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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负使命的古怪文具:如果你在就好了

时间:2023-06-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正因如此,我们在海边或是出国度假时,会发现礼品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稀奇古怪的文具。比如,我知道“他”把太阳镜落在了酒店房间,以致回家时延误了航班。麦吉尔是文具商的儿子,1875年出生在伦敦的一个中产阶级地区。可在17岁时,他在橄榄球比赛中出了意外,左腿被截肢。阿舍尔购买了麦吉尔部分画作的版权,将画印在卡片上出售。但对麦吉尔的很多粉丝而言,吸引他们的正是这份粗鄙。

肩负使命的古怪文具:如果你在就好了

不能永远只是工作、工作、工作。

文具几乎常年待在办公室和教室里,但它们和我们一样,偶尔也该享受享受假期。正因如此,我们在海边或是出国度假时,会发现礼品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稀奇古怪的文具。要么是一端盖着流苏国旗的大铅笔(你可能会看到一包迷你彩色铅笔,挂在流苏下面,让眼花缭乱的度假者产生一种摇摇晃晃的错觉),要么是当地地标造型的削笔刀,零售商们不会放过任何给文具披上一层文化外衣的机会,借此便可多赚一笔。不过,毫无疑问,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机场礼品店里精巧别致的水笔可能全都来自某个偏远国家的工厂。那些工厂对工人权益的态度很有问题。

不难看出,这些文具颇受欢迎。人们出去度假总想买点纪念品,让他们记起往昔的欢乐。但人们也不愿意买毫无用处的东西:廉价的塑料雕塑或装饰用的盘子。人们不会为了买东西而买东西。买支笔则再完美不过了,在家和办公室里都能用——每次使用时,都能让你想起那次美好的假期。

其实,甚至不用等假期结束,你给好友或家人写明信片时,这支笔就能派上用场。小时候,每次全家出游时,我总会给自己寄一张明信片。这是一种延时的自虐行为,我知道我到家后才能收到明信片,届时假期已经结束。明信片就像一个时间胶囊,自己寄给自己,不过,寄明信片时的我沾沾自喜、惹人嫌弃。我会这么写:“我正坐在湖边。写完明信片我可能会去游泳英国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吗?天气如何?”回家收到明信片后,看着上面的内容,我会妒忌当时仍在度假的“他”,虽然我知道有些事“他”当时并没有做。比如,我知道“他”把太阳镜落在了酒店房间,以致回家时延误了航班。

不过,给自己寄明信片的不只是我一人,从图画明信片诞生之日起,就有人这么做了。1840年,第一张明信片被寄出,收信人是伦敦富勒姆区的西奥多·胡克骑士(Theodore Hook Esq),寄信人是伦敦富勒姆的西奥多·胡克骑士。明信片上是他手绘的讽刺邮局服务的漫画,人们认为胡克给自己寄这张明信片纯属玩笑(那时候没有网络,人们只能自娱自乐)。这也是仅存的一张贴着无比珍贵的黑便士邮票的明信片。2002年,这张明信片在拍卖中被明信片收藏家尤金·冈伯格(Eugene Gomberg)以破纪录的高价——31 750英镑——拍下。我小时候寄给自己的明信片有没有可能卖这么贵?也许能卖到15 000英镑?

胡克明信片上的图片是手绘的,随着明信片越来越流行,到19世纪末,人们开始在明信片上印刷图案:图案明信片的时代到来了。早期明信片上印的是蚀刻版画素描,后来变成水彩画和上色照片(彩色照片出现之前,人们在把黑白照片印上明信片之前先人工上色——有位准画家曾想以此谋生,那就是年轻的阿道夫·希特勒。失败后,他开始追求别的爱好)。二战后,上色照片最终被彩色照片取代。

