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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诗是本真的让栖居-西方现代美学十五讲

时间:2023-10-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为此,我们可以认为善具有居留的意味,善是对居留的思。在海德格尔看来,诗与这种善有关联,因为“作诗是本真的让栖居”[20]。作诗即保护,因为诗是道说的突出方式之一。这首诗是特拉克尔作的。在海德格尔看来,诗是谁写的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诗中发生了“让栖居”的保护事件。第三句和第四句虽然是陈述句,但它也是有所召唤的,它让屋子和桌子既在场又不在场地与人相关联。

作诗是本真的让栖居-西方现代美学十五讲

海德格尔后期关于语言的几个演讲中以及在海德格尔《物》《筑·居·思》《……人诗意地栖居……》《泰然任之》等著述中,人的居留之所的问题越来越进入了其思之区域了。然而,居留何谓?海德格尔早期著述中难道就没有思它么?其实这是一个牵涉海德格尔存在论之思的善与圣维度的问题,也是一个关乎他的存在论美学的诗论的问题。当然,要注意的是这里所称的诗论是存在论意义的。

海德格尔在他的存在论思想中有善的维度吗?善与道德伦理问题向来相关,海德格尔对此了然于心。在《尼采》一书中,他就提到,伦理学与美学、逻辑学是传统哲学的内容。而且,他还指出,那“规定着人类态度和行为的东西,因而规定着伦理学的东西,以及人类态度和行为所关系的东西,乃是善”[13]。从海德格尔的这种态度中可以明白他对此种所谓的伦理学以及善、道德是不屑一顾的。毋宁说,海德格尔的善、伦理学、道德等都是存在论意义的。因此,认为海德格尔的此在论包含有道德论,这应该是可以成立的,但是将海德格尔的道德论理解为非存在论恐怕还是有些不妥。因为海德格尔的善是存在论的,它表达的是一种“存在即善”或说存在与善是源始的同在。从字面上说,如果要真实地表达海德格尔的这一意思的话,“打叉涂划法”或作“语文的改造”是有必要的。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确实用了“非本真”“沉沦”“罪责”“良知”“决心”等似乎具有一般道德意义上的词。但是,海德格尔的这些词都是在存在论的意义上使用的。仅举“罪责”为例,它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负债”“赊欠某人”“有罪恶”,而是源始的存在论意义上的。对此,海德格尔说:“源始的有罪责存在不可能由道德来规定,因为道德已经为自身把它设为前提。”[14]其实,只要明白这些词都是在此在的生存论分析中被用于揭示此在存在的,我们对这些词就会有正确的理解。海德格尔提醒我们:“生存论存在论的阐释也不是关于‘人性之堕落’的任何存在者层次上的命题。”[15]这也是后来他在著名的《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所持之论。在那里,他明确地说到本真与非本真并非指一种道德的区别。而之所以他会反对现有的一切所谓的人道主义,就在于这类人道主义都是存在者层次上,也就是形而上学的,它巩固的是一种“无家可归”的状态。

具体而言,海德格尔的“存在即善”何谓呢?在《存在与时间》中的“在之中”结构所表征的此在与“周围世界”和“共同世界”的依寓、逗留、照料、共在、因缘、上手状态等等就是善。这就是说,在此在的生存论分析的过程中或说在此在展开自身时,周围世界都是其所是,共同世界也是其所是,此在自身在世界中存在因而也达到是其所是。这便是一种自由,一种善。而此在因此获取的时间性意义的那种最本己的可能性更是一种自由状态的善。这一切也就是此在所追随到的“无”之存在。有论者指出“对海德格尔来说,自由的最大奥秘就在于那个‘不’和那个‘无’”[16]。此言可谓道出了真谛!但要注意的是,那个“不”和“无”都是现象学意义上的,是存在论区分意义上的,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否定性和虚无。另外,毕竟周围世界和共同世界是随此在的敞开而获取的自由和善,这一点与后来的“万物一体”的存在论阶段的自由、善是有区别的,虽然都是存在论意义上的。

“万物一体”的存在论,避开了此在这个“轴”,因此“民胞物与”。世界是人的世界,但世界却不是人的对象的世界,不是人说了算的世界。毋宁说,人只是参与世界,守护世界,与世界发生纯一性的游戏。而这就是一种善,一种源初意义上的善。在《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海德格尔认为,如果将赫拉克利特那句常常被译为“人的德性就是他的守护神”中的德性按其基本意思译为“居留”的话,那么伦理学就应该深思人的居留。在《柏拉图的真理学说》中海德格尔则认为,智慧以及作为对智慧之热爱的“哲学”源初指的就是“对某种居留的遵守”[17]。为此,我们可以认为善具有居留的意味,善是对居留的思。如果再根据海德格尔20世纪50年代所作的一些演讲如《筑·居·思》《……人诗意地栖居……》《物》《泰然任之》等文,我们可以更有把握地认为,海德格尔的存在论意义上的善就是在无家可归状态变成世界命运的今天思那难得的居留、栖居问题,或说善就是道说那终有一死者的居留,给终有一死的人的本质以居留以允诺。海德格尔因此说:“所谓人存在,也就是作为终有一死者在大地上存在,也就意味着:居住。”[18]通过词源学考究,海德格尔发现,原始地筑造、居住都是存在论意义上的栖居、居留。栖居意味着什么呢?栖居的基本特征就是保护。保护也就是自由的真正意思。从这里我们就可以发现海德格尔的善的存在论意味了,善就是保护,“保护四重整体——拯救大地,接受天空,期待诸神,伴送终有一死者”[19],从而,让存在显现,让大道运作。

