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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乐教学误区:防止声音至上的误解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陈应天关键词:声乐教学 误区 声音第一 平衡发展声乐专业毕业生由学生变为教师只在某个时间就会界定,但他们能立即胜任声乐教学工作吗?本文要谈的只是些音乐学院声乐系和音乐教育系声乐主修学生在课堂上来不及专门研究的问题,也是声乐理论研究中尚未引起广泛关注的问题。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声乐启蒙教学一定要防止陷入“声音第一”的误区。这些把声音视为第一的学生,往往在正确发声道路和错误发声道路之间来回折腾。

声乐教学误区:防止声音至上的误解

◎陈应天

关键词:声乐教学 误区 声音第一 平衡发展

声乐专业毕业生由学生变为教师只在某个时间就会界定,但他们能立即胜任声乐教学工作吗?既能,也不能。实际上,从他们进入音乐学院接受系统的、规范的声乐学习之时,必会未雨绸缪,勤勉地做着准备。这样的“有心人”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不单是具有较强演唱能力,而且确是不误人子弟的合格的声乐教师而努力。

有关声音的形成机理、声乐训练技术、歌唱艺术表现等方面的专著已非常多,在此不一一赘述。本文要谈的只是些音乐学院声乐系和音乐教育系声乐主修学生在课堂上来不及专门研究的问题,也是声乐理论研究中尚未引起广泛关注的问题。就笔者从事了近三十年声乐教学的体会而言,这些问题被逐渐认识,是用时间(多么昂贵的学费!)、心血、精力、曲折,以及教训和失败为代价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声乐启蒙教学一定要防止陷入“声音第一”的误区。

如果声乐教师面前有两个学生:一个不但自然声区甜美,而且高低音区不太困难;另一个则显得紧张吃力,无法表达,甚至你在一次鉴听之下不知从何着手,也难于马上对其嗓音条件和艺术资质作出判断。显然,任何声乐教师,都会选择接纳前者。

学生的“声音”——它给人听觉的第一印象,和它能闪现出的给人以包括听觉在内的全面感觉的“余味”(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词),最能引起声乐教师的关注。没有好的嗓音条件,而计划进行声乐技巧训练,确是不切实际的奢谈。(真有一些不具备歌唱学习条件的人,艰辛地“制作”着自己的“乐器”,探寻着“诀窍”和“捷径”——我看见很多很多,尤其今天看来仅仅是一目了然的鬼把戏。)因此声乐教师在开始,总是偏重对声音的挑剔。好的声乐家也肯定是对声音极其挑剔,并且是很善于挑剔的。难怪有一个意大利声乐教师在声乐课上,对第一天进校的新生说:“记住,你最最要紧的事:第一是声音,第二是声音,第三还是声音。”足见,从“见面第一遭”起,就沉溺于“声音第一”误区的师、生是多么地“顺乎自然”。

我们看见一些“发声爱好者”——注意,他们自己感觉是“声乐”爱好者——以其令人羡慕的嗓音条件(音质音色华美、音域宽广……)乃至于拥有气壮如牛的体魄和漂亮潇洒的仪态,炫耀于另一些嗓音条件颇不如意的歌者面前。他们仅凭声音的所谓“洪亮”,去肤浅地将舞台上积累了丰富艺术实践经验的前辈们片面品评。而当他们在现代电声设备中,与世界第一流歌唱家“重唱”时,往往误以为自己声嘶力竭逼出来的“海C”,与世界大师润出来的“海C”可以媲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好嗓门儿常常无法把一首初级声乐教材,按教学大纲规格,准确地、分寸适度地完成,而对他们下意识的“发挥”,使原作品变形这事毫无察觉。如果一个清醒的旁观者不立即对其声音的漂亮给予及时赞誉的话,他便一再申明“今天嗓子不舒服!”为自己刚才的“fortissimo”不足“fff”而感到抱歉,悻悻然见于面。

我的一个朋友,70年代以其辉煌的嗓音受到本城最大的歌舞剧团的领导所器重(那时..,笔者..因喉部病患失声数年,陷于绝望之中,对他是又羡煞,又可惜)。我劝过他许多次,但过不了两年,他因“焦虑声音”,“心病难治”而另谋前程了。

