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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戏曲唱片研究:民国年间的唱腔韵味

时间:2023-07-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京剧史上要没有谭鑫培、余叔岩、言菊朋诸大家在形式美上的创造,那末京剧演唱也就不会达到这样高的历史水平。老宿名流,随意发腔,莫不应节,或故促之使空(去声),或故缓之使过,而及至句止腔终,仍复不差累黍,空者谓之“闪板”,过者谓之“赶板”,有意作惊人之笔,与诗家好押险韵者同,变化神奇,不可究诘。

上海戏曲唱片研究:民国年间的唱腔韵味

余三胜则比较柔和,已开谭鑫培之先声,但余为汉调,汉调西皮来自秦腔,而在京剧中西皮也是比较激昂的。谭鑫培以后京剧则有了一个新的方向,即向优美方向发展了。[46]

他认为唱腔应从字音上生音调的曲直,在唱腔的曲直中准确字音,既需通晓字的声调法度,也需要懂得音乐的规律。由于他始终不渝地勤学苦练,深钻细磨,创造了老生的闪板与耍板唱的技巧:便老生的唱腔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正由于从直腔直调一变而为旋律性强的曲调,对“四呼”的开、齐、撮、合的功夫要求更加严格,不至于在较为复杂的唱腔里出现由于错念而生的讹音与倒字。[47]

“前三鼎甲”的唱法被后人称为“气势派”,需要有一副洪亮的好嗓子作基础;而谭鑫培及谭派传人则被后人归为“韵味派”,嗓音已不是至为重要的因素,演员经过后天努力,掌握了发声规律和用韵技巧后,照样能在“倒仓”、“塌中”之后,焕发出艺术的“第二春”,老生行的代表是余叔岩,而旦角的代表则是有“鬼音”之称的程砚秋。换言之,谭鑫培的最大贡献在于为嗓音不佳者,找到了一条通往艺术高峰的道路:

“韵”者有一种韵律,是流动性、音乐性的;“味”者如前面说的,要欣赏者亲自“尝一尝”的意思,是一种有个性的、内在的体验,而绝不能公式化了的。而这种“韵味”,又是内容与形式的同一,内容就是形式的,形式也就是内容的。京剧史上要没有谭鑫培、余叔岩、言菊朋诸大家在形式美(“韵味”)上的创造,那末京剧演唱也就不会达到这样高的历史水平。[48]

谭鑫培“巧唱”的韵味和创新,在多个唱段中得以凸现:

又如谭鑫培唱《朱砂痣》,剧中“你莫非嫌年迈难配鸾凰”一句,“鸾凰”二字双声,常人每与他句同一唱法。谭则两字用低音平出,几不成调,别以“花腔”扬而合之,识者推为真通唱理者,谭亦自命己外无人。[49]

空城计》“慢板西皮”一段,经谭氏改订,词调并佳,历叙遭逢,泪随声下,抑扬顿挫,妙合自然。能解其词意,以意贯而唱之,更觉句句落实,字字有味,舌谭氏外,大抵皆徒仿腔调,不知此剧精处,全在武侯重托孤之寄,念白帝之恩,满腹忠诚,意在言外。[50]

定军山》一出,为谭氏快心之作,其老当益壮之概,足以王人之神。唱“战鼓冬冬”数语时,声容并茂,韵调流走,然沉着痛快,绝非寻常学者一派油滑腔可比。若“一匹马”之马字拖长成骂,能者断断无是也。[51]

在对演唱驾驭自如的基础上,谭鑫培还会做一些诸如“闪板”、“赶板”的大胆尝试,从艺术的必然王国迈向自由王国,同时令听众痴迷不绝:

唱工精到第一,需先合板……老宿名流,随意发腔,莫不应节,或故促之使空(去声),或故缓之使过,而及至句止腔终,仍复不差累黍,空者谓之“闪板”,过者谓之“赶板”,有意作惊人之笔,与诗家好押险韵者同,变化神奇,不可究诘。如今谭鑫培辈皆颇能此,殆亦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耶。[52](www.xing528.com)

至于谭鑫培之音太“甘”、太“柔”的论调,笔者以为,应当和谭鑫培“云遮月”的嗓音特点,及其在老生唱腔中糅合了包括青衣、老旦在内的多种唱腔不无关系。所谓“云遮月”的嗓音,往往初唱多痰,久而愈朗,令人回味不绝,此之为“甘”[53]

论及“柔”,谭鑫培的搭档名琴师徐兰沅自然最有发言权:

谭鑫培先生这方面的革新与创造是很大的,他以原老生的唱腔为基础,吸取了优美的青衣唱腔旋律、花脸唱腔的气派,使这些有机地合为一个整体,变成老生的唱腔,从而丰富了老生【原板】、【慢板】唱腔旋律的色彩……其实他的创作所吸取的材料岂止是青衣,就连老旦的唱腔他也吸取了。拿《朱砂痣》里一句唱腔来看,就运用老旦腔丰富了老生腔的不足。[54]

谭鑫培曾孙谭元寿的观点与徐兰沅无异,他还补充说:“过去唱老生的腔调,都以嗓音响亮,高唱人云为贵,而我曾祖父在运腔使调上,着重有放有收,讲究韵味醇厚使听者感到津津有味,如食橄榄,余味无穷。”[55]

结合两者进行分析,“甘”和“柔”所取得的艺术效果,就是给听者回味无穷的艺术享受,这是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

更可贵的是,谭鑫培的融会贯通,是建立在不着痕迹的基础上,更显大家风范:

迨谭氏演《连营寨》之“点点珠泪往下抛”一段,名之为反西皮,及至与《虹霓关》丫鬟所唱之“见此情不由人心中暗想”二六板相比较,又多相类处,盖谭氏此段又系脱化于青衣二六也。唯青衣二六婉转柔媚,而老生反西皮则凄凉悲壮,不带丝毫脂粉气,令人不得不惊服谭氏之技矣。又如《庆顶珠》一剧,萧恩与桂英弃家时,萧恩之哭头“啊啊啊啊桂英我的儿啊”,“英”字之腔与“啊”字之行腔,极为凄惨悲哀,按此种腔调与秦腔之《打鱼藏舟》之“哎!不好了!”及《哭长城》之“哎!我那万郎夫啊!”等腔又极雷同,此种哀婉哭腔,实悲剧中最妙哭头也。谭氏融化而用之,不着痕迹,亦可称伶杰也哉。[56]

综上所述,谭派的艺术真谛在于“兼收并蓄,融会贯通”,时刻求新,努力求变。若只学其形,终将贻笑大方:

谭鑫培久负盛名,至有“伶界大王”之目……而其须生之剧,则独辟蹊径,别有会心,与程毫不相似。殆如蜂之酿蜜,见蜜而不见花,非依傍他人门户,仅学其皮毛,毫无心得者可比……不似今之宗谭者,陈陈相因,千人一律,名为谭派,其实谭之佳处固未得其毫末也。[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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