在海德格尔看来,诗与这种善有关联,因为“作诗是本真的让栖居”[20]。作诗即保护,因为诗是道说的突出方式之一。诗能够创建持存,能够以词语的方式确立存在,让物物化,让世界世界化,让物与世界“亲密的区分”。海德格尔在荷尔德林、里尔克、特拉克尔等人的诗歌中为我们做了具体的阐释。兹举《冬夜》第一节为例:

雪花在窗外轻轻拂扬,

晚祷的钟声悠悠鸣响,

屋子已准备完好

餐桌上为众人摆下了盛筵。(www.xing528.com)

这首诗是特拉克尔作的。它描写一个冬天的夜晚。全诗共三节。在海德格尔看来,诗是谁写的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诗中发生了“让栖居”的保护事件。第一节,写户外的情景。一个冬天的夜晚,雪花在窗外无声地飘零,晚祷的钟声悠悠鸣响,一静一动的事物在召唤中进入了词语之中,词语在给被召唤者命名,但命名又不是一般的命令。它只是将被召唤者带到近处,但又不是让它成为在场者。被召唤者依旧在远处逗留。它只是把事物邀请到人之中来,让事物与人相关联。第三句和第四句虽然是陈述句,但它也是有所召唤的,它让屋子和桌子既在场又不在场地与人相关联。落雪把人带入暮色苍苍的天空之下,晚祷钟声的鸣响把终有一死的人带到神面前,屋子和桌子把人与大地结合起来。这样,这些被命名、被召唤的物,把天、地、神、人聚集于一身,让四方之四重整体栖留于自身。这种让栖留也就是物之物化,而在物之中聚集的天、地、神、人就是世界。因此,物物化之际,物也展开世界,实现世界。因此,这一节诗在道说中为人召唤物的到来,使得物成其所是,并带来世界。[21]

在海德格尔的阐释中,作诗确实让四重整体得到了保护,从而得以给人以栖居。海德格尔还以荷尔德林的两句诗来做了阐释。荷尔德林在诗中唱道:

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

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海德格尔认为,诗人领悟到了作诗与栖居的关联。“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这道出了作诗和栖居的本质关联。作诗是让栖居,作诗使得栖居成为栖居,或说使得筑造充满栖居的本质。在海德格尔看来,农民培育生长物,建筑物和作品的建造,以及工具的制造等都已经是栖居的结果了,也就是说已经保护了四重整体了,然而这只是栖居的结果而不是它的原因和基础,所以他说,一旦劳绩仅仅只为自身之故而被追逐和赢获,它们甚至就会禁阻着栖居的本质,因为栖居的原因和基础是作诗,也因为诗意才栖居。海德格尔认为从这两句诗中可以得到阐发:诗人说充满劳绩,然而还要诗意地栖居。这是一个转折句。虽然充满劳绩,但是诗意才使得栖居出场。换言之,劳绩不等于就是栖居。诗意才使得劳绩具有栖居的本质。但是,诗人为什么要加上大地呢?海德格尔说,诗人为了避免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诗意就是飞离大地的幻想,诗意好像就得把人从大地上拉开,为此,诗人要加上大地。其实,正是诗意把人带向大地,使人归属大地,从而进入栖居。[22]对于海德格尔的这番思与诗的对话,在常人看来似为梦呓,但是如果联系海德格尔的此在之为生存,道说之因大道,我们还是能够理解的。

其实,在海德格尔的语言论中,道说的语言就是存在的家,就是诗,因此作诗就是筑造一个家,就是让栖居,这也是契合他的存在论语言之思的。因此,我们便也无须多说了。我们这里只是强调其存在论美学之思的诗论。需要提及的是:这里所提到的作诗也只是海德格尔诗论的一个方面,仅仅是就其与存在论之善的关联来说的。其实,诗在海德格尔的著述中是有重要地位的。它既是艺术本质的归属,又是道说的一种突出方式。它既使得海德格尔的思得以开展,使得人栖居于大地得以可能。

然而,作诗又如何可能?栖居于大地或说诗意地栖居大地又如何可能?这就涉及另一个问题了,即上面略加提及的有关海德格尔存在论美学之思的神圣维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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