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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著述思想研究:材料梳理与文献综述

时间:2023-10-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卮言”,庄子用墨多于“寓言”和“重言”,后人诠释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可见其重要性及复杂性。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据以上注解,和,即合;倪,即边界、分际;和以天倪,即合于自然的分际。

中国古代著述思想研究:材料梳理与文献综述

“卮言”的文本依据。对于“卮言”,庄子用墨多于“寓言”和“重言”,后人诠释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可见其重要性及复杂性。语词意义上,《庄子》中直接提到“卮言”的有两处。其一,见于《寓言》篇:

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穷年。不言则齐,齐与言不齐,言与齐不齐也,故曰无言。言无言,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可?可于可。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非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120]

其二,见于《天下》篇:

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瑰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诡可观。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121]

但由于“卮言”之出现往往与“天倪”相伴随,所谓“卮言日出,和以天倪”,而《庄子》又说“天均者,天倪也”,而“天均”与“道枢”“两行”等范畴概念又有关涉,因而就又扩大了如何理解、分析“何谓卮言”的材料范围,即对“天均”“天倪”“道枢”“两行”等词语的诠释及其思维含义究竟何指,也纳入本书辨析“卮言”究竟何谓的范围。据此,《齐物论》中的一段话虽只论“天倪”,但对理解何为“卮言”也十分重要: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黮暗,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化声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穷年也。何谓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122]

“三言”中,“卮言”之解歧义纷出,最为扑朔迷离。可以从词语诠释和实际运用含义两个层面理解它,以下分别论述之。

1.“卮言”:词语诠释层面

依据目前可见文献,在古代汉语中,《庄子》最早使用“卮言”一词,而郭象、成玄英等最早为其作注,对于“卮言日出,和以天倪”,郭象注:“夫卮,满则倾,空则仰,非持故也。况之于言,因物随变,唯彼之从,故曰日出。日出,谓日新也,日新则尽其自然之分,自然之分尽则和也。”成玄英疏:“卮,酒器也。日出,犹日新也。天倪,自然之分也。和,合也。夫卮满则倾,卮空则仰,空满任物,倾仰随人。无心之言,即卮言也,是以不言,言而无系倾仰,乃合于自然之分也。又解:卮,支也。支离其言,言无的当,故谓之卮言耳。”[123]其后注庄者,受此影响较大,其中不乏全盘接受者。如曹础基《庄子浅注》:“卮言,司马彪注:‘谓支离无首尾言也。’支离的合音为卮。日出,时常出现。和,合。天倪,自然。可见卮言是穿插在寓言与重言之中,随其自然,经常出现的一些零星之言。”[124]陈鼓应《老庄新论》:“在庄子而言,寓言或重言都是无心之言,这就是《寓言》所说的‘卮言’。卮言是比喻思想言论无心而自然的流露,所以说‘卮言日出,和以天倪’。意谓卮言层出不穷,合于自然的分际。”[125]由于《庄子》中“卮言”每与“天倪”相随,故欲得到“卮言”的确解,也必须理解何为“和以天倪”。据以上注解,和,即合;倪,即边界、分际;和以天倪,即合于自然的分际。

据《汉语大词典》:“卮,古代盛酒器。《礼记·内则》:‘敦牟卮匜。’郑玄注:‘卮匜,酒浆器。’”并解“卮言”:“卮言,谓随和人意,无主见之言。……清王韬《〈英语汇腋〉序》:‘近且卮言日出,人人自矜秘本。’亦用以谦称自己的著作。……又如《诸子卮言》《经学卮言》。”又解“卮辞”:“亦作‘卮词’。谓随和人意,无主见之辞。清戴明世《丁丑房书序》:‘无用之卮辞,不切之陈言,无所得入乎其间。’清梁章钜《北东园日记诗》:‘一纸卮词何足算,三年五度遣杨枝。’”[126]其中颇有些“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意味;荒唐言,即卮言。其他以“卮言”命名的著作还有:明 王世贞《艺苑卮言》,姚灵犀《瓶外卮言》,徐书城美学卮言》,张燕瑾《煮字斋卮言》,江瑔《读子卮言》,詹冬华《不惑卮言》,曾希圣《绘事卮言》,张柏然《译学卮言》等。

