请不到尚方宝剑,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空的、没用的!”

杨廷和长舒一口气说道:“诸位不要灰心丧气,咱用尽心力,尽了做臣子的职责,上天和神灵最公正无私,是不会让我们徒劳的!”

王华站起来在屋内踱步,他叹道:“诸位,这使我想起了当年屈原的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可是咱们忠贞不渝效力朝廷,咱们的出头之日在哪儿?”

孙燧怒道:“诸位,有一段时间,我恨大阉官刘瑾恨得咬牙切齿,我真想从我的兵营里,选数名死士,埋伏在刘瑾出入的路上,万箭穿其身,万刀同剁,把他剁成齑粉!方解国人心中之恨!”

王琼则说道:“大阉官刘瑾把持了朝政,他在圣上耳边常说坏话,圣上偏听偏信。据我所知,自圣上继位大统之后,给圣上上疏的文武官员不下数十人,可刘瑾的坏话让这些肝胆相照的热血心肠,一次次化成云烟,消逝得无影无踪!说起来,真是大明江山社稷的悲哀啊!”

“是啊,这就是上天对我们忠臣良将的一次次试炼,看看你有没有不折不挠、忍辱负重的心志!为何世人常说,做忠臣难,做小人奸佞易。可是,诸位,一个人如果不拿自己的良心当回事儿,那到头来,那他还算真正的人吗?如此活着,和行尸走肉、畜生有何分别?”杨廷和站起来,双臂抱在胸前,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企盼着正气回归朝廷!他说完这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时,他又吸纳了世间的正气,从胸口涌遍全身。

王华说道:“杨兄、孙兄、王兄,面见圣上是咱们当前最大的难事!难,不怕,咱们各自想办法,总会有出路,各自回府吧!”

刘瑾早饭前,把负责豹房的张忠、张雄等人找来,让他们想方设法把豹房极擅挑逗的女人找来,让她们穿上薄如蝉翼的艳丽舞裙,高梳扁圆形状的桃心髻、金花髻、西番莲梢髻、坠马髻等,让她们在武宗即将路过的豹房一侧,百般作态,千般挑逗,在器乐舞曲的伴奏之下,真是一群玉人降凡间,哪个男人闻声不偷看!

本来,昨日金銮殿朝议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让武宗大为震惊。今日想召集九卿和几个辅政大臣商议这件震惊朝野的书案,没想到刘瑾偏让抬着车辇的太监们故意绕道经过豹房。武宗闻声禁不住扭头观看,而侍在一侧、手拿拂尘的刘瑾见状,趋近武宗说道:“陛下,人的青春几何,过而不返。相信先前司礼监王振所言:‘御花匆匆急,犹似劲鹿跨溪,时光不倒转,犹恨年老时!’陛下看着这些花枝招展、楚楚动人心魄的美人们……”

武宗叹道:“瑾儿,昨日之事萦绕于心,朕是天下之主,岂能坐视不理呢?”

刘瑾示意车辇停下来,说道:“陛下,自古人的青春有限,过了这个村儿,哪还有这个店儿,得享受时且享受嘛!”

此时,武宗贪欲之心大增,笑道:“是啊,朝政之事多如牛毛,朕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还是与众佳丽吃花酒、观艳舞、听那靡靡之音赏心悦目啊!”

刘瑾见时机已到,轻声问道:“陛下,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真要查起来劳心费神,如陛下信服,还是由奴才处置这件事如何?”

武宗此时早为众妩媚女色所诱,心中哪还装得下什么朝廷大事,遂脱口说道:“也罢,朕去享受,有劳瑾儿!”

因上午嫣儿有事出宫,只有婵儿和那梅儿、凤儿侍奉武宗,待婵儿和嫣儿见面后,婵儿道:“姐,刘公公今儿又故意在豹房门口,让众妩媚女色引诱,圣上没到中和殿议事,又去豹房了。”

嫣儿正色道:“刘公公处心积虑,就是不想让陛下治理朝政,他就是想方设法引诱陛下享乐、喝花酒、听那淫靡之音。长此下去,江山社稷就成了他刘公公的天下!刘公公还向陛下说什么来着?”

婵儿把陛下同意刘瑾代言陛下处理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一事告诉了她!

