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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阳:成为舰长是他完整人生的结果《超越者》

时间:2024-01-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2009年4月27日梁阳,39岁,海军中校,正团级全训副舰长,从军20年。当海军而不当舰长,是不完整的人生。有时候,军事院校的录取并不完全考虑个人志愿。按照“海工”正常的培养路径,毕业后我会成为工程师,可以到军工厂任军代表,到研究单位当设计师,到部队当技术干部,在军舰上可以担任机电长,管理所有舱面以下的水电装备,这是舰艇的心脏部位。舰长问,这有什么好学的?

梁阳:成为舰长是他完整人生的结果《超越者》

2009年4月27日

梁阳,39岁,海军中校,正团级全训副舰长,从军20年。

穿上便装,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在上海陆家嘴上班的公司中层,舰长刘志皖说他的形象有很大的“欺骗性”。一旦站到了指挥台上,他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20年来,梁阳都在为一个简单的梦想奋斗。无论作为普通士兵、机电长、机关秘书、维和部队观察员,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成为优秀的舰长,独自驾船出海,指挥作战。

我的梦想就是穿军装、上军校、当将军。这句话现在还写在档案里。

我父母是大学老师,父亲是搞飞机设计的,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现在北航里有架飞机叫“北航一号”,是中国第一架运输机,就是他们当年设计的。可能是这种家庭环境的影响,我小时候一直有当兵的梦想。

我喜欢海军。对我来说,海军有感召力,海军军服也特别漂亮,而且可以周游全世界

1990年,我19岁参加高考,比大学本科的分数线低了10分,于是我就选择先当兵了。我的身体一直很好,军检的时候达到“合水”标准,一般陆军挑的是“普兵”,身体特别好的是“合潜”,属于专业技术兵种和特种兵。

我当上了一名机电部的电工兵,在中国曾经最大的补给舰上服役。从进海军那天起,我心底的信念就是当舰长。我用了20年,从普通士兵起步,到技术干部,现在才走到全训副舰长,这个理想没有放弃过。当海军而不当舰长,是不完整的人生

所以我是背着书去当兵的,高考的书都背着,一有空就看。当兵的第二年我参加了军校考试,第一志愿报的是大连舰艇学院,第二志愿是广州舰艇学院,因为这两所院校主要培养海军的军事指挥干部。结果我的分数比较高,直接被武汉的海军工程学院舰船工程专业录取了,这所大学主要培养海军技术、工程类的人才。有时候,军事院校的录取并不完全考虑个人志愿。

按照“海工”正常的培养路径,毕业后我会成为工程师,可以到军工厂任军代表,到研究单位当设计师,到部队当技术干部,在军舰上可以担任机电长,管理所有舱面以下的水电装备,这是舰艇的心脏部位。

但我内心还是想做指挥员,我也知道从技术干部转为军事干部的道路是非常曲折的,舱内干部与舱外干部完全是两个世界,专业跨度大,要把两个专业的知识都学完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我在“海工”4年,把大连舰艇学院航海、指挥专业所有的书都自学了,为将来的转型打下基础。“海工”本身课业很重,自学舰艇指挥最大的困难是没有设备,比如六分仪,偶尔能摸到就不放手。

大学二年级,我们随当时唯一的训练舰——“郑和舰”实习,用半个月从广州航行到上海,一路做海图作业,天文、地文航海定位。那次风浪很大,但我每天都在指挥室、甲板上,看他们操盘,自己则实践海图作业,天文、地文定位。

每个岗位我都去尝试,通信枪炮、帆缆等。我技术功底比较好,水动系统、液压系统都是机电一体化的,很快也能操作起来。其他如枪炮也与机械原理相通,学一下瞄准就能基本掌握。导弹指挥仪的解算就是微分方程,而航海进行集中汇算就是解析几何。

我对航海技术最感兴趣,这是当舰长的看家本领。尤其注重航海的实际操作,包括海图作业,用六分仪定位,用三标两角进行定位,用天文航海测天际线、水平线、太阳的高度、星体的高度,推算自己的舰位。

我们这种技术干部想成为舰长,就要做个有心人,很多东西要自学。在“海工”4年,我坚持进行身体上的准备,加强锻炼。到现在,我还坚持每天跑6000米,周末找一天跑1万米,3000米体能测试可以跑到11分钟。

我的身体也是当海军的好料子,风浪越大越有胃口,也越兴奋。

1996年我25岁,从“海工”毕业,分配到某导弹护卫艇大队。那是海军最艰苦的部队之一,驻扎在福建的一个小渔村,号称“闽东的西伯利亚”,人烟稀少,是真正的山沟。去报到的时候,领导以为又分来了几个中专或大专生,不相信有大学生会来。

我们一共4个同学从武汉出发,随身带了4只皮箱和7麻袋书。军校的教材都是带有“密级”的,不能随便处理,而且我们搞技术今后也还用得上。我们先到福州,又辗转近3天,才到达目的地。一路搭乘长途班车、顺风车、拖拉机还有牛车,又步行翻越了两座山。