胡克寄出的第一张明信片

坐火车旅行越来越便利、便宜,更多的人能去海边游玩,当日就能往返,图片明信片是个十分理想的纪念品:一方面,明信片上印着当地的照片或是地标建筑;另一方面,又能给你的朋友或家人寄去讯息。照片里是你看到的优美风景,再写一段话描述你的美好时光。我觉得寄明信片比收明信片有意思多了。

有个方法能使寄明信片变得更有意思,那就是选正面印着荤段子的明信片。20世纪上半叶,“情色明信片之王”这一封号当属唐纳德·麦吉尔(Donald McGill)所有。1941年,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评论艺术家的散文中这样描述麦吉尔的明信片:

文具店的橱窗放着这些“连环漫画”,就是那种花一两个便士就能买到的明信片,正面画着一系列穿紧身泳衣的胖女人,笔触粗简,用色糟糕,大多是篱雀蛋的颜色和邮筒红[1]

一连几十年,英国的海边到处都能买到这套明信片。

麦吉尔是文具商的儿子,1875年出生在伦敦的一个中产阶级地区。上学时,麦吉尔是个热衷体育的运动员。可在17岁时,他在橄榄球比赛中出了意外,左腿被截肢。幸运的是,除了打橄榄球,麦吉尔还有别的才能:他是个天生的画家。他报了一个函授班,师从约翰·哈索尔学习卡通艺术(John Hassall,正是他为大北方铁路公司设计了著名的乔利·费舍曼形象海报,旁边还标有“斯凯格内斯实在太爽啦!”这句标语)。离校后,麦吉尔在一家造船工程事务所当了三年的制图员,之后进入泰晤士钢铁、造船及工程公司(Thames Ironworks,Shipbuilding and Engineering Company)。

闲暇时,麦吉尔是个十分积极的画家。他办了一个小型展览,展出其比较严肃的画作,引起商人约瑟夫·阿舍尔(Joseph Ascher)的注意。阿舍尔购买了麦吉尔部分画作的版权,将画印在卡片上出售。可惜,这些画不怎么受欢迎,阿舍尔只能低价卖掉存货。但当他开始卖印着麦吉尔的那些“轻画作”的卡片时,立马就成功了。(那些情色卡通也决定了人们现在对他的印象。)麦吉尔的卡通创作灵感来自音乐厅。他的岳父拥有埃德蒙顿的“变幻之宫”(Palace of Varieties),很快,他每周可以为阿舍尔提供6幅卡通作品。有了这份工作,他就辞了泰晤士钢铁、造船及工程公司的工作,成为自由明信片画家。可是,尽管他的设计越来越受欢迎,他每幅卡通画所获利润仍旧微薄。其中有一幅图画的是一个小女孩跪在床边祈祷,旁边有条狗在拽她的睡衣,图画上方有行字:“主啊,待会儿我踢费多的时候,请原谅我。”按照麦吉尔的风格来说,这幅画风格保守。可印着这个图案的明信片卖出了几百万张,麦吉尔却只赚了6先令。

奥威尔在描写麦吉尔的文章里说他是“聪明的制图员,画人物时有真正的漫画家的触觉”,他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于创造了特定类型作品的极致典范。奥威尔说,“低俗得无以复加”“始终很猥琐”“用色丑陋”“毫无精神境界可言”是麦吉尔明信片的典型特征,其中有一部分,“可能有10%的图,比现在英国卖的任何明信片上的图案都要下流得多”,几乎是文具店窗口的非法陈设。但对麦吉尔的很多粉丝而言,吸引他们的正是这份粗鄙。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一直伴随着因为下流而受到控告的威胁。