我熟识某剧团的青年歌唱家,听他来琴房边唱、边讲地演示了从花腔女高音(高到钢琴上小字三组的#f3)、抒情女高音、男高音经典唱段、男中音代表作品,直至罗伯逊的《老人河》降调用D调演唱(低至钢琴上大字组的A)。(天啊! 我观察过许许多多歌唱家和用声工作者的声带,并在钢琴上核对了他们演唱时的歌喉形态,有些还是全国最著名的歌唱家,也听到过几个货真价实的男低音,面对眼前这位可以用作演唱的音域竟然差点儿达四个八度,几近于六十年代秘鲁那位怪杰的活生生的同时代人,真是又佩服又惊叹!)但后来一直未听说他成功了。

我还认识一个歌声震耳的乐团演员,他常常因自己在任何场合具有“马上把声音拿出来”的本领而自豪。而且不假思索地自信,既可以把高亢的西北民歌、南方船歌、号子,也能够把深沉宽广、气势雄浑的诗词歌曲,这些在基本技能和艺术风格上均有甚大差异的声乐作品的演绎方法,集一身而掌握。其实我知道他迫切需要的只能是:第一,规范;第二,学会思考音乐,找回他歌声中一天天在减少的“音乐”;第三,把自己的演唱能力作一个客观的、合理的审视和定位,以便有所深入。可他终是没有成功。

这种类型的人——有好的嗓门儿却缺少好脑门儿的人,似乎在音乐学院学生中比在歌舞团演员中更为常见,只不过尚未发展至引人注目的典型性程度,但在数量上是绝对更多的。要是考虑到启蒙阶段的学习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和意义,则更应引发我们深思和加以研究。

这些把声音视为第一的学生,往往在正确发声道路和错误发声道路之间来回折腾。整天闭门造车,注意力和“感觉”越来越敏感过头。对一些声乐文献资料中的经验之谈的理解,(尤其是因他们的文化基础和知识结构局限而难于分析理解的东西,——今天整个教育界所认知的“素质教育”不正是有鉴于这些教训……而总结出来的吗?)弄的玄玄乎乎。有个学生曾经问我对美国伟大的歌唱家伊凡·威廉斯的练声感觉怎么理解。威氏的歌声无论在美国或欧洲都备受欢迎。他在克利夫兰纽约伦敦长期受到很有名望的教师的教导,他以歌唱为职业,如其自述:“我的音乐工作已经使我富裕起来,所以我现在想把我的想法公之于世,使得别人也能从中得到益处。我能把一些曾对我有实际帮助,对年轻歌唱家们也会证明是有帮助的经验写下来,而无需发明一种新的把人弄糊涂的术语。”他的确提出许多富于建设性的和引人深思的教学手法。但即或下面我引用的他的一段“感觉”,(在声乐教师,特别是有多年教学经验的声乐教师容易理解和“翻译”出含意)放在启蒙阶段的学生面前,也许会让学生自己练声时茫然不得要领:“在试图表明我在发出一个良好的音时所体验的感觉过程的时候,我曾采用下面的解说:想象有两条细线,把两头结在一起。把结子放在上唇下面正对着鼻梁底下,把两条细线往后挪一英寸,然后挪到颧骨上面,然后拉下来到小舌附近,从那里走下去到脖子里面去。在两肩当中的一点上,那两条线将分开,以便让其中的一头顺着背脊下去,另一头走到胸口,又在腋下会合,从那里走到那些短肋骨下面去,从那里又走下去,在盆骨稍后的地方与另一头会合成另一个结子。你想笑就笑吧,但这实际上正是我在那留声机曾表明是一个良好的音时,我曾屡次感到的感觉。记着:过去对哥伦布、伽利略,甚至对发明飞行机器的达柳斯·格林,也都有过不少可笑的地方。”在这种时候,教师尤应尽诸引导学生的“导”的责任,一方面珍视他们那种彻底唯物主义的勇于验证前人经验和开拓新经验的学习积极性,另一方面要帮助他们从既往的知识“海洋”和“宝山”中寻“精”觅“要”,节约出时间,投入全面的学习之中。(有关声乐教学中的“全面教育”问题,笔者将在后续文中谈谈体会。)

“声音高于一切”,这种旁观者看来明显不理智的,却是当事的教师和学生眼中置若罔闻的“一念之差”,往往铸成后期学习中的“痼疾”,造成学生思维的局限和学习习惯的偏向,带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的浪费。而本不属于他们的失败的比例,却高得令声乐外行人瞠目。(www.xing528.com)

相反的例子,我班上有个学生,很长时间因自己“嗓门儿小”而苦恼。但我发现她在音乐和艺术感悟方面出奇地好,我鼓励她,我们一起流了很多汗水,她完成的阿古阿的《燕子》和格林卡的《安东尼达浪漫曲》受到德高望重的著名声乐教育家刘亚琴老师的一再赞扬。后来在部队歌舞团,她不但全面发展,而且取得多次赛事的奖项,到地方歌舞团又顺利完成了《贷郎与小姐》等歌剧的主角任务。