为了给领导留下好印象,报到当天我们都穿着白色的海军礼服。千辛万苦到了部队,领导以为我们是从陆军分配过来的——白礼服已经变成了黄灰色,身上一股臭鱼烂虾味。

部队那时连围墙都没有,边上是一个小渔村,有50多户人家,还没我们兵多。距离最近的大城市是浙江温州,一路搭顺风车过去,也要两天路程

那地方艰苦,我过去后就在舰上做副机电长、机电长。副队长对我们说,这里是山沟,来了之后不要闹情绪想出去,安心工作,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们30年也别想调出去。我当时心里想,我要好好干,好到你不放我走不行。后来我还是第一个被他调出去的,在这个“闽东的西伯利亚”我工作了近4年。

这个导弹艇部队的舰艇都是新装备,我也不熟悉,而且我是刚下部队的小干部,艇上的老志愿兵有的都干了十几年了,未必对我服气。我就耍了个花招,装出很老道的样子。有设备出了故障,我大概判断原因,就要战士去拆掉相关部件检查。理论是我的强项,基本都能判断对。另一方面,我也通过战士熟悉了设备部件的位置和安装方法。这样两个月下来,前后机舱、指挥室的监控装置我都摸了一遍。后来我做了副舰长,这种方法我还在用,逐个战位去研究。

做机电长的同时,我一直在暗中学习舰艇指挥。每次舰长指挥操船、停靠码头,我都在指挥室偷偷跟着学。舰长问我,为什么不下机舱工作?我说下面没问题,在上面可以学习,而且指挥室有一个监控台,也可以随时看到机舱内的情况。

舰长问,这有什么好学的?

我说,报告首长,如果打起仗来,万一你们都牺牲了,我也要把船开回来。

那时候,我还经常搞搞新闻报道,写写材料,大队事迹也能不断上报纸,所以他们都挺喜欢我,也就没人管我了。当时大队特批我可以在指挥台工作,我是唯一有这种殊荣的机电长。

后来队里哪条艇出海都喜欢叫我去帮忙工作。找我有三个好处:第一,机电业务过硬,有故障可以马上处理;第二,能写,会拍照片,可以搞新闻报道,写最后的总结,可以当宣传干事;第三,我还可以学一些军事指挥,算是培养“三栖”人才。(www.xing528.com)

那时工作是特别累。一艘艇刚靠码头,下一条艇就出海了。出过一两次海,大家也就知道你的能力了。副队长一直带着我出海训练,航行的油耗都是由我做的估算,而且比较准确。

做了3年机电长后,我被支队长调到机关当宣传干事。部队缺乏这方面人才,我就天天写报道、拍照片,给《人民海军报》当通讯员。一年不到,又被首长选中,调到上级机关当秘书,其实也是做参谋。首长值班,秘书就是作战值班,各种情况要通过秘书报上去。作战秘书也要自己处理很多情况,给首长提供建议。秘书有3次建议权,挑选秘书的时候也要找不怕首长的人,而且要有海上工作经验,能够提供参考意见,而我经常把3次建议权用足。

机关的氛围很好,只要想学,首长就给我机会,出海的频率更高。首长经常要随舰出海指挥训练演练等,我也是指挥组成员。各种舰艇都上过,参谋的6项业务都学会了,包括做图、作战指挥,看得多也就有更多积累。包括当年东山登陆演习,我就在军委指挥所里帮助工作,可以深入了解作战流程,也见证了很多决策过程。

虽然在机关工作,但我并没有放弃当舰长的理想,尽一切可能寻找独自操船的机会。

每次出海,我心里也在默默下口令,比舰长的口令先一步,以检验自己的准确性。我有一位很好的领导,经常给我提供实际操船的机会,还在旁边给我保驾。我们驾驶的导弹护卫艇虽然比现在的驱逐舰小,但速度快,尤其是靠港的时候很刺激,可以更好地磨炼胆量。

2000年,我被调入海军驻上海某基地工作,晋升为少校。我要经常参加一些外事接待活动,外语锻炼得也比较纯熟。2004年9月,经过总参谋部考试,我被选派到联合国任观察员,隶属于美国纽约总部,驻地在非洲利比里亚,负责49个国家维和部队的人员选拔及装备检试,一年中走了31个国家。在结束了联合国观察员的工作回国后,我调到基层部队当副舰长。

2007年2月,我到这个支队报到。首长开玩笑说,与你们大上海比,这地方就是人民公社。

部队领导给我安排了一个最会指导、胆子最大的舰长做师傅。上午刚到,中午驱逐舰要调码头,舰长就要我上去操船,他给我保驾。我担心自己还不行,他说,你先看一遍基本技术指标,干什么总有第一次,我在这里怕什么?