当地各机关的审查委员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最终于1954年将他送上林肯郡皇家法院(Lincoln Crown Court)。麦吉尔因为一系列明信片画作遭受指控,检方称其违犯了1857年制定的《淫秽出版物法》(The Obscene Publications Act)。其中一张明信片画着跑马场上一位朝着下注点走过去的女人。她说:“请给我最喜欢的那匹马下注。我亲爱的给了我1英镑让我干那事!法庭罚他缴纳50英镑罚款(外加25英镑诉讼费)。”该判决一出,明信片制造商突然意识到自己面临的风险,不少小公司开始收敛,用一些比较规矩的图案。结果,他们宣告破产,因为那些乏味的设计卖不过情色明信片,看来,相较于避免带坏纯洁的大众,明信片制造商更愿意迎合大众对低级淫秽明信片的需求。1957年,因为《淫秽出版物法》有所修订,麦吉尔向下院特别委员会提交证据。尽管新法更加宽松,让1960年出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也得以解禁,但是情色明信片的时代依然就此告终。晚年时,麦吉尔曾说:“我并不为此自豪。我一直都想做些更好的事。其实我是个十分严肃的人。”

英国的大多数明信片上都印有花里胡哨的插图,但是,麦吉尔对英国明信片的主导并不意味着早期的照片传统消失了。最终创造出彩色照片明信片的是生活在爱尔兰的一位英格兰人。约翰·海因德(John Hinde)1916年出生于萨默塞特郡(Somerset),在一个贵格会(Quaker)家庭长大。儿时的一场病使他落下了部分残疾,加上自小受宗教影响,他长大后没有从军打仗,而是加入民防部队,开始探索摄影。20世纪40年代,海因德成了英国一流的彩色照片摄影师。他的摄影作品出现在一系列展示英国的书中——《图画中的英国》《战时和战后的市民》《埃克斯穆尔的乡村》,以及《英国马戏团生活》。

最后一本书几乎让他完全放弃了摄影。结束《英国马戏团生活》的摄影工作后,他成了马戏团的宣传人员,邂逅了高空秋千表演者尤塔(Jutta)。尤塔后来成了他的妻子。后来,他跟随马戏团到处巡演,沿途拍摄乡村风景。1956年,他成立了自己的明信片公司。海因德拍摄的爱尔兰乡村照片色彩明亮,照片中都是经典风景——“白色茅草小屋,红发村民,还有驮着草的欢快小毛驴”,这些照片很快就成为热卖商品。他细心布置,确保拍下的每道风景都十分完美(他甚至在汽车后备厢带了把锯子,拍照前发现景色中有不美观的地方,就锯一把杜鹃花来挡住)。

回到格兰之后,海因德开始为巴特林度假营(Butlins)画明信片,这批画作也是他最出名的作品。这些“色彩饱满鲜亮的画面”全都被马丁·帕尔(Martin Parr)收进了《我们的愿望是让您开心》,代表了帕尔口中“20世纪六七十年代最能代表英国的几幅作品”。肖恩·奥哈根(Sean O'Hagen)在《观察家报》上写道:“一切看上去都很夸张但又很平凡。”他将这些画比作大卫·林奇(David Lynch)的电影或是彼得·林德伯格(Peter Lindberg)的摄影作品。那些高度写实的颜色、田园诗般梦幻的度假胜地,“浩渺的蓝色水面,悬在空中的塑料植物和海鸥,孩子们在充气管上来回玩闹,由救生员照看着,酷酷的救生员在室内还戴着墨镜”,这些画面直到如今仍旧非凡。

拍摄爱尔兰乡村时,海因德悉心确保每片风景的照片都完美无瑕。若现实与他想要的场景有出入,他就重新布置,直到满意为止。拍摄巴特林度假营时,他同样不放过任何细节,包括游客。帕尔在书中说,海因德的助手埃德蒙·内格尔(Edmund Nägale)解释,为确保每张照片都很完美,必须掌握微妙的沟通方法:

我也学了些基本的交际辞令。我们都知道用广角镜头拍人会出现什么效果,前排偏胖的女士得挪到别的位置。我会对她说:“女士,您要是往这边挪一点,光线会更好,您的上镜效果会更棒,过来点……再过来点……再挪一点点……谢谢配合!”(www.xing528.com)

