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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设计新论:从简朴到纤微的改变

时间:2023-08-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汉初造物艺术风格之“简”,主要在于追求“意真”,并与黄老之学有着渊源关系。这种由简朴“意真”到“纤微要妙”的造物艺术思想变迁和艺术表现手法的渐次繁富多元,显示了艺境的扬升和审美的深层次推进。

艺术与设计新论:从简朴到纤微的改变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汉代在造物艺术的创作手法、选择题材的事类富丽、工艺技术的精湛细巧等方面远胜于古代,当然与今天相比,仍然显得简朴。古人造物简素而质朴,今之造物繁富而可观,并非出于偶然,而是整个社会生活踵事增华、由质趋文的体现。

明人冯时可在《雨航杂录》中曾云:“西汉简质而醇。”[42]此论是就文风而言,造物艺术亦然。汉初造物艺术风格之“简”,主要在于追求“意真”,并与黄老之学有着渊源关系。与黄老之学同出南方的老庄哲学,提倡“见素抱朴,少思寡欲”“常德乃足,复归于朴”的审美追求,开启魏晋崇尚简淡、玄远、真挚的自然美风尚,是后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思想源头之一。《淮南子·俶真训》推崇“浑浑苍苍,纯朴未散,旁薄为一,而万物大优”[43]的审美特征,对道家思想作出新的诠

 王国维在《屈子之文学精神》中论及屈原融合先秦南北文化云:“大诗歌之出必须俟北方人之感情与南方人之想象合而为一,即必通南北驿骑而后可。”释;又因其处于儒家思想被定于一尊的前夜,部分地吸收了儒家思想,出入于儒、道之间,密切地关注着现世人生。《淮南子·说林训》提出:“白玉不琢,美珠不文,质有余也。”[44]提出若具有优良的“质”,可不必有人工的“文”(饰),崇尚道家质朴为美的主张。董仲舒在《春秋繁露·玉杯篇》中更是把先秦儒家“文质彬彬”的思想纳入大文化体系的建构中,认为在“文质”不能兼备的情况下,明确倾向于选择代表内容、情志与精神之“质”,甚至“先质而后文”。

随着西汉社会生产的逐渐恢复和发展,社会财富获得空前积累,在造物艺术思想上也相应发生了变化。“纤微要妙”[45]原是东汉崔瑗《草书势》中的一句话,虽然描述总结的是汉代所创草书艺术的特点,但由于包含了与其他门类艺术共通的基本规律,因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纤微要妙”包含着艺术创作既是高度自由的活动,又非主观任意的率性而为,乃是合乎规律的创造,因而要求灵活地“临事从宜”,既非因袭机械僵化的教条,亦非仅仅关注点、线、面、色彩等方面的局部细节表现,而是着眼于艺术结构在整体上的和谐统一,同时承载了社会伦理、道德教化等方面的内容。

西汉中叶大一统政治环境和兼容并包文化体系的确立,决定了造物艺术显示出宏阔的胸襟,雄健的气象,磅礴的动势,展现了天人合一的宏大图景,其目的正如《诗大序》所言:“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www.xing528.com)

因年代湮远,汉代的建筑今已无缘得见。汉辞赋家王延寿以其熠熠生辉的妙笔,在《鲁灵光殿赋》中展现大汉帝国辉煌灿烂的宫殿面貌和气象万千的恢宏气势。鲁灵光殿“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山神海灵。写载其状,托之丹青;千变万化,事各谬形;随色像类,曲得其情”[46]。从中可以想见宫室的层叠深邃,楼观的巍峨飞騫,造物的精工华美之巧,龙盘虎踞之势。作者有意将宏丽的建筑安放在广阔的背景上,借以增益壮伟雄浑之感。造型于雄快之中,得飞动宕逸之神韵。形体以飞舞飘摇之气势,运旷远奇绝之绎思,既苍凉而又极雄壮,意境浑成,其目的是起到政治的、教化的功用,“非壮丽无以重威”。通过“纤微要妙”的造物艺术实现“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的功用,可以说奏响了后世谢赫“六法”的先声。

