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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边界与美学观的考验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因为高俊宏作品内在坚实的伦理维度,首先就是反景观与去魅的。这是相当考验人的去魅观念之下的第二条伦理—美学观。这句话是专门写给我们所有现代人的,因为无论是实指的还是虚指的“失所”,我们都似乎有一种伦理道义,要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去清晰化每一种稍纵即逝的碎片,才能界定边界,才知道我们失去的和得到的,那到底是些什么。

伦理边界与美学观的考验

面对高俊宏的作品,我常陷入的一个伦理拷问是,这样一种独特的,无比去艺术化,无比去接近原始的在场(présence brute)的艺术创作,对于我们大陆当下身处的艺术话语,意味何在?如果我们每每只以奇观化的方式、猎奇的心态,将之网罗至现下的当代艺术展览中,这样的结果应该是相当悖谬的所在。因为高俊宏作品内在坚实的伦理维度,首先就是反景观与去魅的。他的山林行走,令我们不由得审视起我们中国艺术的热题——山水抒情。他是以一种苦修方式,以双足爬梳战争、帝国、资本诸物投射于台湾山林间的残响,爬梳大历史中微小的历史尘埃,甚至如他在该计划前言里所引本雅明言谈,面对的只是那些不想编目的“琐事、垃圾”,而他则将它们葆有原貌地拿来使用。

首先一点,这样一种去神秘化,不是普通的去神秘化,而是直接摇撼了符号的更激进的行为。譬如在勘察大寮茶厂的茶文化馆时,他写道:“这种‘删除历史’的历史文化空间,却令人不安。文化治理的核心,始终是‘文化领导权’的争夺;大寮茶文化馆以文化经济为蓝图,却缺少正视伤痛历史的决心,精美的文化包装,更加令人感到不寒而栗。要把茶叶与土地侵略之间的关系考虑进来。”这种考量的角度下,简单的抒情思维很难容身。另有一章他描述一个白色恐怖时期藏身故乡山林里后遭捕杀的青年人王清的故事。寻访王清家人,并依着王清妹妹为哥哥送饭的小路去重返逃犯王清的生活。这样一个悲剧人物的故事,就不只是一种文献的意味,一段用以催生同情的谈资,而是一种内在的体验,是历史的内在结晶化。这样的一些做法,更是越过了去神秘化直接攻击了表征,将真实缝合起来的符号,被撕烂了。亨利·列菲弗尔说:“只要(现代主义和资本的)抽象空间倾向于匀质化并消除现存的差异或特殊性,那么新的空间是不可能诞生的,除非它突出强调差异性。”因此一段时间以来,意义、记忆、历史和身份的真实性都被当作地方的差异性功能来建立,尤其在现场性艺术里,人们力图探索和重新想象的,正是这一差异的功能。危险则紧随而来,因为对于差异的推崇,反而放大了差异性,将差异性作为一种“政治正确”下的亮眼景观,就预设了一种先在的差异概念,甚至纯粹性。这是相当考验人的去魅观念之下的第二条伦理—美学观。怎样去做到,既克服一种“嗜创伤癖”的倾向,又能葆有人性的温热,时刻面对自我之异,以差异取代对立,以转变替换超验?就这一点来说,无论是落后于这一思考语境太多的大陆艺术圈,或哪怕是走在前面的高俊宏,也须得时刻躬身自问,才可换得一点展开另类生命政治舒展的空间吧。“人类社会,可以说只是包覆在自然世界底下的一种生态群落罢了”,因此对于高俊宏,他所要做的,正是“尝试借由山野来考察现代国际与社会如何操控山野的物质,甚至发展出一套抽象的知识概念”[4]。霍米·巴巴曾说:“地球是因为那些拥有它的人而缩小的,对于流离失所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跨越边界的距离更让人心惊胆战了。”这句话是专门写给我们所有现代人的,因为无论是实指的还是虚指的“失所”,我们都似乎有一种伦理道义,要以各种可能的方式去清晰化每一种稍纵即逝的碎片,才能界定边界,才知道我们失去的和得到的,那到底是些什么。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注释】

[1]高俊宏:《横断记——台湾山林战争、帝国与影像》,新北:远足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17年,第108页。(www.xing528.com)

[2]同上书,第115页。

[3]德勒兹:《重复与差异》,陈永图、尹晶主编:《哲学的客体》,陈永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3页。

[4]高俊宏:《横断记——台湾山林战争、帝国与影像》,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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