帕尔觉得海因德为巴特林度假营拍的照片“具备了好照片应该具备的一切,赏心悦目,观察入微,还有社会历史价值”。帕尔还注意到:“最棒的是,这些精心拍摄的画面并没有什么远大追求,也不求变成艺术巨作,只为印在低调的明信片上,以几便士的价格卖给游客。”卖明信片就是为了赚钱。明信片也不是用来收藏的,并不着眼于未来,只是希望此时此地能让您开心——它的愿望是让您开心。直至今日,虽然人们已经可以在推特上发自己度假的照片,在海边也可以刷脸谱网,明信片仍然是礼品店的主打产品。或许,现在买明信片只是为了留个纪念。人们不是为了寄给别人,而是留着当书签、钉在展示板上或者贴在冰箱上。只为一种记录,不是为了炫耀。

当初唐纳德·麦吉尔的情色明信片在各大海边小镇都是紧俏货,如今也有不少风格怪诞的明信片,它们不甘寂寞,上面印着的男男女女多少都穿得有点暴露。沙滩上背对着镜头的三个裸男,旁边印着“阳光,海水和……”,或者两个上身真空的女子晒着日光浴,旁边的标语写着“真希望你也在这儿”这样引人浮想联翩的旁白。这种卡片作用不明,似乎想学麦吉尔的机智风趣,可惜未得其精髓,原本巧妙的暗示变得太过直白。

其中一张明信片似乎一直很畅销,但最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个女人右边乳房特写镜头,借助化妆及其他装饰手段,乳房变成了类似老鼠的生物。明信片上写着“伦敦的所有乳房”,不仅不太像老鼠的脸庞(这能算老鼠吗?谁说得准?还有一个版本看着像狐狸),而且似乎还在暗示这是伦敦的经典场景。这不是!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它想暗示什么?这种明信片是为了勾起人的性欲?肯定不是。不会有人被这种东西挑起欲望吧?卖这套明信片的是赫特福德郡(Hertfordshire)波特斯巴(Potters Bar)一家叫卡多拉玛(Kardorama)的公司。我联系了他们,想了解更多关于这套明信片的信息,可他们的发言人说他爱莫能助(“你问的那种明信片是我上任之前的事,我没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并非只有明信片执迷于性主题,“Tip'n'Strip”(“碰一下就脱衣”)笔告诉我们,单纯如圆珠笔,也会被人类的性本能玷污,笔身上画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偶尔也有男人),要是把笔倒过来,女人就会变得更裸露。《辛普森一家》(The Simpsons)的某一集中,阿普(Apu)把草莓面包放进克威客电子商城的微波炉里加热。为了不被霍默(Homer)打扰,就给他拿了一支笔。霍默对阿普说:“你知道谁喜欢这种笔吗?男人。”“Tip'n'Strip”笔只是“浮动图案圆珠笔或浮动圆珠笔”中的个例。20世纪50年代初,丹麦的造笔商比德尔·埃斯科森(Peder Eskesen)发明了这种笔。埃斯科森1946年就在地下室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不过直到几年后,他才研发出这种产品,这也是他公司最出名的产品。

基本上,浮动图案笔上都有个背景图案(通常是河滩景色或是街景),图案上方浮动着一个物件(最常见的是小船、汽车或飞机)。展示这些的窗口里封着矿物油。不少制造商都曾尝试研制类似的笔,但只有埃斯科森找到了防止笔漏油的办法。20世纪50年代,埃斯科森首次接受埃索石油公司的委托,为他们研制一款笔,让油桶在清澈的矿物油中浮动,以宣传埃索金牌机油(Esso Extra Motor Oil)。真是个完美协作,抱歉我用了“协作”这个词。通过这支笔,埃索石油公司和埃斯科森都证明了自身实力,其他公司开始找他下订单。纪念品公司也看到了这款商品的潜力,很快这种笔就成了世界各旅游景点的常见物品。有段时间,世界上90%的浮动图案笔都出自这家丹麦公司。