后来他就一直手把手教我,只要有驱逐舰出海,我就申请出去操船。我们有一个军事训练计划本,每个训练科目由舰长打分,只有完成一定次数指标,才能考独立操纵。好多项目我都完成了达标次数的两倍。

要成为真正的舰长,最关键的一步,是要再通过全训副舰长考试。这个考试实际就是一次空中、水面、水下的军事演习

但在参与这个昂贵的“游戏”之前,必须还要通过三轮考核,才能获取门票。

第一轮,方案汇报。考官给你一个作战计划,要求在36小时内完成攻击图、态势图、兵力部署表等“三图一表”的绘制,完成敌情、我情分析,形成作战计划,实际上相当于一个人要完成一个参谋部的工作。

第二轮是口试。从1.7万道题的题库中随意抽取6道,只有两分钟准备时间。回答的时候,面前是部队首长、舰长、各部门业务长、技术专家等20多位评委,背后的屏幕上就是标准答案,气氛很紧张。

第三轮是理论考核。既包括导弹、火炮等军事科目,也包括行政工作等内容,涉及一条舰上方方面面的工作。我算过,从一个普通学员到全训副舰长,至少要精读208本书。

以上三轮考试全部合格之后,你才具备了全训副舰长的考试资格。

2008年10月,我到“合肥号”参加全训副舰长考试,当时8艘舰的副舰长一起参加,各自驾舰拉到海上,舰上几百名官兵为你一人服务。天上、水面、水下目标全部就位,打飞机靶、打拖船靶、抓潜艇、打目标舰。考试要连续在海上航行15天左右,每个科目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定。比如反潜攻击,在规定的短短几十分钟内抓不到潜艇的话,你就被对方打掉了。考试就是实战演练,非常残酷,唯其如此,上级才放心给你一条船。

训练处长事先准备好一张任务表格,提出各种各样的紧急情况,你必须指挥舰艇迅速做出反应。比如说考查导弹火炮联合攻击,会向你通报一个敌舰目标,告诉你所处的大致范围,开始紧急拉动部署。还没等这个任务完成,马上又向你通报一个敌方潜艇目标,迅速启动反潜攻击。同时,还有甲板起火、机舱进水等情况。你必须有条不紊地逐一解决,实际上这也是实战的真实模拟。

有的科目考试必须要在夜间完成。白天难度小些,起码肉眼观察也能起作用,但到了晚上,识别目标全靠雷达长江口渔船、商船众多,在一片“小点”中寻找“敌舰”非常困难。我比较幸运,花了4分钟就完成了目标打击。我身后站着3位将军,每个举动和口令都在他们眼皮底下,现场就能决定我是否出局。

全训副舰长考试通过后,就意味着你已具备了做舰长的能力和资格,有合适的舰艇就可以竞争上岗。海军是一个高科技兵种,培养一个全训合格副舰长成本也非常高昂。实习副舰长一年之后,才可成为副舰长,再过一年多以后,通过考试才能成为全训合格副舰长,具有成为舰长的资格。

所以我会抓住一切机会锤炼自己。只要有机会出海,我一般都不会放过,我们舰不出,我也会向上级争取机会跟随其他舰出海。海上的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涨潮、落潮、平潮等不同的潮水情况,风向、风速、气温等不同的气象情况,都要求你必须采取不同的处理手段,每一次出海的经历又都不一样。

有些人通过考试之后就不太愿意多出海了,怕出事,但我不怕,我喜欢冒险,风浪越大我越兴奋,我喜欢站在指挥台上的感觉。有一次在海上遭遇大风浪,别人不愿意指挥,我一个人在指挥台上工作了18个小时。

刚到基层部队时,很多人开始以为我就是来镀金的。当我参加完“全训”考试合格后,李建军政委问我怎么打算。我说,“全训”前我处于求知过程,“全训”后我处于求精过程,我要当一名优秀的舰长。他问我是不是当过舰长就走人,我的回答是,扎根在这里干——要干就要干海军,干海军就要当舰长,当舰长就要当优秀的舰长。

成为副舰长后,我用了半年研究、熟悉每一个战位。我要知道雷达、计算机启动要多少时间,我要知道每个士兵的熟练程度,汇算需要多少时间,人机结合的时间要多久。军舰是多部门协同的战斗单位,我要启动秒表,看着秒表我要知道每个部分工作到哪一步的时间。

作为指挥员,一个口令下去,谁在动,谁在干什么,需要多长时间,心里要非常有数,这样才能把握打击敌人目标,发射导弹、主炮攻击的时机。对舰指挥员来说,时机掌握非常重要,打早了可能打不中,打晚了可能错失战机。

海军是一个以进攻为主的兵种,消灭不了敌人,就可能被敌人消灭。

从军校毕业一直到全训合格副舰长,用了近20年,成为一名舰长始终是我的奋斗目标,从未放弃。直到现在,我每天晚上看书到零点以后,7岁的女儿常常一个人在家,忙起来一年我也不一定能回去几次,她甚至都不认识我了。

联合国观察员的经历让我更加明白,国家没有强大的国防实力,就谈不上主权,更没有人权可言。我在利比里亚首都看到,300万人口没水、没电,大街上到处是扛着枪的老人、孩子甚至妇女,还谈什么人权?他们说:“真理就在大炮射程之内。”

(本文合作者魏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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