诚如我国著名声乐教育家郑兴丽老师所说:“世界上有好嗓子的人走向成功之道是不多的,而嗓子条件一般的人,由于他们的勤奋刻苦,常立于歌坛之冠。”一些嗓音条件平平,言谈举止含蓄,有较好的思想修养和研究习惯的人,得到专业声乐指导,倍加珍惜,仔细聆听,冷静思索。他们或者并不空想自己有大歌唱家的天赋,或者少年有志兼家教深厚,能够约束自己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因而自觉不自觉的倒是在观念上(关于声乐教学中的感觉、概念、意念、观念……也很有意义,笔者愿辟另题谈谈体会),摸索到了于本人情况切实可行的仿效范例,一到机遇来临,他们大多较为顺利,反复甚少……

在正常学习的实例中,大致可见三种情况:

第一类人确因嗓音条件太差(这里从教学的严格意义上认识是正常的,但未必成功),要发出美妙悦耳或饱满洪亮的歌声乃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至少他们有自知之明,其演唱质朴无矫,各种不良习惯和坏毛病多在逐渐克服之中,也可以说这类人是渐离错误道路之类。

事实上,这一类人中出现不少巧人儿。对他们来说。要达到声乐技术标准很高的“美声唱法”,实难攀登,又有“吃力不讨好”的前车之鉴。于是就有人借助麦克风的支持而转入“通俗唱法”领域。我想,若是“虽有丝麻,无弃菅蒯”的精神,从艺术美着眼,这何尝不是一种可以接受的较成功的路子呢?笔者陋见,“美声”、“民族”、“通俗”三种唱法之说实源于客观存在。目前虽不足定论,但从声乐“为体”出发,达到“美、民、俗”之目的而言:前者,无论在中国外国,如中国在公元9世纪,唐代有“善歌者,必先调其气,氤氲自脐间出……”宋代有“当使声中无字,字中有声……”诸论,外国“在公元四世纪教皇苏尔维斯(St sylvestu,314-336)创办第一所歌唱学校”、和“公元八世纪时,教皇阿德里安一世把歌唱家送给卡尔大帝以作歌唱教师……”的记载,说明“声乐”伴随着人类文明史,已从最原始的“发乎情”的简单吟哦演进为超越地域、民族、文化、语言之差别而存在的一门有系统的,有一定理论深度和有极丰富的实践沉淀的一门基础科学。后者,则是因地域不同、时代不同(车尔尼雪夫斯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美),因历史、文化传统、语言、宗教、民族、民俗,以及作家和演唱家之个人的审美意识、趣味好恶、思想修养等差异,而逐渐形成的各出心裁、异彩纷呈,并在未来还将会层出不穷的若干门应用科学。直言之,前者是研究人声本体——它的机理、方法、作用、艺术效果等的科学,后者是研究人声美的应用——它的审美、品种、流派,再创造等的科学。我们习惯所指的“声乐课”实际是包括前者和后者的各一部分而综合起来,“一竿子插到底”的一门课程

第二类人也许在气质和艺术感悟上天生的细腻,从青少年时代就对音乐这种全人类共有的“语言”的韵味有一种直觉的而且是见地很高的捕捉能力。这样,即或本人无意识地,但客观上他们确实漂亮地成了“扬长抑短”这个成语的活标本,用注意语言,磨砺风格,表情状神的合理的分寸,掩盖他们发声功能和技巧上的缺点,弥补了能力上的不足。在老一辈的艺术大师和著名演唱家中(甚至在别具风韵的电影配音大师中),以声乐教师苛严的听觉判断,不少人也许确有某些声音上的欠缺,但他们艺术的光辉,他们撼人心魄的演唱,无疑使人们,包括挑剔的声乐教师都叹服而久久难忘。

第三类人是通过声乐教师的悉心引导(有如著名歌唱家、声乐教育家周享芳老师指出那样:“在还缺乏鉴别能力,未能建立起正确的声音概念,没有一副训练有素的乐耳之前,最好能在声乐教师的具体指导下进行练习,以免在自学中迷失方向”),加上本人持之以恒,天道酬勤,竟克服了声乐学习进程中的难点,一步一步提高演唱能力和艺术修养,而终于成为美声唱法领域的后起之秀。这一类人大多敏捷而又善思,有毅力,能持之以恒,且心理平衡,气度从容。

纵观这些或是杰出的、成功的,或是比较成功的歌手,作为年轻的声乐毕业生,或声乐爱好者,你不觉得其中必有某种带共性的、客观的规律存在吗?

