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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经研究及技法揭秘-中国近代小报小说研究(上册)

时间:2023-1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张秋虫喜念烟经,据说张秋虫嗜好颇深,三折肱知为良医,故写来极为生动。其烟经,一者述装烟之技法。《捆仙绳》中说:“艾姨太太十几岁的时候,为了应酬客人,也很下过一番苦工,烧得一手好烟。人人夸奖是黄、长、松,竟有许多人非她不能过瘾。”

烟经研究及技法揭秘-中国近代小报小说研究(上册)

张秋虫喜念烟经,据说张秋虫嗜好颇深,三折肱知为良医,故写来极为生动。其烟经,一者述装烟之技法。

《捆仙绳》中说:“艾姨太太十几岁的时候,为了应酬客人,也很下过一番苦工,烧得一手好烟。人人夸奖是黄、长、松,竟有许多人非她不能过瘾。”[132]

《脂粉愁城》中写小脚老二谈装烟手艺道:

小脚老二道:“随便什么事,有利必有弊。单说装烟,松有松的好处,紧也有紧的妙处。松的烟,固然吸得爽快,可惜不大经吸,总吸到要紧关头,就没有了。紧的烟,吸的口数比较地多,烟头也特别地浓,只是要多卷几卷,似乎稍微慢上一点。我因为你此刻急于过瘾,所以先装几筒松的给你打打底子。其实讲到吃口,还是紧的好,吸一筒有一筒的效力,大刀阔斧,交关杀搏,痛快极了。但是青油炒菜,各人所爱,这个也要看你自己相信不相信罢了。

“等你瘾已过足,我再慢慢价装两筒紧的给你尝尝看。我有本事一筒一筒地预先装好,像快上快(红珠子之一种)一般,连眼儿都一齐打好。这种烟装得其紧无比,可以一粒一粒地抛掼在地下不会碎,所以一筒烟能够吸上五六分钟之久,烟头更是非常之浓,委实容易过瘾,无论如何烟瘾发作,只要吸它三五筒,包你可以打倒。而且还有一种好处,假使预先装好一二十筒,等到你要吸的时候,就可以随意吸了一筒再粘上一筒,任凭你要吸多少筒数,都能够一口气吸下去,绝对不愁间断,免得临时等着烟装。”[133]

此等手法,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神乎其技矣,可惜施之无用之道。

二者摹刻老枪之烟容怪状。亦用白描手法。如《捆仙绳》中寄寓京城杨厅长府中的苏楚材,苏老先生。

且先观其吸也:

苏老这时横躺在床上,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大虾米。洋布帐子里浓烟密布,他两片嘴唇紧紧地咬住一根橡皮管儿,一手拿着一根妇女头上铁丝做的一粒簪,一手捏着橡皮管的尾巴,凑在破玻璃杯改造的幽明灯,油和灯芯都放在下面一个小浆糊瓶里,吱吱吱地吸得声势浩大。[134]

只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将全身的力气都运用在两爿嘴唇上,嗤嗤地将一筒老鼠屎大小的鸦片烟吸的涓滴归公。赶紧放下橡皮枪拿过缺嘴的茶壶,仰着颈子,咕咕噜噜喝了大半壶热茶,嘴里唏溜唏溜地有一种极轻快舒适的声音,表示还有余味可供咀嚼。接着鼻孔里慢慢喷出两股淡而无味的青烟。呛出一口黄痰,吐在香烟罐做的小痰盂里,一只手按住胸口,不住地喘气。半响,迸出一丝微声。[135]

其床帐也、其手脸也:

那张床是紧靠着房间中的西南一角,帐子后面的两只角,用细麻绳系着,挂在墙壁上的锈钉上,前面却拿一根细竹竿横穿在帐子的夹缝里,又拿两根竹竿下面插在棕绷的洞眼里,上面再用绳捆缚支撑着。