嫣儿一听,想到王阳明请她务必想法搭救工部二十八名官员,千万不能由着刘瑾处死他们,如那样,朝廷文武百官对圣上的怨恨就太大了!

嫣儿为此心急如焚,盼望圣上早日回宫,也好把此事及早告诉圣上,请圣上务必口谕刘公公不能胡来。可是,从日落西山到酉时还不见圣上回宫,她站在门口,望眼欲穿,急切地踱来踱去。

皇后夏氏这些天也心情烦躁,因为自从刘瑾等设立豹房供武宗恣意享受女色以来,武宗总是钻入豹房,早晨从御膳房出来,就奔入豹房;中午在豹房传膳和众艳女们吃花酒、猜拳行令,直到晚上酉时以后才回寝宫。可是,作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她应当有这个义务劝说武宗少入豹房,当以朝廷大事为要,她只劝说了一次,武宗便三日不与其说话,无奈她只能任他所为。

这天,皇后心里实在烦躁,传了侍女,便走出了紫云宫,出门之后,就远远看见侍女嫣儿。嫣儿见皇后走来,急忙俯伏于地施以大礼。

皇后知道武宗非常喜爱嫣儿和婵儿这对姐妹,这姐妹二人知书达理,不但机灵、聪慧,还非常诚实、忠厚,遂让嫣儿免礼。

嫣儿起身后又施以万福之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近前拉着嫣儿的袍袖说道:“嫣儿,知道今日陛下去哪儿了吗?”

嫣儿说道:“启禀皇后娘娘,今日陛下又去了豹房。”

皇后夏氏知道豹房是做什么的,遂怒道:“这刘瑾和张忠几个人,就知道缠着陛下去豹房,去厮混妖媚浪荡女人,照此下去,岂不荒芜了朝政大事!”

嫣儿点头说道:“是,皇后娘娘。”

皇后夏氏又说道:“嫣儿,本宫知道陛下愿意和你姐妹俩说话,你替本宫劝劝陛下,豹房里边没什么好东西,以后让陛下多管管朝中大事,别什么事都交给刘瑾,时间一长,容易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嫣儿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谨遵懿旨。”

直到戌时,皇上武宗才被刘瑾等人搀扶着回后宫,嫣儿和婵儿见状,一个去御膳房熬醒酒汤,一个搀扶着武宗上龙床,刘瑾等人退下。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武宗清醒过来,向嫣儿叹道:“嫣儿,今儿朕又没听你的劝,在豹房又喝多了!”

嫣儿扶着武宗斜倚在床上,近前把皇后夏氏的话奏报了武宗。

武宗叹道:“这事都怪朕!既管不住自己的嘴,又管不住自己的腿,本来要去办理朝政大事,却经不得豹房的诱惑,朕继位多年来,这些大好时光,都从朕的指缝和眼睛中滑走了,消逝了!”

嫣儿奉上一杯清茶,说道:“陛下,按理说,嫣儿、婵儿只是小小的奴婢,管不了朝政大事,但因至关重要,奴婢斗胆相问一句,不知陛下……”

武宗接过茶杯笑道:“嫣儿,这寝宫只有你、婵儿及朕三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朕愿意听嫣儿说话!”

嫣儿施礼道:“陛下,引发朝中文武百官关注的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非一般案件,陛下是否把他交给刘公公处置了?”

武宗点头道:“是啊,朕在豹房门口是传口谕给了刘瑾,怎么,不妥吗?”

嫣儿道:“陛下,除文武百官的奏折、上疏的审核批答交给刘公公外,现在为何又把这等大事交与他?如此不是在一步步架空陛下,这样会失信于文武百官,从而让刘公公的权力越来越大,这样对陛下的江山社稷有利吗?”

武宗自继位以来,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话,他以为皇帝就是要尽情享乐,至于那些奏折朝政之事,交给刘瑾去做,省去了许多烦恼,所以,他有些不以为然。他说道:“嫣儿,刘瑾从东宫时就一直侍奉朕,他就是爱揽点儿权、管点儿事,再就是他贪点儿财,别的他不会做什么。”

嫣儿正色道:“既然陛下如此说,那陛下知道这个上疏案的进展吗?知道刘公公为何借陛下高兴时,把上疏案一事揽过去吗?”

