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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学:廟堂与山林文章的双向推进

时间:2023-10-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比如陸游在《陳長翁集序》中,將“詔令”“詩騷”對舉,分别作爲廟堂、山林之作的代表性文體。如果真要對應陸游所説的廟堂、山林文章的話,《劍南詩稿》應屬“流落不偶者,娱憂紓憤,發爲詩騷”類者。

新宋学:廟堂与山林文章的双向推进

陸游作爲南宋重要的文學家,他對文章進行粗略的分類:廟堂文章與娱憂舒悲之作,並概述了每類文章的特點、適用空間,以及産生兩種文章的不同才情等。兩大類文章,只是一個極其模糊的劃分。比如陸游在《陳長翁集序》中,將“詔令”“詩騷”對舉,分别作爲廟堂、山林之作的代表性文體。在《周益公文集序》中,列舉了廟堂文章中的六種:册、命、謨、議、詔、牒。可以説,陸游依據功用、空間對文章的類分,是簡單的籠統的。處於中間地帶的文體,究竟屬於廟堂文章還是娱憂舒悲之作,比如應制詩雖是詩,但其適用空間更契合於廟堂;寫給皇帝或執政大臣的書,與寫給親友的書,在適用空間、措辭上也不同。這些具體的區分,陸游並未考慮。

從《渭南文集》編纂體例來看,陸游創作過的文體達二十多種,依次是:表箋、劄子、狀、啟、書、序、碑、記、銘、贊、記事、傳、青詞、疏、祝文、勸農文、雜書、跋、墓誌銘、祭文,等等,而這一編纂次第乃陸游生前所定。據陸子遹跋:“唯遺文自先太史未病時,故已編輯,而名以‘渭南’矣,第學者多未之見。今别爲五十卷,凡命名及次第之旨,皆出遺意。今不敢紊,乃鋟梓溧陽學宫,以廣其傳。”陸游所定篇次,表箋、劄子、狀、啟皆屬廟堂文章,而書就不大容易界定,如《答王樵秀才書》屬監試官與應考者的往來問答,但並非廟堂文章之範疇;序以下的碑、記、銘、贊等,也談不上廟堂之作。如果真要對應陸游所説的廟堂、山林文章的話,《劍南詩稿》應屬“流落不偶者,娱憂紓憤,發爲詩騷”類者。

在陸游之前,已有人注意到朝堂與山林的問題,比如鄒浩曾説:“雖居軒冕之間,當有山林之氣。士不可無山林氣,節義、文章、學術,大抵皆然。何謂山林氣?即純古之氣也。達於命者,不以得失爲休戚。”“凡爲善有二,或直心爲善,或著奸爲善。大抵有山林氣即佳,寧使人道村,不可使道奸。鄒浩身處北宋末黨爭的激烈環境中,邪、正對立,故倡導帶有山林氣,讓士人在道德、文章、學術方面保持勁直高遠的氣象。

陸游有關廟堂文章與娱憂舒悲之作的論述,在他的時代不乏聲氣相通者,他們雖不像陸游那樣執着於文章觀念的反復闡發,但他們也意識到廟堂内外文章的差異。既然每種文體都有獨特的體制、特點,要想兼擅衆體,就很困難。楊萬里就從難兼衆體的角度,來説明范成大的詩文成就,云:“甚矣,文之難也。長於臺閣之體者,或短於山林之味;諧於時世之嗜者,或離於古雅之風。箋奏與記序異曲,五七與百千不同調。非文之難,兼之者難也。至於公訓誥具西漢之爾雅,賦篇有杜牧之刻深,騷辭得楚人之幽婉,序山水則柳子厚,傳任俠則太史遷。至於大篇決流,短章斂芒,縟而不釀,縮而不窘。清新嫵麗,奄有鮑、謝;奔逸雋偉,窮追太白。求其隻字之陳陳,一唱之嗚嗚,而不可得也。今四海之内,詩人不過三四,而公皆過之無不及者。予於詩豈敢以千里畏人者,而於公獨斂衽焉。於是文士詩人之難者易,偏者兼矣。在這段文字中,“長於臺閣之體者,或短於山林之味”,指出擅長廟堂文章者,拙於寫作蕭散雋永的山林之作。限於作品的主旨,楊萬里並未對“臺閣”“山林”進行深度區分,只是點到爲止。楊萬里《初夏日出且雨》詩説:“笑憶唐人句,無晴還有晴。斜陽白鷗影,疏雨子規聲。臺閣非吾事,溪山且此生。詩成何用好,詩好却難成。也將臺閣與溪山對舉,代指入仕與不仕,也借此表明人生志向。在楊萬里這裏,“臺閣體”“山林味”雖有代指文類的意圖,可與陸游將此作爲文章分類標準相呼應;但他並不像陸游那樣樂此不疲。

不獨陸游、楊萬里,朱熹也注意到廟堂文章與娱憂舒悲之作有别,不過,他使用的是“自作文”,即自我表露心跡,相當於陸游所説的“娱憂舒悲”。《朱子語類》卷一三九《論文上》:(www.xing528.com)

韓文公詩文冠當時,後世未易及。到他上宰相書,用“菁菁者莪”,詩注一齊都寫在裏面。若是他自作文,豈肯如此作?

陸游有自覺的文章觀,但他終究不是文論家,没有確立周全的文學分類方式、建構精密的文章學體系。南宋的文體觀念已非常成熟,體中再分類的意識已很明確,比如楊囦道總結的宋四六簡史,説:“皇朝四六,荆公謹守法度,東坡雄深浩博,出於準繩之外,由是分爲兩派。近時汪浮溪、周益公諸人類荆公,孫仲益、楊誠齋諸人類東坡。大體制誥箋表貴乎謹嚴,啟疏雜著不妨宏肆,自各有體,非名世大手筆未易兼之。雖詩亦然,荆公留意唐詩,山谷乃自成一家,爲江西派。近有以唐詩自勉者,而趙紫芝諸人出焉。四六之文,當有辨之者。在這段文字中,在論述宋朝四六小史時,既從代表人物上分爲兩派,又從體制上分爲兩大類。體中再分類或派,説明南宋人的文體觀念更爲細密、嚴整。如以此衡量陸游上述諸論斷,會發現陸游失之於籠統而簡略。但陸游的諸般倡導,意在推動文章的雙向發展,即廟堂文章與娱憂舒悲之作不可偏廢,都應朝各自的方向良性發展。不可否認,他將廟堂辭章視作文士的終極價值所在,有意將其價值抬高到娱憂舒悲文章之上,體現他的人生理想:爲政上當治平天下,爲文當“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在陸游的視界中,得志者少而失志者多,流落不遇者所作的山林之作蔚爲大觀。基於這樣的現實,他反復重申文章二分法,標舉廟堂文章的價值,希望多出現德、位、文俱隆的宋型士大夫,更希冀野有遺賢的現實能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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