那洋布当初想必也有清白廉洁的光荣历史,但不幸自从荣任了苏老先生的绛帐以来,深染了贪污的习气,永远无缘洗心革面。每日给烟气包围着,煤灰蒙蔽着,已经变做十分土劣的鼻烟色,便有西江之水也洗涤不清,真个成了酱帐咧。(www.xing528.com)

其实也不能单叫这顶帐子独被恶名,就是床上的那许多枕套褥毯,也都已同流合污,造成了清一色的局面,看不清它们的本来面目和原有的各式花样。便连他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眉发、脸上的皮色、嘴唇和下颏上的几根洋灰鼠胡须,也一律染成鼻烟色。尤其是十个指头和指甲,深黄乌黑,好像在染缸里伸手出来的样儿。床头靠着墙横放着一只窄小的旧式书桌,上面乱堆些书籍簿册和许多零星杂物,也都烟容满面,灰尘积有几分厚。[136]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枪,家室之破败,不复辨认,只有几部书,尚能看出其书生身世。

其癖也:

薛君湘冒雪来访,进屋后“拍过身上的衣裳,还在房门口连连跺脚,鞋子上面的雪,一片片地拖泥带水,给踢得飞溅满地。苏老先生自命素有洁癖的人,不禁将两条烟黄眉毛一皱,喉咙管里拉大锯般狂咳了一阵。”

苏老先生颇不满君湘,说道:“君湘,你就是这种地方惹人厌,身上的雪不好抖在外面,偏要弄得屋子里满地烂湿地,真正缺德戴帽缨儿。”[137]

其言也:

(访客薛君湘问)“苏老这一向身体好些了吗?”苏老先生拿铁丝签子蘸着烟膏,在灯上缓缓地转动烘烧着,眼睛直盯着烟灯,摇头叹息道:

“前几天,仿佛觉得稍微舒服一点,就只下半身还麻木不仁,走路不大方便。这两天又不对了,浑身骨头酸痛,坐又不好,睡又不好,简直动弹不得,胸口也非常胀闷,连吸烟也没有用,每天大约要多吸三四筒,还是十分不舒适。一来天气太冷,二来冬至快到了,这是一个大节气,差不多的人都难过这一关,像我害着这种不治之症,发发劳伤倒是小事,只怕今年吃不着年夜饭了。”

“哎!想不到我苏楚材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却会充军般跑到几千里外,难道命里注定要死在北京。这一向很想吃湖北的土产,像省城的豆丝、大冶的□糕、孝感麻糖黄冈的糍粑和洪山的紫苔菜,都每天念念不忘,不知道怎地会这样嘴馋?大约也是不祥之兆吧。”

“本来我暮年穷病交迫,早已生不如死,虽然承居停主人特别优容,让我在这里吃一碗干饭,但是便溺行动,样样都要主人服侍,那些底下人哪里能够体贴他们东家的一番美意,谁也不把我这个穷师爷放在眼里,我非万不得已,轻易也不敢惊动这些二爷,省得受许多鸟气。一个人常年像犯人一样锁在这小厢房里,除了福官陪我以外,连一个谈心的人都没有,只好睡在床上,吸吸烟、想想心事。明知道这一世尝尽了做人的苦趣,将来更万万不会有翻身的日子,活着也没什么好滋味,倒不如早死早超生。我又没有妻室儿女,孑然一个孤老头子,还有什么贪恋不能撒手的。我只愁尸骨不能还乡,死后依然做一个漂流异乡的野鬼啊”……说到这里,伤感欲绝,语声悲哽断续,愈加低细如蚊,只辨得出每字都带点哭音,虽然强制着尚未老泪纵横,但鼻孔里早已拉着风箱,清鼻涕汩汩地只顾在嘴唇上缩进缩出。[138]

全段可分形和神两套笔墨:其形也,从其吸烟、其居室、其身形,写老枪之烟容火色,面面俱到,而嗟叹、嘲讽之意已现于言外;其神也,则摹其潦倒之境、奇癖之习、钻竞之心、莼鲈之思、辛酸之命,层层深入,且汇集拢来,集于一身,为千古师爷造就了一尊宝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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