我曾拜访过许多嗓音平平的歌唱家,倾听过他们的经验之谈和教导,我也帮助过许多歌喉天赋并不算好的年轻人,并使他们当中艺术领悟力较强的人最终能以自己的实力问鼎一些声乐赛事并获得等级奖项。我本人在声乐刚入门的关口,突然罹患疾病。1969年我曾参加过电影配音,并在音乐学院担任大型交响乐中的男中音独唱:由于与交响乐队合练的第四天即患重感冒,自此开始每天吃药、注射,带病坚持 “—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既无经验,又无导师指点——那场“史无前例”的劫难中,“师生关系”已扭曲——长达两三个月的演出之后,我已逐渐失去声音,留下严重的慢性疾病和喉肌弱症困扰着我!我遍求西医、中医、针灸、草药,1970年又施行扁桃体摘除手术。从1969年冬到1972年共口服中药草药100多副,还有数不清的抗菌素。[笔者注:——具讽刺意味的是,当时每个中国城市人口一个月只供应250克猪肉和100克清油,这是今天的年轻人所无法想象的! 直到10多年后的1980、1981年分别两次出现短暂数月时间的部分恢复演唱能力。但1981年秋之后,我再次失去嗓音的发声能力,一切复归沉寂,之后长达30多年都未能恢复。然而2012年3月中旬,奇迹出现! 笔者罹患长达42年的严重咽喉疾病和发声功能失却的喉肌弱症突然完全康复! 从此一个几十年没演唱的66岁老人,又唱出了仍然年轻的充满感染力的歌声]我的经历,使我比别人更深刻体验到学声乐的人失去嗓音的痛苦和与命运抗争的残酷感受,更明白那些追求“声音第一”的同学们步入陷阱后的遗憾;更理解并难以拒绝那些嗓音条件并不好,或歌喉患病的年轻朋友们的求助,这在我从事的声乐教学的事业上,蒙上一层不被人懂得的阴影。但正是自己的曲折和坎坷,使我在同时代人中较早明白声乐教学远远不是教师帮助学生在发声技术—— “呼吸、喉头、共鸣、咬字”四大器官——上的自然回归和价值升华的问题那么单纯。换句话说,许多学唱歌的人,正是过度迷恋“制造乐器”,囿于较狭窄的视野,而忽略了于他们成才途中不可或缺的、内容更广泛意义更深刻的东西的进取。同样,一些刚刚毕业的经验不足的年轻教师,为了帮助学生“建设声音”,由于失之平衡,而耗费了多少心血、精力,却事倍功半呢!

可以这么说,声乐教师要帮助学生“做”声音,尤其是对那些具有乐感和艺术气质,但因声音功能薄弱而起步维艰的初学者。但万不可把这部分教学内容的重要性强调到不适当的高于一切的地步,也不宜把初学阶段这种侧重局部特点的工作时段,拖延得太久。可能教师由于职业的敏锐,一眼便看见学生在这方面有太多太多需要抓紧建设的地方,学生则由于感受自己在声音方面的进步,比发现自己在全部艺术和音乐内蕴方面的提高来得显而易见,故而易生偏颇。这种热情是互相感染的,会使教和学双方老在这个没完没了、永远无法满意的事情上花去太多时间。须知没有一个歌唱家会感到自己“声音的高位置”是一劳永逸的“安放”停当了的。我们声乐教师,即或是帮助一个学生在毕业时达到了相当高的演唱水准,但相对于他此后成长的一生,也仅仅是个基础,正如有名的鸠瑟佩·康潘纳利所言:“最多只是打一个基础。艺术家的形成还要来得迟些。”因此..,教师应该比学生站在更高角度来总览全局,帮助他们学习于他们一生有着决定意义的思考方法、分析方法和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让他们明白,声乐课中声音的训练与更多方面的进取,同样是必不可少的,是他们平衡发展,顺利成才的保证之一。

[备注:有关“三种唱法”之议,笔者自知力不胜任。虽也有点滴实践(有学生在新加坡和本城的“UA广场”演唱),乃在于取“尝尝梨子滋味”之道,实考一下“娱乐性”的事物中,有着多少“学术性”的含量。我想这绝非声乐界可以定论的,也许需要评论界、美学界等各领域广泛探讨……]

原载1998年《音乐探索》,并被收入多种学术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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