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文献学-丛书纂集刻画中国美术史刊登明清全面系统的丛书

丛书是由多种不同的书编在一起，冠以一个总的名称的书。丛书编纂，是在版本、校勘、辨伪的基础上进行的，并要保持所收文献的完整性。丛书包括综合性丛书和专科性丛书，前者如《四库全书》、明陶宗仪编《说郛》等，后者如清纪昀等编《四库全书艺术丛刊》，近人黄宾虹、邓实编《美术丛书》，以及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书画全书》等。“丛书”之名源于唐陆龟蒙《笠泽丛书》，但此书是文集，不是真正意义的丛书。真正的丛书始于南宋俞鼎孙、俞经编《儒学警悟》，收录宋朝著作六部；其次是南宋左圭编《百川学海》，收录唐宋著作100种，179卷，收录了部分美术文献，后人在研究书画文献时，很多依据该丛书版本，并称为《百川学海》本。《百川学海》收录的绘画文献包括：谢赫《古画品录》、姚最《后画品录》、李廌《画品》、汤垕《画论》、郭若虚《画论》《纪艺》、郭熙《林泉高致》等；明吴永编《续百川学海》，又收录李嗣真《续画品录》、裴孝源撰《贞观公私画史》、张彦远撰《历代名画记》、释仲仁撰《画梅谱》、李衎撰《竹谱》、管道升撰《墨竹谱》等。《说郛》收书一千余种，“九成取经史传记，下迨百氏杂说之书千余家，纂成一百卷，凡数万条”，收绘画文献21种，即谢赫《古画品录》、姚最《后画品录》、黄休复《益州名画录》、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名画猎精》、马朗《采画录》、释显仁《广画录》、裴孝源《贞观公私画史》、郭熙《林泉高致》、郭若虚《画论》《纪艺》、华光道人《画梅谱》、李衎撰《竹谱》、管道升撰《墨竹谱》、王维《画学秘诀》、米芾《画史》、李廌《画品》、汤垕《画论》《画鉴》。《说郛》所收文献多为节选，在文献学研究中，特别是校勘，不能作校勘底本，而只能用作参校本。

美术类专科丛书始于元吕宗杰《书经补遗》。明清是美术文献整理和研究比较发达的时期，丛书作为整理文献的一种形式也迅速发展起来。此时期重要的美术丛书包括明《唐宋画苑珠林》、《汇刻唐宋画书》、王世贞《王氏画苑》《王氏书苑》、詹景凤辑《画苑补益》《书苑补益》、清纪昀《四库全书艺术丛刊》、张祥和《四铜鼓斋论画集刻》等。近现代及当代主要有黄宾虹、邓实编《美术丛书》，于安澜编《画史丛书》《画论丛刊》《画史丛书》，沈子丞编《历代论画名著汇编》，（中国台湾）世界书局编《清人画学论著》，（日本）近藤条元粹编《萤雪轩论画丛书》（收《古画品录》等19种中国绘画文献），（日本）关天彭《东洋论画集成》（收《历代名画记》等美术文献），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中国美术论著丛刊》《中国画论丛书》，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中国书画全书》等。《中国画学著作考录》收录有绘画文献的综合丛书及绘画专门丛书58种，但把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归入丛书类是不恰当的。

《四库全书艺术丛刊》后来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以《四库艺术丛书》名称出版，汇聚文渊阁本《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谱录类”“史部·金石类”有关艺术典籍共170余种，包括书画、金石碑帖、器物、音乐、花木虫鱼和茶饮众多门类的论著、图录，为研究传统艺术提供了丰富资料，为艺术品甄别、鉴赏、品第提供了可以参考的依据。底本多为稀见的抄本、刊本和稿本，其中有的现在也仅有此本。黄宾虹、邓实编《美术丛书》是借助刚传入的“美术”概念，收集古代“艺术”概念下的著述，包括书画、雕刻摹印（附文房各品）、瓷铜玉石、文艺类（词曲、传奇）和杂记类五类278种，其中绘画文献134种，还收集了朱琰《陶说》、丁佩《绣谱》、张丑《野服考》等工艺美术文献，以及陶瓷、玉器、青铜器文献。从文献学角度看，此丛书存在致命缺陷：其一，美术概念并不明确，只是借助外来“美术”概念，取代古代“艺术”概念，一些不属于美术范畴的文献也有收录，如张谦德《茶经》等；其二，丛书所收文献分类和排列顺序不系统，不便检索，甚至不同版本同一文献重复出现，如韩拙《山水纯全集》、张瀓《画录广集》等；其三，所收书画文献不注重版本选择，几乎没有进行校勘、辨伪工作。《图画见闻志》《宣和画谱》等取自王世贞《王氏画苑》，而《王氏画苑》在编纂中不是全本照录；其四，一些重要的美术文献没有收录，如张彦远《历代名画记》、郭若虚《图画见闻志》、邓椿《画继》等。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中国书画全书》收录上至魏晋，下到清代，凡是单独成书的书画史论、技法、著录、鉴赏等著述，所收文献都是在选择合适版本基础上进行完整收录，共收文献600余种。每种文献前有提要、作者简介、版本情况，并进行标点。所采用的底本大多是精刻本或名家善校本，并利用其他版本进行互校。该丛书是目前中国美术文献中比较全面系统的一种。(www.xing528.com)