据《辞源》:“卮,酒器,容量四升。《史记·项羽纪》:‘项伯即入见沛公,沛公奉卮酒为寿。’”并解“卮言”:“随人意而变,缺乏主见之言。一说为支离破碎之言。……后人用卮言,作为对自己著作的谦词。”又有“卮林”词条:“明周婴撰。十卷,又补遗一卷。此书广征博引,纠正群书及其注疏的讹误,共四十家。每条以两字标目,系以作书人的姓氏。如《格鲍》是纠正鲍彪的《国策注》,《驳鱼》是驳论鱼豢的《魏略》。书名《卮林》,取《庄子》‘卮言日出’之意。”[127]

2.卮言:《庄子》实际运用意涵层面

据张洪兴《〈庄子〉“三言”研究综述》[128],并结合其他材料,目前学界对于“卮言”约有如下诠释:

(1)因随变化、无心之言。卮言,郭象注:“夫卮,满则倾,空则仰,非持故也。况之于言,因物随变,唯彼之从,故曰日出。日出,谓日新也,日新则尽其自然之分,自然之分尽则和也。”成玄英疏:“卮,酒器也。日出,犹日新也。天倪,自然之分也。和,合也。夫卮满则倾,卮空则仰,空满任物,倾仰随人。无心之言,即卮言也,是以不言,言而无系倾仰,乃合于自然之分也。又解:卮,支也。支离其言,言无的当,故谓之卮言耳。”[129]

(2)支离破碎之言。《经典释文》引司马彪云:“谓支离无首尾言也。”成玄英说:“又解,卮,支也,支离其言,言无的当,故谓之卮言耳。”杨柳桥在《庄子译诂》序言中说:“卮言就是‘支言’,就是支离、诡诞、不顾真理、强违世俗、故耸听闻的语言。”钟泰等人也持此说。此种学说是音训的结果,与卮的形器不相关联。[130]

(3)酒器,引申为宴饮之辞,或祝酒词。罗勉道《南华真经循本》中说:“卮言,如卮酒相欢之言。”陆西星《读南华真经杂说》:“卮言者,旧说有味之言, 可以饮人,看来只是卮酒间曼衍之说。”谭元春则说:“繁绪单辞,触情触物,谓之卮言。此则手口之间,无日不出,如人饮酒,日弄一卮,天倪融美,穷年不休,所谓闭门著书多岁月也……庄子非如是立言,连犿无极,决难持久。”王闿运《庄子内篇注》说:“卮,觯同字。觯言,饮燕礼成,举觯后可以语之时之言,多泛而不切,若后世清谈。”李炳海则进一步认为,卮言为“先秦祝酒辞”。[131]许慎说文解字》:“卮,圜器也。一名觛。所以节饮食象人。”段玉裁注:“《内则》注曰:‘卮匜,酒浆器。’”[132]

(4)不一之言。王雱在《南华真经拾遗》中说:“卮言,不一之言也。言之不一,则动而愈出,故曰‘日出’。言不一而出之必有本,故曰‘和以天倪’。天倪,自然之妙本也。言有其本,则应变而无极,故曰‘因以曼衍’。言应变而无极,则古今之年有时而穷尽,而吾之所言无时而极也,故曰‘所以穷年’。此周之为言,虽放纵不一而未尝离于道本也。”[133](www.xing528.com)

(5)“漏斗式”之辞。张默生在《庄子新释》中说:“卮是漏斗,卮言就是漏斗式的话……漏斗之为物,是空而无底的,你若向里注水,它便立刻漏下,若连续注,便连续漏,就是江河之水,只要长注不息,它便常漏不息,汩汩涛涛,没有穷尽,几时不注了,它也几时不漏了,而且滴水不存。庄子卮言的取义,就是说,他说的话,都是无成见之言,正有似于漏斗。他是替大自然宣泄声音的,也可以说是大自然的一具传音机。”[134]