汉代艺术“取乎丽,而丽非奇不显”[47],是故造物艺匠之思绝不厌奇,题材广博而渊雅,文饰淡泊而绝丽,情感幽隐而显明,气势正大而奇崛,意蕴细密而形体疏朗,正如《汉书·艺文志》云:“感物造端,材智深美。”“极开阖抑扬之变,景以寄情,文以代质,升天乘云,役使百神。”[48]善于灵构造奇,探入雄深雅健之境,令人生出“别有天地非人间”之感。通过“拟诸形容”,从而“象其物宜”[49]。史家班固所作《两都赋》具有建筑设计方面的史料价值,其中描写了未央宫遵照上象天、下法地的建造原则,宫殿犹如一个缩微的宇宙,而宇宙则是放大的宫殿,“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倣太紫之圆方”。建造者把汉人所理解的宇宙模式及其运动规律浓缩到宫殿的构造中,从有限中窥见无限,又从无限中回归有限。虽然眼前的物象是有限的,但却与宇宙的无限联系在一起,其宫阙楼台“焕若列宿,紫宫是环”,沟渠漕运“与海通波”,灵禽异兽来自“殊方异类”,苑囿园林皆“连乎蜀汉”,人们的引水劳作乃“决渠降雨,荷插成云”,太液池的波澜能沾溉东海神山,这里的画栋雕梁,收日月于堂奥,纳云霓于梁楣:“上反宇以盖戴,激日景而纳光。”“轶云雨于太半,虹霓回带于棼楣。”[50]虽然有赋者夸张的成分存在,但却真切包含着汉人的宇宙、空间意识和时代、民族心理。宫室建筑的建造体现了汉人“苞括宇宙”的雄心,凭借比喻象征的手法和静中寓动的原则,彰显包容万有的崇高、宏丽和雄伟理想。宫殿的梁柱高耸犹如应龙,逶迤曲折宛若飞虹,宫阙楼阁栋椽布列,屋檐犹如鸟翼振翅高翔,屋梁之头仿佛马首萧鸣激昂,在赋予静止的物象以飞升、腾跃、跌宕多姿的动态美,其“志在飞移,将奔未驰”,焕发“放逸生奇”的神采美,于宏大中见精细,从而昭示“纤微要妙”的审美理想。

汉代的织锦具有扬雄所说“雾縠之组丽”之美,远望犹如云蒸霞蔚,具有“五彩缤纷”“琳琅满目”[51]的汉赋的“奢丽”“巨丽”“侈丽”“绝丽”“靡丽”的特点。同样内容和构图的画面首尾衔接,形成二方连续式样的重复图案,予人以数量众多、连续不断、川流不息的印象,这种起落无端、断续无际、汗漫纵横、铺排蓄势的结构,仿佛是气势恢宏、铺采摛文、“繁类以成艳”的汉赋在造物艺术领域的映照。织锦图案回环杂沓,观之有绵邈无际的神韵和铺张扬厉之美,可谓“以情纬艺”。例如,马王堆一号墓出土的西汉织绣[52],反映了西汉初期罗绮、纹锦等的发展水平,为了突破当时织造方法的局限,汉人在精美的绢或罗绮上另辟蹊径增以刺绣,从而获得自由灵动的创作空间,反映了凭虚构象、以虚代实的艺术表现手法,通过“摛锦布绣”以达到锦上添花、“晔晔猗猗”、“绮组缤纷”的艺术效果,一气观之,令人目夺神迷,既有整齐对称的结构美,又有纵横飞动之妙。

这种由简朴“意真”到“纤微要妙”的造物艺术思想变迁和艺术表现手法的渐次繁富多元,显示了艺境的扬升和审美的深层次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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