浮动图案笔

文具架上所有的文具中,浮动图案笔能最逼真地再现你度假时的场景。不论是塞纳河上划行的小船,海中遨游的海豚,还是山脉上方掠过的飞机,如果你的想象力够强的话,它们都能让你觉得身临其境。去纽约旅行时,我买了一支浮动图案笔,展示的是一只塑料猩猩在爬摩天大厦,逼真地再现了金刚爬帝国大厦的场景。

早期浮动图案笔内的背景图由埃斯科森的创作团队绘制,由于图片上浮着矿物油,透过展示窗口看,图片会变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所有的绘画要素都要拉长,微微凸出。古希腊建筑师也使用了这种原料,加长后,原本有点凸起的柱子看起来就是直的。后来,这些背景图被照片取代,尺寸缩小后印在赛璐珞胶片上,埃斯科森称这种过程为“Photoramic”。这些微小逼真的元件组装好后放进笔杆里,再用矿物油封上,最后封好笔。2006年,这种工序最终被数码摄影取代。此举让不少热衷于收集埃斯科森制造的笔的人十分担忧,他们担心背景画的质量会下降。

跟传统的浮动图案笔不同,Tip'n'Strip笔一开始用的就是照片。照片上有个“面具”,用来挡住或突出画面的某一部分。就像印着鼠脸乳房的明信片一样,连续多年用的都是同一个模特的照片。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那些从70年代就开始用的模特才被换掉。埃斯科森现在还在卖Tip & Strip笔,最近还引进了一批新模特,如今有“萨拉”“瑞秋”“克劳迪亚”“珍妮佛”“丹尼尔”“贾斯汀”“迈克尔”以及“尼古拉斯”等多个系列,所有的照片都很清晰,就连那些对埃斯科森转用数码照片持怀疑态度的人都觉得满意。不过,先别管公司的网络部门是否会监控你的网站浏览记录,工作的时候用这些笔才是绝对的不安全。

虽然浮动图案笔给人带来了视觉享乐,但它并不是满世界溜达的文具爱好者的唯一选择。我在纽约买了一些“图案装饰笔”和“雕塑装饰笔”,拿来跟伦敦的同类型笔做了比较。

图案装饰笔本质上是支笔,只是笔身印着图案而已。纽约和伦敦的图案装饰笔形状无异(实际上,笔身上都印着“韩国”),唯一不同的是笔身上印的图案。全世界的笔都差不多,只是笔杆上的图案不同,不同的城市用不同的图案,向世界展示他们眼中的自己。纽约纪念品业无比自信——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标志性建筑,毫不掩饰地为此庆祝(笔杆上印着黄色出租车、美元硬币,还有自由女神像)。与此同时,伦敦用作纪念品的笔只能死死抱住任何有历史意义的东西,试图证明自己的存在,不管效果如何。我在布鲁姆伯利买过一支笔,笔盖上印着“历史悠久的伦敦”,可旁边的图案却是圣保罗、国会大厦、塔桥,还有“伦敦眼”和“小黄瓜”[2](这些建筑的历史比那支笔长不了多少)。不过,和纽约相比,伦敦还有一大王牌,那就是和王室的关联。可是,即使是在这么过时的领域,伦敦的纪念品店还拼命地怀旧——王太后和戴安娜王妃依然占据着主导地位。

雕塑装饰笔轮廓分明,笔头上装饰着用塑料模子重塑的地标建筑或名人。比较理想的地标建筑最好是瘦长型的,那样便于放在笔头。因此,塔和雕像比较合适,海滩和湖就不太合适了。纽约当然有个不二之选——自由女神像。那几乎就是为了装饰笔而设计的。(其实不是——直到1886年,法国人民将自由女神像送给美国,美国才开始用这个雕像来装饰笔)。可是,要说自由女神像适合用来装饰笔,倒也有个缺陷,那就是火把。塑料制成的廉价火把和举起的手臂很脆弱。实际上我去纽约旅游时,买过两支自由女神像装饰笔,其中的一支火把“灭”了,另一支胳膊“断”了。