(6)圆言,圆通无障之言。章太炎说:“此以圆酒器状所言,是取圆义,犹云圆言耳。”屠友祥《言境释四章》中说:“卮言,为圆言,为道言。”[135]

(7)矛盾之言,悖论之言。孙以楷、甄长松《庄子通论》中说:“‘卮言’应释作矛盾之言……‘卮言’即‘是不是,然不然’之类超然于是非彼此的矛盾语式。”[136]

(8)合道之言。此解主要源于“合乎自然的分际”的理解。边家珍说:“《庄子》中的‘卮言’,是合乎‘环中’、‘道枢’之言,即合道之言。所谓‘寓言’、‘重言’,均可统领于‘卮言’;‘寓言’、‘重言’是为‘卮言’服务的。‘卮言’在语言形态上可以分为悟道之言、体道之言和‘言无言’三个层面,成为庄子及其学派的基本言说方式。‘卮言’是战国百家争鸣’的产物,它包含着对言、意、道关系的认识,又与庄子的体道方式密不可分。”[137]

(9)卮言是一种直接的议论性文字。刘生良认为:“庄子把‘寓言’、‘重言’之外自己的直接议论文字称为‘卮言’,是有意和此前诸子的自言、直言相区别的,说明自己的议论是有所依托附丽的自然流衍,是替大自然宣泄声音而不主成见,是在乎天人之际、‘和于天倪’而与物无伤的,不像其他诸子那样无所依托附丽,纯乎人为,全然成见,擅兴是非,使天下‘樊然淆乱’。至于‘卮言’在书中所占比重,庄子未曾提及,但以‘寓言十九’推之,‘卮言’盖为‘十一’,即大约占全书的十分之一。据笔者粗略统计,在全书约七万字中,作者的议论文字约为六、七千字,正好符合这个比例。庄子之所以运用‘卮言’,除能够‘和以天倪’外,主要是为了‘因以曼衍,所以穷年’,即将文章的意旨以及读者的思路引向‘道’的精神和境界,使人得以悟道而终其天年。”[138]

(10)卮言即“优语”,即俳优滑稽之言。过常宝等认为:“‘卮言’是《庄子》的一种写作方式。学者认为‘卮言’是对散漫无谓之言的比喻性说法,或是先秦饮酒礼中的祝酒辞。事实上,‘卮言’即‘扬觯之语’,它的散漫嘲戏的特点,说明它是俳优在酒席上的语言表演,又称‘优语’。‘优语’的内容包括插科打诨、谜语、神怪故事和说唱等。‘优语’因其娱乐性质而享有豁免的权利,俳优可以利用这一职业特权进行劝谏,因此,‘优语’又是一种有所承担的话语形式。‘优语’因其似有似无的姿态和充满了隐喻性的表达方式,而得到道家的认同。《庄子》大量采用了‘优语’即卮言的形式,或模仿了它的表达方式。《庄子》自云‘卮言日出’,确非虚语。”[139]

(11)卮言是一种事实论证。曾昭式认为:“《庄子》的‘卮言’论式要求不带有价值偏好等个人成见,是一种事实陈述。在庄子看来,自然规律不需要言说;如果真要言说,也只能合于自然的规律,即这种言说只是描述自然规律。就其作用而言,即如《天下》篇所言‘以卮言为曼衍’。也就是‘以卮言为曼衍’,其依据正如上引文‘有自也而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值得注意的是,此段话与《庄子·齐物论》篇的叙述完全一致,它要强调的是‘事实胜于雄辩’的论证作用。”[140]

(12)卮言即“小说”。王光福等认为:“中国的小说,源于何时?无人知晓;来自何方?人亦语焉不详。就是‘小说’之名,亦最早见于庄子之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庄子所说的‘小说’,与我们所要求的‘小说’,不是一个概念,这是所有研究者的共识。那么,在庄子的意识里,有没有与现代‘小说’相似的概念呢?有,那就是‘厄言’。…… 它无牵无碍,张口就来,来去自如,收放随意,这自然是‘自然随分’之言。它来无征兆,去无踪影,似真似幻,若有若无,这自然是‘支离破碎’之言。”[141]