在编纂方法上与丛书类似的还有“纂集”，一般是将单篇文献或著作中单独成篇内容收集整理，以某一书名出现的文献形式。张彦远最早专门辑录单篇的书法文献，命名为《法书要录》，是第一部系统整理唐以前书法文献的总集，开创了专门整理艺术文献并结集之先河。该书收自东汉到唐朝元和年间（805年）诸家书法理论文章及重要法书34种，原文照录，未见原书者，记录目录，并进行相应辨伪工作，“唐以前论书之文，颇多伪托之作，俱未见于是书，或彦远已灼知其伪矣”^[102]。显然张彦远在收集、整理文献时，进行了辨伪工作。该书分十卷：第一卷收后汉赵壹《非草书》、晋王羲之《论书》和《教子敬笔书》（目录）、晋卫夫人《笔阵图》、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齐王僧虔《答齐太祖论书启》和《论书》、宋王愔《文字志目》、梁萧子云《论书启》共10篇；第二卷收梁虞稐《论书表》、梁武帝《观钟繇书法十二意》、《梁武帝与陶隐居论书启》九首、梁庾元威《论书》、梁庾肩吾《书品论》、梁袁昂《古今书评》、陈释智永《题右军“乐毅论”后》、后魏江式《论书表》共8篇；第三卷收唐虞世南《书旨述》、褚遂良《右军书目》、李嗣真《书后品》、武平一《徐氏书法记》、徐浩《论书》和《古迹记》、何延之《兰亭记》、褚遂良《拓本“乐毅论”记》、崔偁《壁书飞白“萧”字记》、李约《壁书飞白“萧”字记》、高平公《萧齐记》、蔡恽《书无定体论》（目录）共20篇；第四卷收唐颜师古注《急就章》（目录）、张怀瓘《书估》《二王等书录》《书议》《文字论》《六体书》（目录）、《唐朝叙书录》、韦述《叙书录》、卢元卿《法书录》共9篇；第五、六卷分别收《述书赋》上、下各一卷；第七、八、九卷各收录张怀瓘《书断》上、中、下各1篇；第十卷收录“二王”法帖释文共82帖，其中王羲之65帖，王献之17帖。^[103]《法书要录》版本众多，主要有明刊本、《津逮秘书》本、《学津讨源》本、《王氏书苑》本、《四库全书》本等，“汉以来佚文绪论，多赖（之）以得”^[104]。《书画书录解题》“丛辑”类，“丛纂”目收张彦远《法书要录》、唐韦续《墨薮》、宋朱长文《墨池编》和陈思《书苑菁华》等13种。从内容看，余绍宋所收这些文献，并非全是对单篇美术文献的纂集，如《墨薮》是“汇辑前人论书短篇而成，或加以删节，非由自撰。其所辑诸篇，不尽著人姓氏，最为疏失”^[105]。《书苑菁华》辑录论书著作及言论，分为“书法”^[106]类、书势、书状、书体、书旨、书品、书评、书议、书估、书断、书录、书谱、书名、书赋、书论、书记、书表、书啓、书笺、书判、书书、书序、书歌、书诗、书铭、书赞、书叙、书传、书诀、书意、书志和杂著32类，收文130余篇，歌诗30余首。一些综合性纂辑文献，也有单篇美术文献收录，如清严可均编《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收录了东汉时期《武梁祠堂画像》等多篇美术文献。

美术文献的丛书、纂集，是系统整理文献的一种形式，其文献价值，关键要看收录文献版本的可靠性，以及校勘、辨伪等文献工作的系统性、科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