伦敦没有自由女神像那种适合拿来装饰笔头的东西。没错,有大本钟,但是没了国会大厦的大本钟看起来很别扭;纳尔逊纪念柱或碎片大厦(The Shard)又不够经典;伦敦眼太圆;塔桥太宽;沙夫茨伯里大道上的安格斯牛排馆又没重要到可以放在纪念笔上。因此,伦敦只好用比较普通的东西来装饰笔——警察戴的头盔和红色的电话亭(伦敦某些地方仍设有这种电话亭,但已经不再是民用基础设施,而成了一个标志,为游客拍照提供背景)。一个国家最适合拿来装饰笔的竟然是电话亭和尖头帽,有点可悲啊。

不过,我们并非只有度假时才会想到稀奇古怪的文具。有时,或许只是绞尽脑汁想给办公桌添点色彩,或许是为了给同事准备圣诞神秘礼盒已经想尽了办法,遇上为我们提供这些小东西的公司,我们自然十分感激。Suck UK就是这样一家公司。1999年,山姆·赫特(Sam Hurt)和裘德·比达尔夫(Jude Biddulph)在北伦敦一家公寓的厨房里创办了这家公司。如今,Suck UK的产品已经遍布30多个国家。Suck UK公司专注于礼品和有趣的家居用品(“我们热爱文具并让它变得更加有意思。”他们好像是在说他们觉得文具本身并不好玩),包括“木乃伊麦克”(一个埃及木乃伊造型的硅胶绕线器,不过身上绑的不是绷带,而是橡皮圈)、“死掉的弗雷德”(一个笔座,造型是一个被圆珠笔戳中心脏而死的小人儿)、看起来像卷尺的胶纸座、鼓槌一样的铅笔、看着像3.5英寸软盘的便利贴、大号比克水晶笔盖一样的塑料笔筒。他们把一种文具做成另一种文具的样子,乐此不疲。

“把一样东西做得像别的东西”让人困惑,而“把一样文具做得像另一种文具”更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妹妹有一个铅笔形状的橡皮擦,而英国Suck公司有个看着像大号削笔刀的笔筒(在我打这些字的时候,我的桌上就放着一个这样的笔筒)。在我的收藏中,最奇怪的莫过于看着像百特胶棒(Pritt Stick)的卷笔刀。它跟20世纪80年代末的百特胶棒完全一样,卷笔刀藏在胶棒底部(盖子可以取下来,清空铅笔屑)。它不像大得过分明显的笔筒,也不像橡胶铅笔,尺寸和材质完全跟胶棒一样,完全看不出是卷笔刀,简直跟百特胶棒一模一样。当我第五次不小心把铅笔屑倒在准备贴在剪贴簿的照片背面时,我不禁觉得这份新奇感迟早会过去。

之所以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文具,是因为它们多多少少是实用的。度假时,我们在买荧光闪闪的笔和超大号橡皮时,总会自欺欺人,觉得这些东西回家后能用得上。同样的道理,你在旅游礼品店给孩子挑选礼物的时候,买支笔好像比买玩具更好。“当然了,买支笔也说得通,因为它也算是个有‘创意’的玩具,”乔纳森·比金斯(Jonathan Biggins)在其《低效父母的700个习惯》(700 Habits of Highly Ineffective Parents)一书中抱怨道:“是的,这些铅笔和纸确实是比较有创意的工具,前提是你会使用它们。但仅仅囤积一大堆这样的东西,只会让人忘了它们真正的功能。”

【注释】

[1]邮筒红:英国邮筒的颜色介于暗红棕色与橙色之间。

[2]“小黄瓜”:伦敦金融城的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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