以上所列,仅为笔者目前所能搜集到的解释,即使这样,亦可见出“卮言”含义的多义性、模糊性和复杂性。

3.“天倪”“天均”等诠释

“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可见欲明“卮言”义,不可不明“和以”及“天倪”义。据笔者所见,从语词意义上,目前学界对“天倪”一词,主要有三种解释:

一释为“自然之分”。天,自然之意;倪,分界、分际之意。《大宗师》云:“假于异物,托于同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反复终始,不知端倪。”天倪,即天分、天边。此说已见于上所引郭象注、成玄英疏,不赘。

一释为“天然之音”。天,天然之意;倪,通兒(儿),小儿啼哭之声。提出此说的学者说:“《庄子》中‘天倪’一词通常解释为‘自然之分’。‘倪’被视为‘厓’的通假字,解释为‘边际、界限’。但是此种解释与《庄子》上下文意颇多扞格之处。我们通过考察‘兒’‘倪’‘婗’字形和词源,发现‘兒’字的字形当是描绘小儿啼哭状。其语源义也正是‘啼哭’。‘倪’与‘兒’在早期时同源通用。再结合历代文献的使用情况和对《庄子》文本具体语境的理解,我们认为‘天倪’意为‘天然之音’,或如刘文典所云:‘道家恒言。’而不应该理解为‘自然之分’。”[142]

一释为“天然之和”,持此论的为涂光社先生,其云:“‘倪’在‘天倪’中义即为‘和’。‘天倪’与‘天均’也相通,经常互释、并用。……‘天倪’是自然的和谐,‘和之以天倪’中的‘和’字是动词,指以‘和’为宗旨的协调整合。”[143]

《寓言》篇又说:“天均者天倪也。”则“天均”也应纳入诠释“天倪”的视野。晁福林认为:“《庄子》书中钧、均两字混用无别,两字皆有平均、均齐之意。这两个字皆从匀,其造字本义,当出自陶均。制作陶器时,坯在陶轮上飞旋,手抚使平整均齐。《寓言》篇谓‘始卒若环,莫得其伦’,《盐铁论·遵道》篇谓‘辞若循环,转若陶钧’,正用其本义,皆由陶钧而取义。《释文》在解释此句时引崔氏说谓‘钧,陶钧也’,是很正确的。庄子所说的‘天钧’即自然均平的道理,一切是非都可以在它面前泯灭,故谓‘和之以是非而体乎天钧’……‘体乎天钧’之后的结果就是‘两行’,各随其便。在这种状态下,外物和自我都各得其所,互不纠结干扰,达到绝对自然的境界,用庄子的话来说,这就是‘道通为一’了。总之,庄子在《齐物论》中提出‘天均’的概念是为了解决齐是非问题中的逻辑上不可避免的矛盾。”[144]据此,则“天倪”亦含有“自然均平”“泯灭是非”的含义。《庚桑楚》篇亦提及“天钧”:“学者,学其所不能学也;行者,行其所不能行也;辩者,辩其所不能辩也。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若有不即是者,天钧败之。”“天钧”,成玄英疏云:“自然之性。”[145]即人的自然天性,在此指人日新进取的本性永不满足,在求知悟道的过程中不断接近自然本真。《徐无鬼》中亦提到“知大均”“大均缘之”,郭象注:“因其本性,令各自得,则大均也。”[146]所谓的“大均”,亦即“天均”;大均缘之,意即人应当遵循天然自得的道路。又《天地》篇:“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147]《天道》:“夫明白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与天和者也;所以均调天下,与人和者也。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148]于上可知,天均普遍而没有偏私。天均、天倪、天德、天和、天乐等均属于“天”系列概念范畴,意蕴相通。

各家说法均有道理。在此,“天倪”一词,无论释为“自然之分”还是“天然之声”或是“天然之和”,均属于庄子阐释其自然之道的“天”范畴系列,与庄子心目中与“天”相关的道德至境息息相关,理解为自然之道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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