武宗怔道:“这些朕不知。”

嫣儿知道江彬、张忠、焦芳等来后宫见刘瑾是为了何事,遂把焦芳当替罪羊,让江彬、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到监牢内,劝说刘其能改口供、翻供等详细说了一遍。

武宗皱眉道:“好个刘瑾,他竟敢背着朕做这种假事,真让朕大失所望!明日朕传口谕,不让刘瑾再过问此事,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嫣儿笑道:“陛下,依奴婢看不必如此,陛下可以还让他管这件事,但是要告诉他这个书案的底线。”

“底线?呃,朕明白,让他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嫣儿你说,这个案子的底线在哪儿?”

“陛下,其一,这个案子应该一审到底,查出到底谁是真凶。但现在刘公公不愿再审下去,他怂恿刘其能翻供,假如刘其能被逼无奈翻了供,那当替罪羊的焦芳必须承担主谋指使的罪名,按朝廷律法,该杀就杀,该磔于市就磔于市,不能迁就、赦免。只要焦芳愿意为人当替罪羊,不喊冤也可以。其二,对刘其能的处置要轻,只诛杀他一人,不要株连九族。其三,对工部二十八名属下官员,应当据他们的口供和事实量刑定罪,但罪不至死。人非草木,只要一死,就无法复生。如果是冤假错案,就无法弥补,故而,要慎用死刑。”

第二天一早,武宗传口谕给刘瑾。当时他先是一惊,稍后才点头领旨。

转过身来,刘瑾向焦芳、张忠、江彬等吼道:“真不知道杨廷和、孙燧、王华如何把书案的底线奏报了圣上,也罢,爷就按这个底线,好好管管这件事!”

这天,刘瑾传唤朝中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在金水桥前,向陛下谢罪,继而宣布:吏部尚书焦芳主动坦白王阳明诋毁朝廷书案,自己是组织者和主谋者。他认罪态度良好,免其刑罚,但给予其训诫!然后传唤二十八名工部的属下官员,依次押着来到文武百官前,宣布无论口供如何,只要在奏疏上签了名的,一律当众廷杖三十。谁知三十廷杖下来,有三人禁不住重打,活生生被打死。

刘瑾上前看了三名死者,问监狱史,那监狱史顺从刘瑾安排,说此三人原本有病,属于意外之死,每个人的家属只发十两白银,以示抚恤,其他二十五人当场释放。

王阳明当时吼道:“刘公公,人命关天,此番处置,是陛下的口谕吗?”

刘瑾高声说:“谨奉圣上口谕,全权处置此案,当然算作陛下的口谕!”

杨廷和则怒道:“刘瑾,你只是陛下的一个近侍,是个太监,是陛下让文武百官在金水桥前跪罪吗?只怕你是狐假虎威、假传圣旨,故意打压文武百官!”

刘瑾高声说:“陛下这几日不愿临朝,认为文武百官忤逆,现让文武百官罚跪金水桥前,是让文武百官自省的,有什么不妥吗?”

圣上不在,刘瑾借圣上之名,做什么都让别人无法指责,当刘瑾说到理屈词穷时,他把手一挥说:“文武百官,散了吧,各自该干吗就干吗去!”

这天,刘瑾回到后宫,把东厂张忠和西厂马永成二人传来。

马永成知道王华、孙燧、杨廷和三人一直和刘瑾公开作对,也知道王阳明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从不把刘瑾放在眼里,公开和刘瑾争长论短。他说道:“千岁爷,王阳明是千岁爷的眼中钉、肉中刺,咱东厂、西厂的弟兄们绝不是吃素的,千岁爷,你下令吧,三日之内,让王阳明永远在京城消失!”

张忠也说道:“千岁爷,像王阳明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该杀就杀,何必对他这么客气呢?”

刘瑾挥手道:“不,以爷现在的权势,杀一个人容易得很!但要让像王阳明这样的人,整天处在担惊受怕的恐惧之中,实在不易。他王阳明想玩,爷就陪他玩玩!你二人过来,听爷说,爷有良策,让王阳明整日处在坐立不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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